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人李香蘭的跨國香艷傳奇

蔣豐


「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看到這些詞，人們仍然會不自覺的哼唱起來，上世紀30、40年代的中國大上海風情，都由這一曲道出。提起那個年代，沒有人能忘記一個名字：李香蘭。

1933年，唱著《五族協和》的曲子，天生一副好嗓子的李香蘭在滿洲國出道了。多年以後，山口淑子站在東京的夕陽下，一定會想起父親用筆名「香蘭」給她取名的那個下午。

香蘭隨養父李際春姓李，在北京度過了中學時代的她，跟著俄國著名歌劇女演員波多列索夫夫人學了花腔女高音，一開嗓就艷驚四座。當中國抗日氣氛日益高漲之時，少女李香蘭茫然無措，她說：「我就站在北京城牆上，心想中國或日本軍隊的子彈擊中我都可以的」。

然而，無情的現實不會同情無助的她，歷史的車輪滾滾而前，席捲著她。株式會社滿洲映畫協會（簡稱滿映）一成立，就開始力捧李香蘭，她很快成了滿映的「當家花旦」，名滿全東亞。可惜，這個被製造出來的「明星」，從一開始就是日本人的陰謀，李香蘭被當成一個宣傳機器，在電影里常常扮演無辜貌美的中國少女，義無返顧地愛上日本男人。這些電影是為了給所謂的「日滿親善」、「大東亞共榮圈」出力。但當時的她並不能理解其中深意，幾十年後她才明白了被愚弄的真相。

同她合著回憶錄的藤原作彌談到：「那些作品拍攝時，她什麼都不懂。公映后她自己都沒看過。電影劇本里有這樣的場景：一個中國女孩子被一個日本男人打過以後，才覺得這是真愛。這種價值觀在中國絕不可能被接受。公映40年以後，山口自己才看了，她哭著說:『我怎麼能夠演這種作品呢』」。

這些作品大多是讚美日本佔領的「洗腦片」，她作為女主角在抗戰勝利后理所當然的被認為是「漢奸」。不料在審判庭上，李香蘭接到了「出生證明」，證明她是日本人，本名山口淑子。這一消息轟動一時，幾乎無人知曉紅遍全中國的大明星李香蘭竟然是日本人。她一邊唱歌一邊流淚的身影讓喜愛過她的觀眾同情不已。

其實李香蘭生在中國，長在中國。第一次踏上日本國土時已經18歲，1938年她回日本，日本海關的人看了她的日本護照，生氣地說：「你說支那語不覺得恥辱嗎」？她非常吃驚，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文化衝突」。

1946年，李香蘭被無罪釋放后，回到日本，改回原名山口淑子。她盛名仍在，相繼在美國、香港、日本拍攝了多部影片。1958年山口淑子結婚息影。等人們再見到她的時候，是1969年的富士電視台主持人。到了1974年，田中角榮親自邀請山口淑子「出馬」，他仍然親切地稱呼她為「李香蘭」。

走上政壇的李香蘭成了參議院議員，在政壇的18年中，相繼擔任了環境省政務次官、參議院沖繩及北方問題特別委員長、參議院外務委員長、自民黨婦人局長等職。日本最新一期的《周刊現代》刊載了山口淑子的政治生涯照片。一張照片內容是1990年，她隨如今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老爸安倍晉太郎訪問蘇聯，同戈爾巴喬夫會談。另一張是蘇聯訪問團回日本后，時任自民黨幹事長的小澤一郎去羽田機場迎接。照片中的人意氣風發，仍然是「女主角范兒」。

山口淑子心中不能忘記自己還是「李香蘭」時的記憶，她說：「中國是我的母親，日本是我的父親」。她一直關心中日關係，多次訪問中國，她心中希望彌補自己在不知情的時候犯下的「錯誤」。

2005年夏，時任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參拜靖國神社時，山口淑子直言：「不能對自己國家的加害行為視而不見，完全不顧他人意見肆意粉飾歷史是不行的」。2009年，時年89歲的山口淑子在接受採訪時曾說：「我在戰爭時，和中國朋友也很親密。為什麼呢？因為人心是可以自由自在地超越國境的」。



生於撫順，在北平上學，在上海紅遍中國。演得了好萊塢電影，當得好國會議員。雖然時代讓一個弱女子無奈，但她的人生卻因此成為傳奇。

這個傳奇，以李香蘭開始，以山口淑子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