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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相識到永別只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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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空 發表於 2004-9-29 18:0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作者: 摩卡 (推薦: 一讀者)   


  七天,從相識到分離只有七天的時間,我們卻經歷了生死離別,他的生命在26歲有了永遠的定格,而我的人生也增加了許多回憶、思念和痛苦。


作者:摩卡

這不是一本小說,這是作者的真實經歷。所有看過這個故事的人,都希望這不是真實的。但,它的確實實在在的發生了。西藏,這個美麗而神秘的地方,是什麼在冥冥之中召喚著無數男女魂牽夢縈?又是什麼讓這個叫做摩卡的女子從此不堪回首?沿著摩卡行走西藏的足跡,我們看到了西藏,看到了布達拉宮,看到了禿鷲,看到命運無常的神秘笑容。。。。。。

記得那天初相識

在西藏拉薩那間名叫八廊學的旅館見到他們時,那兩個男孩正將一張已寫好的紙條貼在留言板上:兩個GG一個MM,行走路線:拉薩-日喀則-那木錯-那曲。現征同游MM一名,如路線合適者,請電話聯絡。

「你們要去那木錯和那曲?」我叫住那個正準備離去的身穿藍衣,個子高高的男孩。

「是的,你有興趣嗎?」他轉身看到我時愣了一下,隨後很友善地笑了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

「兩個GG是你們,還有一個MM呢?」我一個人從雲南走來再到西藏,一路上跟許多不同的人合租汽車,我深知同行者相處是否愉快,會直接影響到旅途的心情。

「那個MM是司機介紹給我們的,聽說是位在西藏商報工作的記者。」

「我叫摩卡,來自深圳,你們二位從哪裡來?」我做著簡單的自我介紹,心裡盤算著要不要與他們同行。

通過聊天才知道他叫散兵,貴陽人,現在上海發展,從事IT業,喜歡攝影,他會在西藏採風一個月,回到上海后再做一個關於西藏風情的網站。

穿迷彩服的男孩名叫海濤,北京人,是個還在澳大利亞讀書的留學生,來西藏是他多年的夢想,這次的暑假剛好圓夢。

我在他們兩個人的力勸下終於下了決心,與他們同行,兩天後出發。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子,我喜歡上你了。

散兵提議我們應該買些食品和飲用水以備路上所需,於是四人走進路邊的超市開始瘋狂大採購。散兵搬了一箱水,海濤選了幾樣乾糧,商報記者小鷗買了一瓶辣醬,唯獨我大包小包買了一堆糖果。

「你這麼喜歡吃糖?」散兵看著我吐了吐舌頭。

吉普車又繼續上路了。我在整理車后的行李時,散兵塞給我一把他從上海帶來的糖果,臉上泛起一絲少見的男性羞澀,像中學時給同桌塞過一份稚嫩的情書。我差點笑出來,這個男孩真可愛,孩子氣十足。

散兵很博學,對西藏的班禪與喇嘛間的宗教看法自有一番理論,從班禪宮殿舊址出來時我已經被他對藏文化的獨到見解所迷住:「想不到你對宗教這麼有研究。」我一邊從口袋裡拿出糖來吃一邊由衷地說。

聽到我在誇獎他,散兵突然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我吃糖,許久又說:「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孩子,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帶著你回貴陽去吃我們貴陽小吃那該多好。」

「對了,我知道貴陽有個黔西?那個地方好像很窮,許多孩子都沒錢上學,我還資助一個失學兒童叫曾珍,今年已經五年級了。」

「你資助的?失學兒童?」

「是啊,黔西離你們貴陽有多遠?」我問散兵。

散兵沒有回答我,而是站在那裡,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感慨地說:「哇!我開始喜歡上你了。」

這句看似有點玩笑話讓我笑得直不起腰來,指著散兵說:「沒看出來,你還挺幽默的。」

散兵似乎被我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有點手足無措,剎那間的一怔,然後和我一起笑起來。

我們按時趕回會合的地方時,司機提議我們要買些活魚,晚上在戶外野炊。

小鷗和散兵決定去買活魚,臨走前散兵偷偷過來問我喜歡喝什麼飲料,我想了一下告訴他「鮮橙多」。

十幾分鐘后,小鷗回來了,卻獨獨不見散兵。

「還有一個呢?」我問小鷗。

「他呀,跑了十幾間小店沒買到鮮橙多,還接著找呢,人啊,有人關心和沒人關心就是不一樣。」

小鷗話裡有話的將一堆食物放在車后,我卻心裡突起波瀾,這個陽光的男孩讓我平靜許久的心又重起漣漪。曾經以為心如止水,看透了世間卿卿我我、情情愛愛,不再會為了誰而感動,沒想到這個看似有些孩子氣的男孩又一次觸動了我心底那一絲柔軟的神經。雖然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一個人為了你的哪怕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小小期望而竭盡全力,這種出發點,就足以融化任何堅如磐石的心,畢竟,我還不是鐵石心腸。

