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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子養成計劃:《賢者之愛》背後的谷崎潤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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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6-9-15 23:4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庄沐楊 十五言

  

  最近大熱的日劇《賢者之愛》被稱為「靈感取自谷崎潤一郎的《痴人之愛》」,經過互聯網的吹捧,該劇也被理所當然地貼上了「重口味」、「毀三觀」,隨之而來的還有對類似重口味日劇的推薦文章,其中也多次提及了《賢者之愛》靈感來源的創作者谷崎潤一郎。

  事實上,除了《痴人之愛》,谷崎潤一郎的其他小說大多也是能輕鬆擊垮「小清新」心理防線的。不過在雞湯滿溢的當下,倒是有越來越多觀眾或讀者樂於接受這些重口味題材作品的衝擊,那麼谷崎潤一郎的確是滿足這一需求的不二人選。

  耽美主義者和「小姨子養成計劃」

  谷崎潤一郎於1886年出生在東京,父親是經營大米生意的商人,他還有個弟弟叫谷崎精二,也是一位知名作家,後來長期在早稻田大學教書。父親生意失敗后,原本生活條件優越的谷崎潤一郎經歷面臨命運的轉折點,經親友接濟才進入了當時的東京帝國大學念書。

  

  1911年,谷崎潤一郎因為交不起學費被迫退學。而在兩年以前他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文學創作生涯,第一部作品就發表在自己和島崎藤村等人合辦的雜誌《新思潮》上。深受唯美主義影響的谷崎潤一郎在此期間接連發表了《麒麟》和《刺青》等代表作,這兩部作品深受當時日本唯美主義領軍人物永井荷風的推崇,谷崎潤一郎藉此在日本文壇打響名聲。

  比起永井荷風,谷崎潤一郎對美的依戀更集中在女性及肉體之上。要說谷崎潤一郎是個「變態」也不為過,他在年輕時有過奇異的癖好,比如想找娼妓做妻子,為此追求一個藝伎,然而求之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娶了該女子的妹妹千代。但結婚生子之後谷崎潤一郎發現妻子不是他所鍾愛的「娼妓型」而是一位賢妻良母,於是又盯上了妻子的妹妹。把妻子打發回老家之後,谷崎潤一郎在東京和這位小姨子開始了「養成計劃」;而千代在谷崎潤一郎的委託下由友人、文壇名宿佐藤春夫照看,狗血的是佐藤春夫和千代也有了感情。在被小姨子拒絕之後,谷崎想重新回到妻子身邊,沒成想綠人者人恆綠之,一氣之下還和老友佐藤春夫絕交。輾轉多回之後,兩人又重歸於好,還發生了「讓妻事件」。在一片「道德敗壞」的指責聲中,谷崎與千代離婚,而文學創作卻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痴人之愛》也正是取材於他在東京的小姨子養成計劃。

  

  

  此後谷崎潤一郎相繼有過幾段足以背上一世罵名的愛情。一段是與根津松子的不倫戀,這位夫人和她的家庭也是《細雪》一書中的人物原型。再有是谷崎潤一郎「理想之妻養成計劃」的第二季,他從幾位年輕的女性中物色到了一位丁未子小姐,並娶為妻——在經歷關東大地震后谷崎潤一郎遷居關西,在那裡他對娼妓型女子日漸無感。恰逢根津一家境況不佳,谷崎又設法重燃與松子的愛火,最後雙方都離了婚,兩個人終於成家,谷崎潤一郎也結束了他的「養成計劃」。

  

  古崎潤一郎與松子

  老話說得好,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如今回看谷崎潤一郎一生,尤其是對待他所迷戀的女性的態度,大概也少不了今人的指責,但在他的筆下,唯美被推展到另外一種極致。而除去對這種美的沉迷,谷崎潤一郎對肉體的迷戀,對怪癖的描寫,以及對施虐受虐所產生快感的喜好也為他戴上了「惡魔主義者」的帽子。

  「對我來說,第一是藝術,第二是生活」

  1965年穀崎潤一郎病逝,在那之前他曾數度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命運似乎很喜歡在諾獎上和日本作家開玩笑,谷崎原本是理所當然能夠得獎的作家,卻因為先撒手人寰而「便宜了」川端康成,類似的例子還有大江健三郎獲獎時所說的「如果安部公房先生還活著,那麼獲獎的應該是他」。

  

  谷崎潤一郎的不少代表作品,光是看故事梗概就足以讓《賢者之愛》一類的同好們產生濃厚興趣。以《賢者之愛》的靈感來源《痴人之愛》為例,主人公河合讓治迷戀西方,也由此對白人女性的軀體異常迷戀,愛上了一位名為娜奧米的女性,娜奧米無疑是谷崎心目中「娼妓型」女子的化身,她走馬燈似的換男人,而讓治依然愛著她。

  谷崎潤一郎的另一部小說《卍》現在常出現在各種「同性戀小說」榜單之中。「卍」被認為代表著小說中兩男兩女之間的同性、異性關係。園子與丈夫孝太郎的婚姻平淡無奇,而她在學校中結識的光子則讓她重新產生對愛情的渴望,恰好光子也愛慕園子,兩人迅速走到一起;光子的男友榮次郎是性無能,出於對園子的嫉妒而展開種種報復,再然後孝太郎發現了自己被綠了,於是毅然插了一腳形成一段三角戀。最終這個卍字結被曝光,園子、光子、孝太郎集體殉情,因為死後他們再也不必為愛情爭奪。

