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困局-評《拯救大兵雷恩》

我必須承認，我是一個後知後覺反應遲鈍的人。我是在大約1999年看的美國電影《拯救大兵雷恩》，當時就顧著盯著血淋淋的鏡頭冒涼汗，到後來許久才明白了電影的涵義。前幾天和人爭論，有人提出鐵道工人問題：是犧牲一個人救整個列車的乘客，還是救一個人犧牲整個列車的乘客？這使我又想起了這個電影。

《拯救大兵雷恩》是個難得的好電影，因為它充分表現了矛盾和衝突，極有戲劇性。沒有戲劇性就很難吸引人。當然也不能太過火，否則就成了神跡大薈萃，變成耶徒和輪子的傳教片。該片的矛盾衝突就是：一個人的生命價值和眾多其他人的生命價值的衝突。

按照常識，很多人是能接受為拯救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的利益，甚至少數人的生命。但到了現代社會，個人的價值得到了極大的推崇，個體生命的珍貴幾乎成為共識，所以犧牲個體保全集體被當作陳腐的觀念不斷地受到批判。但如上述鐵道工人難題，現實是殘酷的，有時你必須作出選擇。這個時候，推崇個人價值必然面臨著道德困境。

《拯救大兵雷恩》把這個道德困境展現出來：犧牲多數人不過是為了拯救一個人。如何合理化這個選擇？電影里的將軍引用林肯的信來說服自己和下屬拯救已經在戰爭中失去3個兄弟的大兵雷恩的生命是正當的。但我們觀眾應該脫離這些說辭看到可怕的現實：正是政治家和軍事家們驅使普通大兵們相互殺戮，而拯救大兵雷恩毋寧說是一種虛偽。對於這個，我們電影中真正的主角：米勒上尉，也是不以為然的。比如：當看到用防彈裝甲保護某個將軍導致飛機超重而墜毀，米勒上尉罵了一句：FUBAR (Fxxxed Up Beyond All Recognition). 還有，當機槍手Richard挑釁米勒上尉問該如何回答任務的意義時，米勒上尉反諷道：「是的，長官，這個任務有極其重大的意義。我願意犧牲我的下屬的生命，尤其是機槍手大兵Richard的生命，來完成這個光榮艱巨的偉大任務。」  

米勒上尉當然不認為這個任務有什麼意義，他不過是履行一個下級軍官的職責執行上級下達的一個任務。但為使這次任務能為贏得戰爭的勝利真正有所貢獻，他命令主動進攻德軍的機槍陣地。但不幸，行動導致了眾人中最善良連槍都沒有的衛生兵的陣亡。為此，米勒上尉陷入深深的自責。從結局看，富有同情心的黑人士兵死了，善良的衛生兵死了，幽默的猶太兵死了，有天賦的狙擊手死了，忠心的軍士長死了，米勒上尉也死了。但他們挽救了大兵雷恩的生命。米勒上尉臨死前說了一句：你掙到你所應得的。也就是說，米勒上尉認為這一切的犧牲是值得的，因為大兵雷恩是個勇敢，有責任感，有獻身精神的好人。但這個並沒有令人信服地回答這個問題：為何要犧牲那末多的人的生命來救一個人？每個犧牲的人都是那麼地有價值，那麼地值得活下去。如果大兵雷恩不是那麼地勇敢有責任感有獻身精神的好人，如果他是個膽小鬼自私鬼，那些犧牲是否就是不值？

好的電影不應該是單一的，這部電影也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是否應該釋放那個被俘的德國兵？如果當時殺死他，是否就能避免了那個德國兵從新回到德軍並最後殺死了猶太兵和米勒上尉？或者這樣問，如果我們知道那個德國兵最後的罪行，我們是否應該事先就殺死他，而不是事後？從感情上講，我認為事先就該殺他；但從理智人道和公正的角度，我的回答因該是相反的。也許其他觀眾有不同的看法，我不能說我的就對，而引起討論和思考，是該片成功的因素。

