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素質越差越需要民主

不知何時，國民素質差成為抵制民主的重要理由。權人說，素質差的國民不會行使民主權利，民主勢必天下大亂，勢必選出壞人來當政；精英們抱怨說，有什麼樣的人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國民素質不好，政府好不了。權人的話其實是不肯放權的口實而已，知識精英的話則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蘊。為敘述的方便，我權且稱此類「理論」為「素質論」。其實要我說，素質論不僅不對，而且壓根就是荒誕不經的屁話。
在經驗上，「素質論」經不起經驗的檢驗。民主是希臘的產物，它在希臘存在了很長時間，要說今天中國人的素質不及今天的希臘人我造成，但是如果要說今天的中國人素質不如2500年前的希臘人則我不同意，無論就受教育的程度還是獲取信息的能力，今天的中國人都將古希臘人遠遠地甩在後面。現代民主的發源地之一是美國，200年前的美國人與今天的中國人相比，我相信也強不到哪裡去，一個有說服力的例證是，它在南方有那麼多的大字不識的奴隸，而 2009年底全國大學生佔總人口比例達6.8%，上海市大學生佔總人口比例超過25%。我就不相信當下國人的素質低於美國當年的奴隸。其實最有說服力的例子就在中國。當年的延安就實行過民主。當時許多老百姓不識字，就用「投豆子」的方式來投票。你總不能說「解放」一個甲子后，國人的素質反而下降了吧？
以經驗上還有一個問題是，如果國民總體素質不行，能不能像鄧小平當年搞經濟體制改革那樣，來個試點，在素質高的地方先搞起來？我們總不能說中國大學老師的素質低於美國大眾的素質吧？我在大學生活幾十年，怎麼沒有看到大學的選舉呢？
「素質論」不僅經不起經驗檢驗，也不合邏輯。因為民主的邏輯起點是個人的自主與自覺，不是個人素質。如果人都是耶穌、雷鋒，民主與專政都無關緊要了。而個人的自主與自覺是三歲以後的兒童就具備的。
如果要研究人的素質與民主的關係，當反過來：素質越低，民主就越顯得迫切，也就是說，素質越差，越要民主。我這樣說是從馬克思那裡得到的啟發。
馬克思主義的核心是人的自由與解放，當年馬克思首先是在工人階級中搞民主的，並且設想將階級的民主推向全社會的民主。想想看，工人階級不是素質最低的么？馬克思為什麼不先在資產階級中搞民主呢？如果不相信，看看恩格斯的《英國狀況》。為什麼素質越差越要民主？
第一，素質越差，越是需要民主的社會來提升素質。這似乎不需要說明。
第二，素質是在實踐中提升的，民主的素質也是如此，只有在民主的實踐中才能提升國民素質。這一點只要將台灣四次選舉進行比較就行了。
第三，素質差的人組成的社會中，人的自由解放程度越低，因此，他們越是需要民主的制度來拯救。
第四，由於國民素質越差，在現代民主思想輸入以後，如果不民主，動亂的可能就越大。因此，從維穩的角度來看，也是素質越差，越要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