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凄美的道歉會讓你淚流滿面

　　

　　今天期中考，學校放學早一點，我打了電話給他。

　　「喂，我今天放學早，你來載我回家好不好？」

　　「好，等我五分鐘。」

　　「五分鐘？我學校就在你家旁邊呀。」

　　「我總要打扮一下啊。」

　　「好啦，快一點吧。」

　　下午2：00，太陽大得讓我想噴鼻血，我站在樹蔭下揮動著手，雖然沒涼到哪裡去，但是總比不扇好。

　　五分鐘過了，他沒來，我看看手錶，有點不高興。十分鐘過了，他還沒到，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呸呸呸，烏鴉嘴……十五分鐘過了，他總算到了。

　　「怎麼這麼慢？」

　　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啊，看了會兒電視。」

　　什麼？看電視？你要不要順便睡個覺洗個澡吃個飯再來？我沒有說話，沒有拿安全帽，沒有上車，狠狠瞪著他。

　　「對不起。」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對不起。不解釋、不爭論、不吵架，只跟我說對不起。有些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但他都跟我道歉了，我也就沒再追究下去。他說，我是第一個讓他說對不起的女生。

　　犯錯需要很大的勇氣，但他似乎從來沒打算改正他的錯誤，「對不起」越來越成為打發我的話。在他說第59次對不起時，我流著淚，低下頭說：「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如果你無法改變，就不要讓我給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他輕輕擁著我，說了第60句對不起。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做任何的解釋，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你最近怎麼了？」

　　「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沒有啊。」

　　「又是沒有啊，你除了這句話沒有別的嗎？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很沒有安全感，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女朋友？」

　　「……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

　　「也許，我們該結束了......」這是他說的第99句對不起。

　　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找過他，他也沒有打電話給我。有時候，我會接到無聲的電話，但是我「喂」了幾聲，沒有人應答。有一種直覺告訴我是他，但他為什麼不說話？

　　一個月之後，我按奈不住思念決定到他學校找他。在教室外我東張西望，就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於是順手抓了一個男生來問。  

　　「同學，請問一下，夢偉今天來了嗎？」

　　「他休學了。」

　　「啊？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他已經一個月沒來了。」

　　「……喔，謝謝。」

　　一個月，一個月沒來，怎麼會呢？

　　我跌跌撞撞回到家，撥他的手機：「您撥的電話已轉到語音信箱，請在嘟一聲……」我掛了電話，打到他家的固定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怎麼會？全家移民嗎？他彷彿從這世界上消失了，沒有一點痕迹。

　　他該不會另結新歡了吧？我開始胡思亂想。正當我六神無主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是阿立打來的，他是夢偉的死黨也是我的好友。

　　

　　「喂，你還在幹嘛啊？」

　　「什麼？」

　　「夢偉在醫院啦。」

　　「真的？他怎麼了？！」

　　「沒有啦，他在○○醫院，就是你上次住的那一家。」

　　「我馬上去。」

　　掛了電話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到那家醫院，在醫院見到了他的媽媽。我問了她夢偉在哪一間病房之後，就急忙飛奔而去。

　　他躺在床上，眼睛看著我，沒有說話，一動也不動。

　　「喂，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通知我呢？」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一直看著我。

　　「回答我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眼角流下了一滴淚，彷彿用了最大的力氣，牽動著嘴角：

　　「對不起……」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喂，你別裝了好不好，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啊！你起來啊，回答我啊！」

　　我哭倒在他床邊，拉著他的衣服哭喊著：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連說服我的理由都沒有？我不會原諒你，你起來，你說對不起沒有用啊！你不起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求求你，睜開眼睛啊……」

　　那是他說的第一百句對不起。一群醫生和護士拉開我，開始搶救他，我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頭腦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

　　他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我永遠都無法觸摸到他的身體。他有時也會在我的夢中出現，告訴我他過的好不好。在我心裡，他依然如昔，還是陪著我，還是會笑著叫我詠熙，叫我老婆，只是，他不再對我說對不起了……

　　過了幾個月，他媽媽來找我，給了我一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一百張照片，每一張照片的背面，都寫著他讓我生氣的事情：

　　第1次對不起。老婆，我今天不是故意遲到的，我也知道理由很爛，但是我真的不忍心說實話，我在出門前突然心臟絞痛，但是我已經盡量趕了，原諒我好嗎？

　　第2次對不起。老婆，我……

　　第3次對不起。老婆，我……

　　……

　　第100次對不起。老婆，我不是狠心要丟下你，只是上帝似乎不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愛你一輩子，為你帶上戒指。你是第一個讓我說對不起的女孩，也是第一個想共度一生的女孩。原諒我不能給你幸福，我會化作天使，守護著你，看著你得到幸福。答應我，別哭，我不要看到你為了我憔悴流淚的樣子，我愛你。bye。

　　我怎麼可能不哭，這個要求太嚴苛了。最後一張照片，是他在醫院拍的，照片上他笑得很燦爛。他變得好瘦，臉色好蒼白，但他還是露出了笑容，拍這第100張照片。

　　在他最虛弱、最痛苦的時候，我沒有陪著他。

　　「對不起。」

　　我抱著他的照片，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