說說電影的技巧和質量。最有結構和立體感的鏡頭是遭遇德國狙擊手這段。說有立體感是每個人的焦點都不同，但都在一個壓力下：狙擊手在瞄準德軍狙擊手，米勒上尉在觀察周圍和指揮，猶太兵在安慰被德軍狙擊手擊中的躺在血泊中的黑人士兵，黑人士兵向衛生兵交代後事，翻譯躲在角落裡，軍士長安慰著哭泣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父母對她喊叫者，這個如同一個古典油畫。

影片中的道具服飾也很真實，並符合歷史背景。美軍陸軍和空降兵的服飾的差別，狙擊兵的手勢語，德軍武器和美軍武器的特徵都很準確。而米勒上尉指揮的小鎮防禦戰，完全是個步兵防禦戰術的經典。不過還是有紕漏：電影中的德軍虎I坦克實際是用蘇聯T-54坦克的車體加上一個虎的炮塔評湊出來的，一個四不像。不過不能太苛求，現在基本找不到能行駛的虎I坦克了，況且虎I的炮塔很逼真，完全彌補了這個小缺憾。

這片子我只看了一半。因為我實在看不下去，那麼多人為了保護一個不願意撤離戰場的士兵去送死。我不得不說，下這命令的長官太矯情了。

1# iamcaibird
謝謝菜板的介紹。沒有去看這部電影，忘了為什麼。呵呵。

多數人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拯救一個人，這恐怕不僅僅只是電影里的鏡頭。聯想起大約是九九年的時候，美國某一支南極考察隊的女醫生髮現一側乳房有硬塊。那時正值南極的冬天，氣溫低達華氏零下八十度，而且終日沒有陽光，幾乎不可能派飛機前往搭救。但美軍還是先派飛機空投了一批化療藥物，然後在條件稍微轉好的時候，三名勇敢，技術高超的飛行員毅然駕駛了一架飛機在狂風和能見度極低的惡劣情況下，降落在了南極考察隊的營地。所有的隊員都跑出去迎接，掌聲雷動。他們帶走了女醫生。記得當時的報紙也有人質疑似這樣以三個人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去救一個人，而且還極可能是位癌症病人，是不是應該呢？

以前在一篇善惡的帖子里也討論過類似的鐵軌上失控的電車(trolley)問題。那是測試旁觀者的態度以及何為個人的道德標準。可能多數人的回答都是五個人的生命要貴重於一個人。那麼如果那電車裡的五個人，如果給與機會，可以去救在另外電車裡的那一個人，但自己卻有可能去死，這五個人會不會去救呢？如果會，有沒有想到同伴的生命同樣重要，特別是在同伴數目比被救人數多的時候？

我必須承認，我是一個後知後覺反應遲鈍的人。我是在大約1999年看的美國電影《拯救大兵雷恩》，當時就顧著盯著血淋淋的鏡頭冒涼汗，到後來許久才明白了電影的涵義。前幾天和人爭論，有人提出鐵道工人問題：是犧牲一個 ...
iamcaibird 發表於 2009-7-11 01:09

為何要犧牲那末多的人的生命來救一個人？純粹是為了政治！雷恩的生命就是比其他人值錢。因為美國政府不想有一家4兄弟都戰死沙場的新聞上報。

拍電影？富人巧妙利用窮人心理，颳去他們的血汗錢。
利益？票房價值

你又何必如此攻擊電影業呢？難道大眾有點娛樂就那麼地讓你難受？難道大眾業餘只能讀經上教堂才是正途？說你極端偏激，我看沒有錯。

拍電影？富人巧妙利用窮人心理，颳去他們的血汗錢。
利益？票房價值
布爾什維克 發表於 2009-7-12 23:41

咦？越窮越容易上天堂不是嗎？富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針眼還難。讀經了嗎？

1# iamcaibird
謝謝菜板的介紹。沒有去看這部電影，忘了為什麼。呵呵。

多數人冒著生命的危險去拯救一個人，這恐怕不僅僅只是電影里的鏡頭。聯想起大約是九九年的時候，美國某一支南極考察隊的女醫生髮現一側乳 ...
自由之靈 發表於 2009-7-12 12:34

