Huang Yu passed away in a car accident on Dec 24th. He lived in Kearny, NJ. It happened at around 4 am when he was on his way to work to deliver newspapers. He had a flat tire on Route 22. He was replacing his flat tire when another driver, apparently with DWI, struck him from behind.
It's said he left with no money, less than $100 in the bank.
黃渝是2000年12月搬到紐約的,他在我所在的公司工作了近八個月,2001年7月份被layoff。其後的一年多他沒有工作,然後從2002 年9月份開始他在CUNY的John Jay College當Tutor(他跟我說過這是沈珂兄給介紹的)。後來為了增加收入,大概從2003年初開始他開始早上送報紙。這兩個工作他一直干到了最後。此外在CUNY的這兩年半他每個星期四都去聽數學系的一個俄國教授Kolyvagin的課。Kolyvagin是數論學家,原來在Johns Hopkins待過,那時黃渝就聽過他的課。
首先黃渝的英文非常差,他是我見過的中國學生里英文最差的。那時Johns Hopkins的學生都知道黃渝鬧的笑話,他資格考試的時侯,考他的是數學系的兩個教授,Igusa和Zucker,他們問了黃渝三個問題,黃渝全說錯了,都是答非所問。好象是問他什麼是sheaf,他說成了什麼是scheme,問什麼是variety,他說成了什麼是valuation,等等。 Zucker非常惱火,要fail他,但德高望重的Igusa先生堅持讓他過了。最後Zucker 對他說:「OK,you passed。」但這句話黃渝也沒聽懂,所以他考完后不知道過了沒有。等過了兩天黃渝找到另外一個同學劉剛,請他到Zucker那裡去問問到底通過了考試沒有。Zucker氣得跳出來對他吼:「You must improve your English!」黃渝只是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句話聽懂了沒有。
到美國之後黃渝沒能做出和他的才能相稱的數學結果,這是非常令人遺撼的。有時我想也許是他淵博的知識和敏銳的判斷力多少影響了他的創造力。黃渝經常說:「這些問題都做不動。」好象數學里的問題都做不動一樣。科學創造是個複雜的過程,有時不一定需要很多知識,反倒是更需要一些false sense of self-confidence,或者是reckless self-regard,簡單說就是要一些狂妄,一些衝勁。現在的著名數學家年輕時多半是個狂人,而這些東西黃渝一點都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任何好的數學工作都需要一些起碼的外界條件來支持,而這些條件黃渝早就沒有了。
在所有的數學問題里,黃渝最喜愛的是Hilbert第12問題,我清清楚楚地記著,十幾年前的一個晚上,在Hopkins數學系的Help Room裡面,黃渝仔細地給我講了這個問題,說是給定一個數域,如何找到一個超越函數,使得它在某些特殊點上的值生成了給定數域的所有阿貝爾擴張。當這個數域是有理數域時這是分圓域的理論,當這個數域是虛二次域的時候這是復乘法的理論,所以Hilbert第12問題問的就是如何推廣分圓域和復乘法的理論到任意的數域上去。學過數論的人都知道,這個問。這個問題有個詩意的名字,出自於當年Kronecker給Dedekind的一封信中,「The dearest dream of my youth。」所以經常被稱為「Kronecker青春之夢」,我想這也是黃渝從青春時代就開始的夢想,這個夢他一直做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