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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死刑】葯家鑫身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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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儒 發表於 2011-8-11 15:39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作者: 南方周末記者 周華蕾 趙蕾 實習生 夏倩 楊雯
2011-08-04 13:01:19  來源:南方周末

葯家鑫死刑法治評論36條列印 | 字體:大 中 小廣州網友小侯想不通,葯家鑫已經懺悔並為之付出代價,「為什麼人們好像很享受他的死亡?」「集體快意圍觀、歡呼別人的死亡,這挑戰我做人的底線」。於是,她決定去葯家看一看,看看葯家鑫生前到底是不是「官二代」、「富二代」。
廣州網友小侯飛抵西安是在6月27日,在東郊一個十字路口,小侯見到了死刑犯葯家鑫的父親母親。
那時距離葯家鑫執行死刑過去20天。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網路世界的圍觀者們已經散去。小侯心裡還是堵得慌。她記得新聞播報的鏡頭裡,葯家鑫穿著黑白條紋的T恤,隔著鐵柵欄簽字的手在發抖。那天上午,他被蒙面帶到行刑室,注射氯化氫死亡。
此後,尚有教育學家在電視台上剖析:葯家鑫的「鑫」字由三個「金」組成,表父母愛財,是金錢綁架了教育。
小侯想不通,葯家鑫已經懺悔並為之付出代價,「為什麼人們好像很享受他的死亡?」集體快意圍觀、歡呼別人的死亡,這種行為挑戰了她做人的底線。
她想讓自己安心。她決定去看看葯家鑫的爸爸媽媽,這對一直迴避著公眾、謹小慎微的父母。
他人即地獄
看上去,父親葯慶衛比微博上的照片老了一輪。瘦,花白頭髮,很虛脫的狀態。母親段瑞華還算精神,圓臉,梳兩個辮子。只是後來小侯才知道,其實葯母的失眠很嚴重,卧室里一柜子全是安眠藥。
單位的老房子一百來平米,舊但乾淨。每天,段瑞華一遍遍地掃地、拖地、擦桌子洗碗,她不能停下來,一閑就止不住想,然後崩潰大哭。一度,從西安市台到陝西省台再到中央電視台,每個頻道都是葯家鑫殺人,他們不能再看電視。
小侯來到葯家鑫的房間。進門就是一架鋼琴,葯從小彈到大的,如今擱著他的遺像。小侯湊攏看他,「一張乖乖巧巧的孩子臉」,她記起有北大教授孔慶東說,「這是一張殺人犯的臉」。
夫妻倆不怎麼出門,繭一樣把自己困在家裡。每到晚上十點過,他們就豎起耳朵,希望門外有點動靜。以往這個時候,該是葯家鑫結束鋼琴課回家了,他開門的第一句話是,「我回來了」,天天如此。
這對失去兒子的夫妻試圖構建自己的新生活,卻徒勞地走不出來。失去兒子的痛苦、兒子殺人的恥辱感和對全民義憤的恐慌,死死纏繞著這對夫妻。
葯慶衛覺得自己成了「三頭六臂的妖魔」:上街買菜,別人不打招呼,就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這就是那誰的爸爸;
他們去給兒子的紅色克魯茲小車——「肇事車輛」過戶,在交管局,聽說是葯家鑫的家人,很多人跑過來,掏出手機一陣狂拍,葯慶衛「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山西老家也回不去了——網上瘋傳葯慶衛是有錢的大官,農村的老家人聽說了,朝他借過幾次錢,葯慶衛拿不出來,老家人就說這人不實誠,還藏著眯著。
