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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六四艷遇及善舉 畢汝諧(作家 紐約)
鄙人行年六十六,前半生拈花惹草,艷遇無數;我的青春期遭遇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文革動亂在時間和空間上給我提供了放縱慾望、四處獵艷的良機;我得以認識中國社會各階層的真相,親身體驗現實社會的黑暗、冷酷。不平則鳴,我創作了一部小說《九級浪》,以第一人稱描寫原本純潔的少男少女蹈入罪惡泥淖;我採用熟悉而親切的批判現實主義寫法,棄當局奉為圭皋的革命現實主義、革命浪漫主義以及樣板戲創作原則若敝履;我緊緊握筆,握住這燙手的武器(田漢話劇《關漢卿》里有句著名台詞「筆不就是你的刀嗎」),落筆如行雲流水,一發而不可收!我挺身而出,石破天驚地發出"文化大革命不好"的勇敢呼聲!猶如"皇帝的新衣"里的小孩子,一句大實話戳破一個政治神話!兼且鼓吹性自由,堅決反對披著革命外衣的中世紀禁慾主義!
我和「九級浪」都是綻放於文革黑暗深淵的惡之花!
屈指數算,我共有一段婚姻、兩個非婚生兒子(他們各有不同的母親)、四次愛情(一次比一次更瘋狂,一次比一次更具有悲劇性)、三百四十三名情人(其中許多人今天已是中美社會精英);而有過擁抱接吻等身體接觸者未曾統計,毛估估約一兩千之眾。
情場足跡,水流過境 ——擁有個位數情人、擁有十位數情人、擁有百位數情人,各有其奇幻曼妙的靈肉體驗!
出國之前,我為全體情人印製了統一的告別信,請家人在我登機后付郵;眼前卻閃現一幅奇異的圖景:她們如同梁山泊好漢全伙受招安那樣趕到首都機場為我送行;當載著我的飛機騰空而起的時候,候機大廳內如同1976年9月9日一樣哭聲震天!
難能可貴的是,為迎戰群芳,我獨創無射精做愛方式,面對車輪大戰而無懼色!
我的第二次愛情的女主角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是穿上了魔鞋,永遠收不住腳!
這是一道二律背反的哲學命題——
擁有如此之多艷遇者,不可能是好男人;
擁有如此之多艷遇者,不可能是壞男人。
結論:鄙人是自外於好男人、壞男人的奇葩男人!
早年,先父母談及我的婚事,相顧嘆息:如果有個好女孩喜歡你、不嫌棄你的過去,還不把你的過去告訴她父母,該多好啊。
52歲那年,我與一個內有內秀、外有外秀的好女人結為夫婦;她喜歡我、不嫌棄我的過去,還不把我的過去告訴她父母(岳母已逝,我們曾經在其墓前共同跪拜,傾訴衷腸);不過,她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位47歲的電腦工程師;先父母聞之歡天喜地。我在婚姻存續期間信守誓言,從未出軌。
還有一回,先父母嚴詞批評我的浪漫作風,先母甚至惡狠狠地用指甲掐揪我的手背;我則愉快地插科打諢:你用這種李老太太(我的姥姥)的野蠻手段對付我,沒用!怪只怪你們給我生了一張忒好看的臉,鳳蝶自來;如果你們給我生一張歪瓜裂棗臉,不就沒這些破事啦。
我在幼兒園時,有一天,我們這些娃娃並排列隊,一夥成年人從旁經過,不約而同地伸手指著我們說:他長得好看!我驚喜地發現他們指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這一指就決定了我前半生的命運!
孟超(左聯作家,資格甚老)創作的京劇<<李慧娘>>里有一句著名台詞「美哉少年」,李慧娘因此招致殺身之禍;而「美哉少年」卻是我整個青少年時期的寫照。
我年輕時儀錶出眾,丰采奪人,我因而獲得數不勝數的奇遇和常人無法置信的便利(舉一個例:我看到報上影劇客滿,依然毫不猶豫地前往—我堅信只要有一個女性退票者,無論是女童還是老嫗,都會把票子退給我,絕不可能給別人);其時,我具有孔雀開屏般的強烈的自戀傾向:每當面對鏡子、玻璃窗、平靜湖面……情不自禁地讚歎自己是造物主妙手偶得的傑作。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兩周歲時患腦膜炎,高燒不退,后被醫生抽了脊髓,動了手術,卻未死未殘!