  而我個人最喜歡的當屬谷崎潤一郎的短篇小說《春琴抄》,這部小說在我個人讀來,(大概是因為篇幅短的關係)顯得更加具有震撼力。富家小姐春琴是個盲女,她的僕人佐助愛她,將春琴伺候得十分周到,即便性格乖張的春琴屢屢無端折磨佐助,他也對春琴不離不棄。最終,在春琴遭到不測而毀容后,為了留住心目中愛人的美好面容,佐助選擇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這則短篇把谷崎自謂的「官能刺激」、「施虐和受虐的快感」和真實的愛及由此帶來的切實的美感結合得十分恰當。佐助刺瞎自己雙眼的時候,對春琴說:「師傅,我已經瞎了,一輩子看不見您的臉了。」

  春琴回答說:「佐助,是真的嗎?」而後的沉默讓佐助感受到了「幸福」。

  借用上文提到的永井荷風對谷崎的評價,或許對更深入了解谷崎的作品而不是停留在簡單的獵奇層面有所幫助。永井荷風稱谷崎「完全具備現代作家群中任何人都沒有的特別的素質和技能」,他還總結了谷崎作品的三個特徵:

  「從肉體的恐怖中產生的神秘幽玄,從肉體的殘忍中反動地體味到痛切的快感」;「從江戶到成為東京的都會都是谷崎氏的思想的鄉土。廣而言之,他的作品可以說完全是鄉土的」;「文章的完美性」。

  

  谷崎潤一郎自己則表示:「對我來說,第一是藝術,第二是生活。」不過在經歷了將生活隸屬於藝術的階段后,谷崎的想法也在漸漸改變:

  「只是在今天,這兩者存在輕重之差,一時難以完全分割。我的心思考藝術的時候,我憧憬惡魔的美。我的眼反觀生活的時候,我受到人道警鐘的威脅。因臆病而刁橫的我,不能一來就繼續這矛盾的兩個心的爭鬥,迄今往往走上歧路。」

  「夏目漱石也喜歡晨起大便的感覺」

  小標題這句話出自谷崎潤一郎著名的評論集《陰翳禮讚》。這本小集子非常好讀,或思考或吐槽,谷崎潤一郎獨有的幽默也在行文中顯現無疑。

  谷崎潤一郎很喜歡談論廁所,這在《陰翳禮讚》里多有體現,他甚至直接表示「沒有比日本廁所更舒服的地方了」。出於翻譯的不同,我找到了另外一個本子,把小標題相關的這段文字摘錄如下:

  

  而集子中甚至有專門的一章講廁所,題目就叫《關於廁所》。讀谷崎潤一郎的文字,很多時候會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和他類似的癖好——當然不是對娼妓型婦女的崇拜或者對妻子養成計劃的興趣——是對於日常家居生活和硬體設施的觀察,再有是對「懶惰」、「色情」的思考,而《厭客》一章更是讓不喜無用又逃不掉的社交生活的我感到一絲安慰,畢竟大文豪也曾這樣,雖然他是個有特殊癖好的……呃,(現代意義的)渣男。

  還有就是逃不開的廁所話題。這當然也和谷崎潤一郎個人的審美趣味有莫大關聯,這個沉迷於唯美主義的惡魔主義者,又或者說惡魔主義的唯美主義者,在某種程度上也對醜惡和與生理沾邊的相關內容抱有濃厚興趣,而這些所謂「醜惡」卻又是能夠引發其審美滿足和令其體會到官能快感的。廁所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我曾經為夏目漱石也喜歡晨起大便的感覺而激動不已,大概二十齣頭的無名青年,往往都是希望自己的特殊癖好能夠有大人物的相伴來撐腰吧。

  

  谷崎潤一郎在《關於廁所》里寫到他一次如廁體驗:

  「當你跨開兩腿往下窺視,可以看到令人頭暈目眩的下面遠處河灘的泥土和野草,菜地上油菜花盛開,蝴蝶紛飛,行人往來,這一切都歷歷在目。」

  確實很美好,而我也對廁所有著一定程度的挑剔,為此還專門寫過《北京大學廁所體驗報告》。研究生新生入學之後,我在我們樓內的盥洗室找到了一個溫和的小便池,和一個體面的蹲坑,也能因此高興大半天,儘管,我跨開雙腿看到的只有布滿裂縫的瓷磚面。

  不過我個人倒是對《賢者之愛》沒有太大的興趣,當然不能否認這是一部很不錯的電視劇,只是很遺憾不怎麼對胃口。即便是其靈感來源的谷崎潤一郎,有不少作品也不能完全認同,都是私人趣味罷了。一定要扣題再說幾句,那我只能說讀完我所喜愛的谷崎的作品,如《陰翳禮讚》和《春琴抄》等,的確有如度過了一段美好的賢者時間。

  參考資料

  谷崎潤一郎:《陰翳禮讚》,三聯書店

  谷崎潤一郎:《惡魔》,中國文聯出版社

  谷崎潤一郎:《卍》,上海譯文出版社

  谷崎潤一郎:《痴人之愛》,陝西人民出版社

  圖片來自谷歌搜索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庄牧羊(微信號:zhuangmuyang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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