情況有點不同。這裡也許有機會的問題，有價值評估的問題。影片中的小分隊並不是志願的，而是被動地執行命令，他們多數人並不認為因該如此，除了單純的狙擊手。而下達命令的將軍，根本就不考慮這些士兵的命運。
米勒上尉心目中的任務，並不是拯救大兵雷恩，而是贏得戰爭。當士兵們為任務的意義爭論而拒絕服從命令時，米勒上尉指出任務的終極目標是消滅敵人，於是小分隊士兵同意主動攻擊和拯救大兵雷恩無關的德軍機槍陣地，同意在雷恩拒絕離開戰場的情況下，留下來和其他士兵抗擊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敵人，即使犧牲也無所畏懼。
其實電影說的主題是：在一個高尚崇高的旗幟下，犧牲個人生命是值得的。也就是小布希說的：freedom is not free，這個美國主旋律。

1# iamcaibird
謝謝菜板的介紹。沒有去看這部電影，忘了為什麼。呵呵。
自由之靈 發表於 2009-7-12 12:34

主要是因為該片劃分為R限制級，太多暴力血腥的鏡頭，不適合未成年少女。

1# iamcaibird


看菜鳥同學的覺悟多高啊，不象我另一個朋友，說這個電影過癮，看著美國鬼子成片地倒下去，多爽啊。

不過這道德說著說著，怎麼說到坦克上去啦？

你又在諷刺我！
坦克的事不就是打遊戲打出來的嘛。

救一個人，在這裡實際上已經變成了「完成一項任務」。並不是簡單的幾條命的加減法。

類似的還有冰峰搶險等，這不是道德的困局，是義務，是軍人的天職。

8# iamcaibird
原來是這樣。那其實還是個人的利益要服從整體利益的問題，特別是在關係到整體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記得讀過一篇《經濟學人》上的文章，據說經過研究一個具有自我犧牲的群體要比沒有這種精神的群體更能在嚴酷的環境下生存下去。因此這種為了整體勇於自我犧牲的道德觀念似有其生物學基礎。

12# 溫和寶
「並不是簡單的幾條命的加減法」。。。油墨！

像冰峰搶險救援這樣多數人冒著生命危險搭救一個人的事例，確實體現著人類的一種精神。很難用值不值來衡量吧。

16# 自由之靈

同意，好像人不能眼巴巴地看著一個人dying，這個時候，無論是科學上的還是道德上的值不值都不好使。

拍電影？富人巧妙利用窮人心理，颳去他們的血汗錢。
利益？票房價值
布爾什維克 發表於 2009-7-12 23:41

很奇怪，基督教的教義，怎麼跟毛澤東的階級理論那麼吻合，以致於你把窮人和富人分得那麼清楚，好像他們生來就被打上「窮人」或「富人」的烙印似的。你難到不認為，窮人和富人可以換位嗎？

18# 隔岸觀火
我說的一般情況，富人如何通過各種正當或非正當手段搶奪窮人而致富。這世界的財富資源是定量的，明顯，你多了，他就少了。

18# 隔岸觀火
我說的一般情況，富人如何通過各種正當或非正當手段搶奪窮人而致富。這世界的財富資源是定量的，明顯，你多了，他就少了。
布爾什維克 發表於 2009-7-13 22:18

你多他少是很正常的現象。上帝所造的世界都不是一馬平川的，而是有高山，有低谷，這樣，水才能從高處流到底處。
錢也是一種流通物。當西方政府通過正當或不正當的手段搶奪富人而周濟窮人，也就是社會主義化，從而導致社會上既不富也不窮的中產階級大量存在時，經濟就變成了一灘流不動的死水。這也是美國鬧經濟危機的原因的根本原因。
可以說，美國的經濟危機完全是一種人禍，神所定的規矩，是物競天擇，只有人才才會去制定「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這樣的狗屁法制。這分明是一面高舉上帝，一面褻瀆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