無獨有偶。中國變性舞蹈家金星的命運與我大同小異:兩周歲時患腦膜炎,高燒不退,而其父母放棄治療,把他扔在冷炕上等死,居然不治而愈,未死未殘!金星先當男人後當女人,性活動同樣豐富多彩!
上帝賜給我和金星醫學奇迹,我和金星回報上帝性的奇迹!
凡此種種,使我成為當代華人作家中絕無僅有的孤例。
閑話敘過,言歸正傳。1989年春,我和一位浙江畫家老吳聯手開辦了一家「路路通婚姻介紹所」(路路通是儒勒凡爾納著名小說「八十天環遊地球」里的一個人物);嘻嘻,兩個老光棍在前台張羅,幕後埋伏著薛蠻子等等一大批真假單身漢,這是幹啥?嗯,你懂的。
六四后的某天,我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我是中國XX代表團的,住在曼哈頓XX酒店;六四那天夜裡,我在西交民巷,我要把我親眼看到的一切告訴全世界!我想脫離代表團,你願意幫助我嗎?
我肅然起敬:當然願意。
紐約生活平淡乏味,過膩了!
她像是吩咐老朋友似的說:明天中午12點,你在酒店門口的水果攤等我吧。
我莊嚴地道:遵命!
當時,海外同仇敵愾,六四一詞似乎是通行世界的萬能護照;無論走至何處,都可以具此覓得知音。
我提前來到水果攤,她按時出現,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學生范兒;她彷彿下命令似的說:帶我走吧!
我激動地抓住她的一隻手,匆匆穿過馬路,進入地鐵站,隨便搭上一列火車,坐了幾站,跳下來,搭上相反方向的火車,如此折騰了幾趟,方從時報廣場乘7號地鐵回到法拉盛。
我帶她回到家裡;其時,我已買下第一處房產,但是尚未過戶,仍然與幾個留學生合租一層樓,我只有一間陋室。
她說:我馬上給領導打個電話,告訴她我為抗議六四脫隊了!
我道:傻妮子,不能這麼說,你還有親人在國內呢。我來替你圓場吧。
電話撥通后,我熱情洋溢地道:您好,我是XX的男朋友!我們愛得死去活來,明天就去紐約市政府登記結婚!請貴代表團不要尋找她了!她現在是我的人了!她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
放下聽筒,我微微冷笑道:碰上我,是你的福氣!假如我是個壞蛋,一拉門,裡面坐著七八條粗野男人,你可怎麼辦?!
她嚇得面如土色:你、你是好人。
我順竿而上,提出要求:我想和你上床。
她斷然拒絕:不行!我還是處女呢,我要把處女膜留給我愛人。
我任性地道:我不是活雷鋒,我是好色之徒,熱愛女性;你必須成為我的女人,沒商量!
她同樣任性地道:Oh,no!我是烈士的女兒,犟得很!為了保住處女膜,我寧死不屈!
談崩了,就此陷入僵局;此後幾天,兩人悶悶不樂。我讓她睡床,自己打地鋪;各就各位,井水不犯河水。
在此賣個關子,按下不表;從容逸開拙筆,插入我的六四善舉:
六四后的某天,我接到一個顯然是從街道電話亭打來的電話:我是中國駐紐約總領事館的隨員,為了抗議六四大屠殺,我想離館出走!請給我介紹一個有綠卡的對象,公民更好!
我擔心暴露婚姻介紹所的底牌,圓滑地道:對不起,本所男女會員比例嚴重失調,暫時謝絕男士登記,只接受女會員。
他停了停道:我有要緊事,要當面告訴你。
我勉強地道:那就來辦公室吧。
來人是個看上去精明強幹的青年,不由分說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信封,道:這是XXXX美元;請幫我保存起來;過幾個月,我離開領事館時,再還給我。
我稍稍有些吃驚:你哪兒來這麼多錢?中國外交人員待遇很低,韓敘大使也沒錢呀。
他實實在在地道:在北京時,我有個鐵哥們是外交人員管理局的;我和他一起倒騰冰箱彩電,賺了不少錢。
我暗忖:足下離館出走的動機,怕是政治、經濟兼而有之呢 。
幾個月無話;秋風起兮,我又接到他從街道電話亭打來的電話,吩咐我雇一輛出租汽車,於次日下午5點在領事館外邊等他。
他依時出現,兩手空空;我把那個沉甸甸的信封還給他,微微冷笑道:碰上我,是你的福氣!假如我是個壞蛋,昧了你的錢,然後秘密報告翁福培總領事你想叛逃,你被送回中國大陸勞改,我拿你的錢花天酒地!