那時候開始我才明白,自己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怕與他分離。

在羊湖的時候,我們遠離藏民區,到一片偏遠的湖邊扎帳篷。

夜裡,我被一群狼的嘶叫聲驚醒,迷糊中睜開眼晴,散兵一定已聽到這種聲音很久,見我醒了,便握住我的手低聲說:不要出聲,外面有狼。

我被嚇壞了,屏住呼吸聽到圍在帳篷外幾條狼的喘息聲近在咫尺,月光下清晰可見狼的影子。海濤依舊沉睡,並不時發出酣聲,引發著帳篷外的狼也嗅到了人的氣息,一隻狼終於忍不住瘋狂地對帳篷發起了攻擊,50厘米外,餓狼不時用爪子掀些泥土在帳篷的出口處拍打。

「叫醒海濤和小鷗吧」,我恐懼到了極點。

我伸手過去,拍拍海濤和小鷗,他們很快醒了。

「不要出聲,外面有狼。」我的表情令他們也感覺到了此時嚴重的狀況。

就這樣僵持著,幾匹狼圍在帳篷外,沿著帳篷四周不停地嗅著。

「把腳縮回來」,散兵附在我的耳邊悄聲說,於是我將腳縮起來藏在被子里。果然,圍在帳篷外的幾條狼突然用嘴銜起帳篷的邊角嘶咬起來。

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開始後悔,真不該在這麼偏遠的地區扎帳篷,萬一外面的那些狼襲擊進來我們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天快亮的時候,帳篷外的狼忽然放棄了對我們的搜查向遠處奔跑而去,聽聲音,好像是被另一種動物在追趕。

「是藏耗。」散兵猜出了八九分。

「藏耗是牧羊犬和氂牛的雜交,一隻藏耗抵三隻狼,它比狼更兇殘。」散兵低聲說。

「那怎麼辦?」從未有如此想念那些藏民,我甚至開始幻想會有一兩個早起放牧的藏民掀開帳篷看看我們。

恐俱很快消失了,藏耗追趕著餓狼在湖邊奔跑,並沒注意我們的帳篷。清晨七點,散兵披上衣服舒了口氣對我們說:知道嗎?剛才的情景只要有一匹狼衝進來,我們就完了。

天亮了,我們跑到藏民區問他們知不知道昨晚野狼的事,很多藏民說我們住的地方那麼遠當然危險了。

當我們的行程已達三天時,我們終於開始抱怨租了一輛多麼差的越野車,一路上不時停車檢修,大大減少了我們旅途的興緻。

車行至那曲地區時,吉普車又在一處斷橋的地方停了下來。當時天色已晚,我們以為車又拋錨了,卻見司機向外張望了一眼后,便回身對我們喊:有危險,快跳車!!

我被司機顫抖的聲音嚇壞了,也向窗外望去,只見吉普車的左後輪陷入了斷橋的裂縫中,搖搖欲墜,只要車身再有所搖晃便會跌入一百多米深的橋下。橋下布滿了岩石,情況十分緊急,如果車掉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小鷗和海濤已經小心翼翼打開車門下去了,這時車身又開始搖晃,我猶豫了一下,對散兵說:「你先下去吧,我在最後。」不知為什麼明知道有著生命危險,我還是願意把生還的機會留給他。

散兵沒有動,一點點攤到車中間的位置:「別磨蹭了,你快走。」他焦急地對我喊,原來他是在用身體的重量來維持車的平衡。

大家全部跳下車后,我們開始在路邊焦急等待,希望有一輛過路車可以將我們從危機中解救出來,夜很冷,為了減輕車身的重量,防止車體下落,散兵和海濤又跑去車上解行李。我跑到車下,希望可以接住他們卸下的東西,散兵和海濤都讓我不要再過去,車旁很危險,他們隨時都可能掉下去。

我望著站在車頂上的他們,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祈禱,不停地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發生。當散兵平安走下車來並把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時,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從那時候開始我才明白,自己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怕與他分離。

2003年10月22日,終於來到那曲地區,茶曲鄉多說村。

汽車啟動了,我與散兵坐在車后又興奮地拿出相機,找出剛拍的照片對比哪張好,哪張不好。正說話間車停下了,司機氣憤地說真倒霉,車偏在這個時候沒油了。

海濤和司機下車去攔後面的一輛麵包車借油,小鷗也走下車去透透氣,只有我和散兵依舊興緻不減地觀看照片。說話間,我回過頭看到司機正站在那輛麵包車前跟車主說著什麼。汽車,突然開始慢慢向後滑,越滑越快,越滑越快,我所有的記憶都定格在那一瞬。

10月26日,等我醒來時,全身上下只有眼晴是可以活動的。無法開口說話,只是瘋了一樣去扯身上各種各樣的電極和管線,爸爸被我的舉動嚇呆了,他跑去找醫生,醫生說現在不開口說話,還不知道我的下頜骨有沒有摔斷,由於全身很多處骨折和跌傷,如果再很長時間意識不清醒的話,很容易引起骨折后的綜合併發症,也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你在天堂看著我嗎?給我一點支持讓我活下去。

2003年11月8日。

摩卡你好:

見到這封信時,說明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你說散兵,你,我相聚是緣,但是很遺憾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我只想說你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是你自己用意志戰勝了死神。

