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第一直男辛棄疾：妹子太多是種什麼體驗？

青玉案·元夕

　　辛棄疾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元宵佳節，如果有繞不過的一首詞，那一定是辛棄疾的這首《青玉案》。不過大家放心，節后第一更，我絕不是來撒狗糧的。

　　在宋詞界，辛棄疾絕對是一朵千載難逢的全能型精分奇葩：一會兒「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恨不得整個南宋的雄性荷爾蒙全匯聚他一人身上都不夠用，豪放大氣直逼蘇東坡；一會兒「惜春常怕花開早」（詳見

　　《辛棄疾教你談戀愛：性格內向的你，如何表白？》

　　），婉約唯美、疼惜妹子的心不輸柳永。

　　鐵骨柔情，是亘古永恆的妹子大殺器：一雙千軍萬馬中擒王奪帥如探囊取物的殺人手，為你寫一封纏綿悱惻的華美情書，天下有哪個妹子能扛得住？比今天妹子們喜聞樂見的「霸道總裁愛上我」模式，還要驚險刺激一百倍，有木有？



　　所以，辛棄疾的妹子，絕不比柳永的少。要問「妹子太多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辛棄疾是個比韋小寶更資深的答主。

　　更讓柳永捂臉的是，辛棄疾超有錢。有錢才能養得起那麼多妹子啊。

　　人到中年的辛大叔總是賦閑在家，因為他的殺傷力實在太大，有柯南般走到哪兒就讓對手死在哪兒的王霸之氣，堪稱南宋核武器：讓他平叛，瞬間殺得叛軍灰飛煙滅；讓他搞治安，小偷小摸直接拖出去砍了，黑社會沒兩天全部解散；讓他救災，屯糧的商人全部流放，搶糧的就地擊斃……各種疑難雜症，辛大爺沒兩天全給治得妥妥帖帖，顯得朝廷里的別人好像全是飯桶。

　　對於這樣一個全能型搶飯碗小能手（有人說給他一點兒兵，能把皇上的飯碗都搶了），朝廷各色官員的意見是，讓他閑下來。

　　賦閑在家的辛棄疾百無聊奈之下搞起了工程——給自己和妹子們蓋別墅。這個別墅有多大呢？也就比兩個拙政園稍大那麼一點兒吧。辛大叔的別墅里，不僅有亭台樓閣、池塘園林，還有天然的山川湖泊……

　　所以，當朱熹去參觀辛棄疾的新房子的時候，他的心情，和大觀園裡的劉姥姥是一樣的：「艷羨不已，耳目所未睹。」



　　像朱熹這樣見過世面的名家大儒，肯定不能膚淺地羨慕辛土豪房子大，畢竟，比湖光山色更耀眼的，還是別墅里的那些妹子們。

　　理論上，朱熹最艷羨的應該是辛棄疾的正牌妻子，范氏。

　　范氏不僅是大家閨秀，皇族血統，而且人品無可挑剔，具備宋代教科書中柔順、清潔、不妒、儉約、恭謹、勤勞的全部傳統美德，並且識文斷字，能為子女講解《論語》、《孝經》。用現代的話說，辛棄疾的媳婦兒，不僅溫柔體貼、不亂花錢、任勞任怨、輔導孩子寫作業，還對老公言聽計從，笑眯眯的和別的女人「資源共享」。

　　就算金庸筆下男主中，整天幻想一起把各有優點的「四美」都娶了的張無忌，都不敢想自己有這麼無懈可擊的媳婦兒，有木有？

　　不過理論和實踐總有脫節的時候，按朱熹六十歲還納花季小妾的性格來看，他羨慕的應該是辛棄疾數也數不清的侍妾。



　　光是上了戶口的，就有七個：整整、錢錢、田田、香香、卿卿、飛卿、粉卿。看辛大叔取的這些名兒，就知道侍妾在他家主要起的是功能型寵物作用。

　　錢錢和田田的文字功底還可以，主要在家幫辛棄疾回個郵件、跟個帖。整整擅長吹笛，卿卿擅長歌舞，用來激發辛大詞人的創作靈感。其他幾個妹子，則主要負責辛棄疾的愛情工作，專心致志的對辛大爺朝思暮想、一往情深。

