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聽真話，須先能言真話

前幾天，中央黨校機關刊物《學習時報》發表楊天石先生的文章《怎樣讓領導人聽真話是大事要事》，一時間各大媒體紛紛轉載，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關注熱潮。其實，這篇文章的原題目是《說真話真難》，後來被改成了如此，顯然是有關主流媒體編輯努力的結果；但在我看來，似乎原題目更加具有說服力，也更加具有針對性的。

為什麼說「說真話真難」，較之於「怎樣讓領導人聽真話是大事要事」更加具有說服力呢？這是因為，「說真話真難」，顯然道出了一個令人尷尬的輿論環境，而且力透紙背，道出了中國目前輿論環境中切實存在的根本問題；而「怎樣讓領導人聽真話是大事要事」顯然包容在這個「說真話真難」問題之中的：顯然的道理是，假如說真話都不成問題了，那領導人也是人，為何就不能聽到真話呢？

所以，「說真話真難」是根子，是問題的本源所在；而「能讓領導人聽到真話」不過是這個問題涵蓋的一部分外延罷了。我們目前存在的問題是，不僅僅領導人聽到真話是大事要事，就是在整個社會上，你我這樣的草民階層，難道聽到真話就不是大事要事了？或許有人言，領導人握有決策的權力，責任重大，因此能否聽到真話較之於草民更重要，這當然有道理，可惜很片面；問題是，領導人要聽到真話，難道不應該通過包括草民階層的真話傳播，才能聽到的么？

當然應該如此的。否則的話，就不存在所謂的「聽到」了。聽到者，即有別人言也；你是聽眾，別人者，當然就是你之下的人群了——顯然包括了你我這樣的草民了。

但事實情況是，讓領導人聽到真話都成了大問題了。這對握有決策大權的領導人會形成什麼樣的影響呢？你我是否能感覺到其中的可怕呢？聽不到真話，卻還要決策，這種奇怪的情景，就這麼通過這個題目，給說出來了，就不由得讓我們驚出一身冷汗。盲人騎瞎馬是久遠的故事，難道今天還在上演著么？

實際上我如此鑽牛角尖地質問，並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的；在握有決策大權的領導階層都不能聽到真話的情況下，誰還能聽到真話呢？這話的意思是：因為握有決策大權的領導層責任重大，本應該、當然應該、也沒有道理聽不到真話的；但他們都聽不到真話，這說明我們的體制、制度出了大問題了，是很不負責任的。畢竟，你雖然責任重大但也位高權重，本來握有大量的資源，是可以順暢地聽到真話的，較之於普通的草民，你更有條件、更有可能、更加容易聽到真話的，但事實卻是連你都聽不到真話，那我們這些草民階層，兩眼一抹黑，又沒有什麼好用的聽真話渠道，豈不是更慘了么？

並且，真話也並不一定非得對著誰說，而且也並不一定是好話、愛聽的話。話的真假是內萆系模????敕瘢?錘?婕倜揮惺裁垂叵檔摹?br>
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人思考過沒有，思考到如此程度沒有。而造成這種局面的深刻原因，其實就是「說真話真難」造成的。

在我們的環境中，其實早就形成了不同的話語系統，彼此的形式不同，真假程度也不同。比如，誰都知道官話、大話、套話是個什麼東東，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哪怕僅僅是個買菜的小販，只要被電視台採訪了，拿起了那個話筒，就能口無遮攔地瞎擺活一通他自己都不見得真明白的大話套話，氣宇軒昂的，那樣自豪而雄壯，可謂是我們國家和民族的壯觀景象了。而早就在官場上盛行多年的假話傳統，也早就成了痼疾，多少官員拿來就用，早就成了熟練的官場生意經了；堂而皇之地說假話不臉紅，早就成了我們的社會的病症了。當成克傑滿含深情地說著「想到廣西還有上百萬老百姓吃不上飯，我這個當主席的睡不著覺」的時候，他卻正在瘋狂地摟著小婦人大貪特貪呢。這種公然的、無恥的謊言就這麼通過最權威的媒體向全世界播放著，成克傑先生可曾臉紅過么？

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其實，僅僅說「讓領導人聽到真話是大事要事」是不得要領的，而且也不能單面地解決之的。在沒有真話傳播的環境中，社會上已經形成了說真話真難的真實環境，你就是再重視，再認為是「大事要事」，其實你還是無法聽到真話的。聽不到是因為沒人敢說，都沒人敢說的情況下，再大的要事大事，也等於零的。

如此，就必然是「欲聽真話，須先能言真話」；這個道理，是不是很簡單呢？

該如何做到能言真話呢？這個道理其實更簡單，無非是：讓真話能說出來，說了真話不要擔驚受怕，不會遭到報復。譬如山西稷山縣三名普通幹部看到了腐敗，就說了真話，結果就被該縣縣委書記領導下的法院給判了刑了。法院憑什麼給他們判刑呢？有什麼法律依據呢？該縣的某領導說是因為他們「民憤極大」，這難道也是理由么？何況，誰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呢？

實際上，如何做到能言真話，顯然不是誰的恩賜，也不是某一兩個臨時性的政策或者一兩句激情的呼籲、一兩篇深刻的文章能解決問題的。畢竟，說真話是一種權利，本來就是憲法保障的東東，欲徹底解決此問題，無非是真正給與說真話以制度保障而已。

但要做到此點，我們究竟還要走多遠，才可以達到目標呢？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在這個人人都需要、最最簡單不過的「說話」的問題上，做到人人權利平等、輿論自由具有法律保障的依法治國之程度呢？

阿賽爾，凱迪論壇·貓眼看人，2007年4月14日

請溫總理說真話

「欲聽真話，須先能言真話」。講得好。

首先老百姓要有說真話的權利。（言論自由的權利，我們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