另外,在你住院期間有好多朋友伸出了援助之手,小鷗,前峰,小祝,小許,榮峰,有些你可能都不熟悉,還有你深圳的朋友,馮偉老師,雪康尼馬都送來了祝福。大家都為你戰勝困難的意志所折服,希望你在養傷的過程中也繼續調整好心態,不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這裡還有一張光碟是散兵那幾天拍的。遺憾的是他光替咱倆拍了,沒有自己的照片在裡面。

好了,最後輕鬆一下,祝你早日康復。估計那時我已在國內。

海濤

2003年10月26日

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被家人帶回了瀋陽中國醫科大,醫科大的幾名教授針對我的傷勢經過會診擬定手術時間11月11日。

媽媽從哥哥帶回來的行李中找到了已經摔爛的筆記本和這封信,讀完信時淚也落了下來,我是個對文字很敏感的人,雖然海濤在信中隻字沒有提過散兵的傷勢,我還是從信中的兩句話里體會到海濤的心痛和無奈。

海濤為什麼會說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為什麼光碟里沒有散兵的照片也成了遺憾。難道是散兵出了什麼問題。

我躺在床上流著淚無聲息地發信息給小鷗:

小鷗,請求你,請你一定告訴我,散兵在哪裡,他到底怎麼樣了。

小鷗很長時間沒有回話,我只好再發。

小鷗,我們朋友一場,無論如何請你告訴我真相好嗎?

十分鐘后小鷗終於回話了:

「摩卡,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應該有勇氣面對是嗎?我們都相信你是堅強的。」

望著天花板,淚,無聲地落下,我強忍著,用被子遮住臉,不給父母看到滿是淚水的眼,可是越強忍,越無法忍住,幾分鐘后我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從小到大,我是個不喜歡落淚的人。從車禍起到拉薩出院,從拉薩到成都,從成都再到瀋陽,一路上,被放在擔架上搬來搬去,身上的斷了的骨頭,傷痕,酸痛,巨痛,刺骨的痛,也從未叫過一聲,未掉過一滴眼淚。

這次的痛不同於身體,是我已經無法承受的痛。

子夜的時候,我還躲在被子里流淚。打開手機,找到散兵的電話,打過去,電話已關機,我開始躺在被子里給散兵發信息:

你說過,如果我喜歡上海就去浦東找你,如果我喜歡深圳你就來特區找我,可是還沒等我告訴你喜歡哪裡,你卻去了天堂,我找不到天堂的路,所以我註定等不到你。

第二天,我依舊給散兵發信息:

我傷得很重,每天夜裡都會痛醒,你在天堂看著我嗎?給我一點支持讓我活下去。

第三天:

我還不知道你葬在哪裡,上海還是貴陽,等我可以站起來的時候就去看你。

第四天:

我終於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外站滿了我的親屬和家人。

九個半小時后,當我又被從手術室推出來時,很多我的親人跑到洗手間流淚。

手術當晚,醫生拿來了應急麻藥盒,說是如果半夜痛得無法忍受時,按一下,便可緩解疼痛,子夜,我醒過來后對媽媽說:「媽,不要那個麻藥盒,我挺得住。」

我真希望我們從未遇見過,那樣我就可以祈禱,他是健康快樂的。

手術半個月後我出院了,人也沉默了許多。

海濤打來電話,問我恢復得如何,我又問起那天車禍后的情形,他終於肯告訴我,當時車墜下四百多米,是他和小鷗追到山下救起了我和散兵,散兵斷了幾根肋骨,由於血流到肺里在當晚八點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被他和小鷗送到那曲的小醫院時,血壓只有三十幾小鷗給我輸了400CC血救了我的命,後來我的形勢漸漸不好時,海濤撥打了小鷗的電話,在小鷗等人的聯絡和幫助下我才被轉到了拉薩醫院。

「那散兵……你知道他葬在哪裡嗎?」我故意將自己的語氣放輕鬆,不給海濤壓力。

「在拉薩火化了,骨灰被他叔叔帶回到貴陽。」海濤告訴我,好像我們從拉薩回成都的時候與散兵的叔叔們搭乘了同一班飛機。

「等我可以站起來的時候就去貴陽看他,」忽然想到我與散兵的骨灰居然是同一班飛機回家時,我的心又痛了起來。

散兵在拉薩火化那天,我還在鬼門關口遊盪,也許是上帝憐我,不想讓我睜著眼面對這種驟然的分離,如果親眼面對他的死亡,我想我會哭得昏死過去。

七天,從相識到分離只有七天的時間,我們卻經歷了生死離別,10月22日,還有一個月就是散兵的生日了,他的生命在26歲有了永遠的定格,而我的人生也增加了許多回憶、思念和痛苦。

兩個月了,散兵是否已在天堂安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們從未遇見過,那樣我就可以祈禱,他是健康快樂的。 (人民網)
在情回中國社區里,所有的文章都是轉貼,所有的歌都是別人唱的,所有的圖都是別人畫的。我不會任何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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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ine_la 發表於 2004-9-29 23:54 | 只看該作者
短暫的遇見,永遠的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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