他嚇得臉色發白,囁嚅道:你是好人。
我順竿而上,提出要求:我雖然不是壞蛋,卻也不是活雷鋒!我有一張嘴,也要吃飯呀。
他默默無語,抽取1000美元遞給我,了結此事。
我請他為我攝影留念(見附二)。
說回六四艷遇;鄙人畢竟是鄙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高興地大叫一聲:有辦法了!
我告訴她:按照刑法,確定性關係之有無,依據是雙方的性器官有無哪怕是最輕微的碰觸,而非一次完整的性交過程!也就是說,蜻蜓點水即可,蜻蜓點水即可!你的處女膜安然無恙!
她想了想,說:這樣還可以。
行房之時,她有點好奇地問:你的這麼大,你是不是有病呀?
我驕傲地道:我的骨架很大,所以這個相應也很大!這是歐美人、黑人的Size!不謙虛地說,我就是中國男籃主力中鋒——穆鐵柱!
是日,我在日記里寫下她的名字,並附註一個阿拉伯數字:293。
當晚,我懷著志滿意得的心情帶她去社區公園散步,情不自禁地發力把她舉抱起來,並且用自拍攝下這一瞬間(見附三);暗忖:1961年,傅其芳教練手捧男子團體冠軍斯威思林杯的時候,一定像我舉抱大姑娘一樣,驕傲、自豪!
後來,她打工攢了點錢,想去芝加哥與出逃的六四群英接頭;我像一個真正的兄長那樣勸阻道:別去!政治很黑暗、骯髒!你很年輕,前途無量;千萬不要趟政治渾水!好好準備考托福、GRE,拿個美國學位,嫁個好小夥子!六四血案是中國人民只能忍痛吞下的一枚門齒,中共政權依然是堅不可摧的政治實體!
數周之後,我將這一觀點引申為一篇文章「大陸情勢不容樂觀」(筆名馬莘),發表於1989年7月30日的"民主中國"試刊號(2) ;我指出:
「隨著時間的推移,世人終將被迫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六四血案是中國人民只能忍痛吞下的一枚門齒。
「中共政權依然是堅不可摧的政治實體。在現今國際社會,中共政權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列強不可能不與之打交道,以維護其各不相同的自身利益。曾在帝制下度過漫長歲月的中華民族,不難適應暖春之後的冰封期。專制制度將把人性中的惡召喚出來,使民主運動的發展更為困難。」
此後中國政局的發展,印證這一預言完全正確!
再後來,她與一位昔日的北大同窗結為情侶;那個小夥子接她去外州,她很自然地把我說成是她的房東(屆時已遷入新居),天衣無縫。
我欣然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暗忖:等你們上了床,293就信服我是中國男籃主力中鋒穆鐵柱了!
光陰荏苒,汝諧老矣;作為一代情聖,我將在辭世之前完成情愛回憶錄,毫無疑問,它具有很高的社會學價值!
舉一個例:1983年,我和某電影明星作愛,她好奇地問:這樣的關係戶,你有很多嗎?
我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叫關係戶呢。
如此床第對白,既不可能出現於十年文革的中國,也不可能出現於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只能出現於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與電影明星作愛,一杯咖啡都不用請;歡好之後,兩人殷勤探討表演藝術; 如此床第行動,思之恍如隔世。
在改革開放初期當風流人物,就像在白色恐怖時期當共產黨員,有殺頭的危險!
1983年嚴打,朱德的孫子、陳再道的長子皆因擁有二三十個情人被槍斃了(康克清向鄧小平求情未果;陳再道夫人是湖北省法院院長,後來哭瞎了雙眼!)!而我擁有二百多個情人卻滑了過去(先父的生命得以延長24年,先母的雙眼得以保全32年!);我的這條命根本就是撿來的!
1997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將原流氓罪取消了;自此,兩廂情願的男女關係不再是刑事犯罪,善莫大焉!
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鮑勃· 迪倫有句名言:要勇於與眾不同;於我而言,即便努力與眾相同,豈可得乎?
我願意身後將劫後餘生的大腦和經久耐勞的腎臟(疑是用合金鋼製成?)捐獻給醫學院,以破解在下的生命之謎。
附:1985年5月,攝於佛羅里達大學,美國友人婚禮;其時,我最喜歡湊婚禮的熱鬧,以便與新郎一競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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