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上書》與《零八憲章》

近日，中共黨內著名的民主派老人李銳、李普、朱厚澤、杜導正等十六人給中南海上書，題為《關於克服經濟困難 開創改革新局面的建議》。北京圈內人士將其稱作《零九上書》，這顯然是與《零八憲章》相對應的。從時間順序和上書內容看，兩者也是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首先，兩者的內容有許多相似甚至重合的地方，但如果以溫和理性的柔性化訴求作為一個指標來看，《零九上書》似乎與《零八憲章》在比賽，比誰更加溫和、更加理性、更加柔性。這幾乎把中國文化中「跪著造反」的政治傳統發揮得淋漓盡致，也是中共體制內「跪著請願」的所謂溫和理性發揮到了極致。

　　但是《零九上書》迴避了《零八憲章》的憲政民主的政治改革訴求，其中更大的一個硬傷是：聯署人竟然對中南海當權者說：「現在人民站在你們一邊，老幹部站在你們一邊」。這顯然是罔顧目前官民對立、社會矛盾尖銳的嚴酷現實，也有違這些民主派長期以來自己對中共所作的批評，簡直像在打自己的耳光。正因為如此，這份上書在徵集簽名的時候，遭到了一些人旗幟鮮明的拒絕，比如原《人民日報》社長胡績偉等始終拒絕在《零九上書》上簽字。也有一些評論認為，這個上書有損簽名者的形象，也有違他們向來引以為榮的「兩頭真」本色。

　　在《零九上書》中簽名的人，除了原新華社副社長李普，其他人曾以各種理由婉拒在《零八憲章》上簽名。雖然外界願意相信，他們在理念上基本認同《零八憲章》，但是長期的政治經驗告訴他們，死要面子的中南海當權者在現階段是無法接受《零八憲章》這種簽名運動的，尤其是這種運動是以相當規模出現的時候。結果也的確不出他們所料，胡錦濤對《零八憲章》採取了密不透風的壓制，有關方面並且一再要求已經簽名的一些黨內外知名人士「退出簽名」。

　　不難看出，為避免《零八憲章》的「不足」，《零九上書》簽署者們，首先要讓中南海聽得入耳，才有可能讓中南海接受他們的主張，為此該上書三易其稿，前兩稿（包括李銳執筆的第二稿）都被否決，最後採用的是前新聞總署署長、現任《炎黃春秋》雜誌社社長杜導正起草的文本。上書因為要給中南海當權者帶高帽子，不惜做一些妥協，作為一種政治策略，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問題是當這種策略到了混淆基本事實的時候，顯然就可能變成原則問題了。

　　當然，中南海如果能夠接受《零九上書》，也不失為一種值得肯定的進步，也不失為上書者們的一番苦心。但是以「斷然拒絕」《零八憲章》的中南海當權者的狀況來看，接受《零九上書》的可能性也是完全不存在的，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既得利益的中共當權者，既無這種理性，也沒有這種能力。在中南海眼裡，《零九上書》是中共黨內對《零八憲章》的響應，這些人比那些《零八憲章》的簽署者還要壞。結果很可能是上書者們的幻想再次破滅，他們在用自己的政治聲譽「飛蛾撲火」，真是「春蠶到死絲方盡」。

　　儘管也有人將此視作民主派的內訌，《零九上書》似乎在為中南海處理《零八憲章》的窘困解圍，客觀上有可能分解《零八憲章》造成的促進中南海政治改革的民間壓力。但是，歷史的進步是合力的作用，中國社會發展目前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多元化的門檻，《零九上書》展示了一段人們不應忽視的光譜，它與《零八憲章》還有其他豐富多彩的各種訴求，共同譜寫了百花齊放的前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