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最牛公務員」的公共成本到底需多大？

2009年04月04日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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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川
4月2日，奉節縣委宣傳部發布消息稱，奉節縣吐祥鎮黨政辦公室主任雷清平上班時間為朋友辦生日宴，對記者稱不怕被曝光的行為屬實。目前，雷清平已被免去主任職務。吐祥鎮黨委就在幹部管理方面存在的問題向奉節縣委作了深刻檢查，奉節縣紀委已對雷清平進行政紀立案。（4月3日《新京報》）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news/guonei/2009/04-03/008@035423.htm
「最牛公務員」終於倒了，回望「最牛公務員」被「扳倒」的整個過程，不免唏噓不已，這名狂妄而又顢頇的公務員，之所以倒下，與其說是輿論監督的勝利，是民意質疑的結果，不如說是他自掘墳墓，是他「強迫」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淵。如果他稍作收斂而不是持續挑釁，就不會激起眾憤，也無所謂影響越來越惡劣，那麼他會倒下嗎？實在難說！
這是一條清晰可辨的路徑，在上班時間參加取保候審人員的壽宴，被舉報后聲稱不怕「曝光」，「最多也就有個處分了不起，不會解除我的公務員身份」；然後，當媒體曝露后，雷清平不僅並無悔意，反而更加囂張跋扈，先後兩次放言威脅舉報人，「如果因為這件事出了麻煩，就要找你們全家的麻煩」，嚇得舉報人狼奔豕突，有家不敢回；更弔詭的是，在多方壓力下，當地縣委、縣政府組成調查組的調查顯示，雷清平利用上班時間去為朋友生日充當生日宴主管的事實基本成立，但是他並不是全天均在現場，也沒有耽誤工作。「沒有耽誤工作」的表述，耐人尋味。此外，雷清平的「壯舉」還包括電話威脅新華社記者。
通過這些微妙而豐富的細節呈現，可以確信，如果沒有新華社等中央媒體的介入，如果雷清平不是狂妄得找不著北，「最牛公務員」會否倒掉，實在不容樂觀。如今在多方合力下，「最牛公務員」終於倒掉了，但我們萬萬不可如釋重負。因此從此前的一些報道中可看出，雷清平其實是一個很受爭議的基層官員，其劣跡可謂斑斑，比如據報道，他不止一次「收拾」舉報人——某村民在舉報村幹部劉書秦冒領種糧直補金時，就引起了雷清平的不滿，稱其是給吐祥鎮「抹黑」的「刺頭」。這樣一個頗受非議的官員，直到鬧得沸沸揚揚才倒掉，並且這種倒掉純屬自己給自己設置陷阱，這難道不讓人感到悲哀嗎？
其實，作為鎮黨政辦公室主任，一定意義上而言，雷清平的級別不高，也許算不得最牛公務員，比他牛的公務員多乎也，但是，這樣一個如此輕量級的公務員，經過輿論激烈討論、各大媒體紛紛介入以及民意的充分發酵才姍姍倒掉，浪費如此眾多的監督成本和公共資源，恰恰說明了公眾監督之艱難，而公務員的坐椅之穩固。
有一個數據不能不提，原人事部曾經有一項統計，從1996年實行公務員辭職辭退制度以來，到2003年共有19374名不合格公務員被辭退，平均每年不到2500人，辭退比例僅為0．05％，遠遠小於企業員工5％到15％的淘汰率。辭退比例如此之低，而正常的公務員退出機制又基本處於乏力的狀態，難怪雷某人敢於口出狂言。
翻檢近年來在公共輿論監督下落馬的官員可謂少之又少，比雷某人更牛氣——言行更狂妄、劣跡更令人髮指的官員可謂舉不勝舉，比如「林卡脖」，「劉內褲」。被媒體報道的官員狂言更是讓人耳熟能詳，茲舉幾例——「我想拆誰的房子就拆誰的房子；」「我的臉就是證件！」「我拿政府錢跟你百姓打官司，怕你？」有官員撞了人卻稱，「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們竟敢來搞我……」這些官員極度傲慢，極度狂妄，極度沒有分寸，但公眾卻無可奈何，一經媒體披露后，民意鼎沸，但當事人往往毫髮未損，而一些官員因之落馬，往往也並非輿論監督之力，而是因為該官員的行為確實觸犯了法律法規，是咎由自取。
監督「最牛公務員」的公共成本到底需多大？這是一個亟需要回答的問題。否則，一個雷清平倒下來，會有更多的雷清平站出來，道理很簡單，公眾監督是無力的，再民意洶洶，如果沒有媒體介入，沒有鬧出大的動靜，在現有的體制框架內，公務員身份是很難被擼掉的。而且，這種監督不是常態的，一定會有漏網之魚，而監督一個小小的官員就需要耗費如此大的成本，實在是我們這個社會的不能承受之重。因此，要讓雷清平們保持權力自覺，懂得敬畏民意，敬畏權力，敬畏制度，乃至於敬畏頭頂上的道德律，就需要從兩方面入手，一是進行制度建設，革除「最牛公務員」的生存土壤，一是強化公眾的監督力量，使公眾有有機會監督，能力監督，比如如果官員敢於忤逆民意，公眾擁有罷免公務員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