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國長大的女娃

給朋友打電話,又嘮叨一番女兒:米米.這是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早就有預感她在
美國長大後會挺不順.果不其然.

米米的經歷在海華中第二代挺典型.出生在中國,不到一歲父親就出國留學.母親帶著
她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家庭生活挺優越,家裡有小阿姨,母親也不怎麼上班,加上爺爺
奶奶姑姑叔叔,是整個家庭的掌上明珠.是那種頂在腦袋怕曬了,含在口裡怕化了的千金
寶貝.四歲就同母親到美國與父親團聚.也是那種典型的留學生家庭生活.住在研究生
的宿舍里,父親讀博士,母親打工,小小的她送學校幼兒園.米米很聰明,很快就適應了
英語環境,還經常給以後來的中國小朋友當翻譯.是黑人老師的小寶貝.

後來的生活也很典型.父親畢業很快就找到專業工作.搬到新城市,買車買房過上了
中產階級的小日子.母親當全職家婦,伺候全家人的生活,後來又添了個老二.一直是
在中產階級的區生活,上學.一直是天才學生.象所有華人孩子一樣,她也要學鋼琴,學
樂器,學繪畫,學體育,學中文.象所有老中家庭一樣,米米家交往的朋友也都是老中.
家庭里完全是中國式的,很溫暖,父親是慈父,母親是良母.父母都會在家中經濟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滿足孩子的各種物質需要.米米很聰明,學習一直是最優秀的.
其它方面也很出色,作文繪畫鋼琴都得過州里的大獎.SAT考試也是百分之一里的高分.
好幾個名校錄取,最後上了一個很有名的學校.她幾次回國的時候,都曾是她父母的驕傲,
也是許多幼年同伴傾心羨慕的對象.

米米雖然聰明善良,但我發現她有許多在美國長大孩子的通病:自我中心,貪圖享受,愛
抱怨,重感覺,對別人的感情索取相當高,二十歲的人了,還整天纏著父母要hug要love
總覺得自己才十歲.整天想得追求的就是享受生活,作著海灘上曬著太陽,喝著紅酒,會
個情人,談個詩畫個畫之類的夢.可是從來不去想怎麼自己去掙錢來享受這個生活.
進了大學,交了男朋友才知道享受生活是要有物質基礎的.男朋友窮光蛋一個,跟上她
還可以到她父母家周末蹭飯,她原來想象的幸福浪漫生活,如今一點影都沒有.父母為了
逼她出去打工,現在也不給她零花錢,她要想享受,就要自己出去到餐館打工.整日痛苦不堪.

自己也不知道要學什麼,來回倒換了幾次專業.朋友說現在每天躲在家裡,也沒有朋友,也
不願見人,也不願出去打工.我說她也忒廢物了,都大三了,還找不著個在大學給老師做
研究助理,或在辦公室找個白領的文員的活.朋友說她現在一點自信心都沒有,什麼工作
也不想做.我說哪裡有這個樣子的,讓她打個背囊到亞洲走一圈,一邊教英文,一邊接觸人,
長見識.在這邊呆一年什麼都鍛鍊出來了.錢也掙了.朋友說她膽子小,不太敢這麼亂闖.
我說這個孩子,你們再不逼她出去鍛煉,一輩子可能都走不出這個家了.因為對一個移民
第二代來說,美國社會再也不可能找到比她父母家更安全可靠溫暖充滿愛只有給予沒有
索取的地方.

我對朋友說,除非她幸運地找到又有錢又愛她的男人,但象她這樣的女孩能不能keep住
有本事的男人都是問題.

米米很喜歡中國.每次回國,她都透露出不再想回美國的念頭.我常想象米米這樣敏感,
重感情,對人很依賴的孩子如果在中國長大,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