　　沒登記到戶口本上的妹子們就更多了。

　　一類是艷遇。

　　「惜春常怕花開早」里偶遇了一位；《南鄉子·舟行記夢》里艷遇了一位，「欹枕艫聲邊，貪聽咿呀醉眠。夢裡笙歌花底去，依然，翠袖盈盈在眼前。別後兩眉尖。欲說還休夢已闌。只記得埋冤前夜月，相看，不管人愁獨自圓。」；《霜天曉角·旅興》酒後亂性了一位，「吳頭楚尾，一棹人千里。休說舊愁新恨，長亭樹，今如此！宦遊吾倦矣，玉人留我醉，明日落花寒食，得且住，為佳耳。」

　　另一類是持證營業的妓女。

　　雖說贈妓女的詞並不多，但爭風吃醋的故事卻不少。有書記載，一天傍晚，辛棄疾和好基友劉過去青樓微服私訪，遇到一個不長眼的都史令跟他搶女人。辛棄疾官比他大，哈哈一笑就回辦公室了，宣稱有機密文書，點名要那個都史令回來加班。

　　這個都史令傻兮兮的，不知道自己搶了上司的女人，拒絕加班。辛大爺趁機就安了他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要沒收他的財產。都史令這下慌了，請了幾十個同事去說情，辛棄疾都不搭理，最後無奈花了5000貫錢為劉過的老媽過生日，請劉過說兩句好話，辛大爺才賞了個臉，讓他再拿5000貫，勉強罷休。（現在你們知道辛棄疾為啥那麼有錢了吧？）

　　然而，這些妹子在辛棄疾心裡留下了什麼，真的很難說。

　　有一次，辛棄疾的妻子范氏病了，請了名醫來看病。辛土豪指著在一旁服侍的整整對大夫說，你要能治好我老妻的病，這個美女送給你了。

　　果然，在美女的激勵下，范氏的疑難雜症不幾天就被治癒了。辛棄疾二話沒說，立即把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整整送去了大夫家。

　　有人說，從辛棄疾的詞里可以看出，妻子是他的倫理，侍妾是他的愛情。那麼，誰會把愛情當診金使呢？

　　如果你問辛棄疾，妹子太多是種什麼樣的體驗？

　　我想，辛大叔的答案是落寞的。

　　妻子雖賢惠忠貞，卻不是知音；侍妾們雖然是他的藝術知音，卻不夠奔放刺激；艷遇和妓女雖然奔放刺激，卻沒有賢良淑德……

　　要求這麼多，辛大叔，你咋不上天呢？

　　自己能上天的辛棄疾，當然要求伴侶也能上天。

　　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理想的愛情，首先要有《李延年歌》中「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絕世美顏，然後要有西施捨身救國的大義和遁世歸隱、榮辱與共的高情。

　　回到今天的這首《青玉案·元夕》。

　　春風還未吹開桃花，卻先吹開了元宵的火樹銀花，更吹落了天上如彩色流星般的煙花。地上的車水馬龍，連天花燈，光影流轉，又彷彿是天上的街市。更添上那些霧鬢雲鬢的閨秀，那些盛裝的游女。眼花繚亂的歡騰，最後只剩下衣香在暗中飄散。

　　這讓我想到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但熱鬧的是他們，我什麼也沒有。」

　　最後，辛棄疾遣散了一眾侍妾，度過了人生最後清凈的十年。

　　繁華散盡，站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未必是一個女人，也許正是辛棄疾自己——在喧囂的塵世中凄涼而荒蕪、孑然一身的自己。

　　去年熱播的《虎嘯龍吟》里，諸葛亮唱空城計那段編排得很有意思。司馬與諸葛隔空心靈對決，司馬懿猶豫要不要衝進空城殺了諸葛亮——殺了諸葛亮，立刻成就無上榮耀，同時也面臨兔死狗烹。

　　司馬懿問諸葛亮：「你在寫給孟達的信里，說的依依東望，望的是什麼？」



　　年輕的司馬懿沒有等諸葛亮回答，自己說道：「望的，是畢其一生的抱負，是畢其一生的榮耀，是畢其一生，最大的成就！」

　　劍已架在諸葛亮的脖子上，武侯才緩緩開口：「仲達，謬矣！」

　　司馬懿欲求答案，再回頭，眼前卻是人生終點的自己。白髮蒼蒼的司馬懿告訴自己：「依依東望，望的，不是成就，依依東望，望的，就是畢其一生，望的，是時間。」



　　無論是辛棄疾還是司馬懿，還是我們每個人，在最終的時間面前，都逃不過自我靈魂的追問：畢其一生，我們最渴望的究竟是什麼？

　　愛情也好，抱負也罷，無法觸及靈魂的繁華，終將散去，留下的，是燈火闌珊處，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