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字繁體字角力美利堅

臧銫　2005-10-15 06:18

　　用簡體字還是繁體字，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問題。直到去了美國，才發現事情原來並非如此。美國華文世界曾經一直是繁體字的天下。然而近年來，簡體字不但慢慢被美國華人社會接受，而且影響力越來越強。簡體字與繁體字的衝突由此產生。在這場衝突背後，美國華人社會的文化、心理和社會結構，都在經歷著一場巨變。
    語言的「改朝換代」
    今年5月，北加州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中文學校――康郡中文學校召開校董會議，通過了實施雙軌教育的決定。從2005年秋季開始，該校一至四年級每個年級將分別開設繁體字班和簡體字班。「真有一種改朝換代的感覺。」該校一位教師對此評價說。
    「康郡」學校曾是當地最恪守繁體字教學的中文學校。學校最初的創辦者是幾戶來自台灣的家庭，文化構成有其特殊性，在他們心目中，繁體字才是中文之正統。正是這樣一所中文學校，現在卻願意引進簡體、繁體雙軌制教育。「美國華人社會的結構正在發生很大的變化，中文學校的發展必須適應這種變化。」校長張誠說。她說，來自中國大陸的移民人數增長很快。學校實行雙軌制教育，也是為了滿足這種市場需要。
    舊金山灣區有200多所中文學校，幾年前，實行簡體字教學的學校幾乎沒有。而現在像「康郡」一樣開始引進簡體字教學的學校數量在不斷增加。與此相適應，專門出售中國大陸漢語教學課本的書店也在舊金山華人集中的南灣地區出現了。
    如同一種新物種總是會影響周圍的生態環境，中國大陸移民數量的增加，也在改變著美國的華人社會文化。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特別敏感地捕捉著這一變化。簡繁之爭已經不局限在教育領域，它們也存在於圖書出版領域、大眾媒體領域和商業廣告領域。
    「簡」「繁」短兵相接
    不久前，北加州中文學校聯合會在胡桃溪市召開理事會議。會議的一項重要議題是商討AP漢語項目之對策。
    「美國大學理事會」將於2007年正式啟動AP漢語項目。它也是目前美國華人社會最關注的主題之一。所謂AP，指「大學先修課程」，是讓優秀的高中生選修的相當於大學一年級或二年級程度的課程。AP成績不僅可以作為申請大學的有效證明，還可以直接抵大學的學分。
    這一項目的啟動標誌著中國語言、文化教學開始進入美國國民教育主體學校。
    問題是，簡體字與繁體字，哪個才算是漢語？目前，AP項目既承認簡體字也承認繁體字。這一決定意味著，在美國主流社會眼中，簡體字與繁體字平分秋色。這打破了海外華人社會原有的繁體文字格局，確立了簡體中文的社會地位。
    方塊字背後的文化之爭
    美國華人社會對簡體字如此敏感，自然不僅僅是為了中文字如何寫的問題，他們更關注的是涵養文字的文化土壤。
    繁體字，意味著中國台灣課本、中國台灣文化和中國台灣的意識形態，簡體字則意味著中國大陸的課本、文化和意識形態。如果簡體字普及，人們對中國大陸的了解將會變得更廣闊和全面。反過來則意味了人們只能通過中國台灣視角、中國香港視角去了解中國大陸。
    社會需求是內在動力
    簡體字能夠迅速在美國華人社會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國大陸經濟的迅猛發展。
    今天的美國，年輕的ABC（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不用父母強迫，開始自覺自願地學習中文，甚至自己報名去修中文課。他們沖的就是中國的發展前景和無限商機。他們明白，作為華裔要在美國社會的競爭中勝出，中文會是一件利器。同樣，經濟迅速發展的中國也激發了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學習中文的興趣。
    學習目的如此，中國大陸目前使用的簡體字自然是他們的第一選擇了。出生在美國的玲是加州伯克利大學的新聞研究生。她的職業理想是成為世界一流媒體的中國問題報道專家。為此她一直刻苦學習中文。但是讓她煩惱的是，伯克利大學使用是繁體中文教材，這不但加大了中文學習的難度，而且讓她覺得這功夫花得不值得。她抱怨，「我以後是要去中國大陸工作的，花時間學這些繁體字有什麼用呢？」顯然，玲認可的中文是可以通往中國大陸的簡體字，而不是通向中國台灣、新加坡、或者「唐人街」的繁體字。玲的抱怨具有普遍性。「學中文不學簡體字落伍了」，甚至有人那樣說。學習簡體字，已經成為一種不可遏制的社會需求。據台灣文化大學數據統計，2004年，有7000多外籍學生到台灣學習中文，同期卻有65000人去中國大陸學習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