葯慶衛對南方周末記者說,時至今日,他們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正常的生活秩序完全被打亂。這樣的打擊,甚至比葯家鑫的死還要命。
葯慶衛有心臟病,有時說著說著就犯病,捂著胸口大口喘氣,讓小侯「感覺他搖搖欲倒」。
沉默的螺旋
小侯眼裡,葯家是守規矩、內向的一家人,有些膽小木訥,和網傳的「師級、團級身居要職負責軍械採購的蛀蟲」相去甚遠。葯慶衛在部隊呆過,轉業后在一個兵工廠擔任生產線質檢員。段瑞華曾在一家有毒的工廠做工,四十來歲便退休了。
從葯家鑫殺人到葯家鑫被執行死刑,相當長一段時間裡,這對夫妻採取了把頭埋起來的鴕鳥態度。四五十家媒體在樓下候著他們的時候也有過,只是他們心裡有太多的怕,不敢露面,還曾在外邊租了間房子躲著。
那陣在網上,葯家鑫已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人們難以想象這個鋼琴十級、有雪佛蘭開的大學生,會在把人撞倒以後,殘忍地將對方捅死,尤其他還在口供里說:「怕農村人難纏。」
這是「我爸是李剛」剛剛熱火的中國,網民們心底的怒又一次被挑起。葯家鑫被斥為「葯八刀」、「藥渣」,許多人被裹挾到這種憤怒里。
2010年12月,北京一家媒體試圖從人性的角度還原葯家鑫的成長軌跡,比如性情溫和、平時大家覺得他是個好孩子。之後當事的記者被人肉搜索,有網民質問,「你的筆值多少錢?」
待到2011年4月,中央電視台對葯案一審進行報道,這起案件遂被全民關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教授李玫瑾在點評案件時提及,「捅八刀殺人是彈鋼琴的習慣性動作」,被冠名「著名犯罪漂白家」。
2011年4月14日,庭審前,西安中級人民法院向500名旁聽人員發放調查問卷,徵求量刑意見。這更被認為是有「幕後黑手」,「居心何在」。事後,據西安中院內部人士向南方周末記者解釋,陝西高院在這一輪司法改革中推行陪審制度,問卷調查只是他們對上面司法政策的一個回應。他們當時認為葯案事實非常清楚,量刑沒有分歧,中間也沒有人說過要輕判。之所以選擇葯案做民意調查,緣於案件涉及大學生,「是個法治宣傳的好時機」。

越來越多戲劇性元素的出現,讓更多的圍觀者湧入。有人是因為「富二代、軍二代、官二代」想當然的仗勢欺人,有人是因為激情代理人張顯的「爆料」迭出,有人是因為受害者張妙那場悲情葬禮。公共領域裡,大家在高談闊論,發起各種投票,葯家鑫該不該殺?
廣州的網民小侯向來不大關注新聞。每天工作忙得夠嗆,有時間去當志願者,探視孤寡老人。直到4月的一天,她在報攤上看到這樣一則報道,《葯家鑫師妹認同殺人:要是他,我也捅》。這樣的冷血讓她匪夷所思,她憤怒了。她開始在網上查找相關資料,不久后她卻發現:這是一篇假新聞。
信息熙攘的年代里,聲高者得。葯父葯母仍然噤聲,茫然無措地面對謠言四起。那段時間,他們忙著兩件事:一、借錢,給葯家鑫買車以後家底已經空了,他們得為張妙的賠償金籌錢;二、給看守所里的兒子買了文學名著《飄》等等。
他們的沉默讓公眾疑竇叢生。到後來,做什麼錯什麼。元旦時候,葯家鑫配合看守所的工作,在聯歡會上唱了一首歌。視頻傳到網上,大夥又憤了:葯家鑫有特殊待遇,他可以上台去唱《傳奇》!
「我只能嘆,對於某些人來說,只要他人身上有了污處,就不再有一絲清白了。」小侯說。
「第九刀」
葯家鑫二審維持原判,死刑。網路上的叫罵者冷卻下來,恢復了常態。
6月7日早晨,父母被批准去見葯家鑫十分鐘。他們不知道,這是死亡的前兆。
兒子對著父母說的第一句話:爸爸,我愛你,媽媽,我也很愛你。我先走了,等我投胎長大后,你們再走,再投胎做我的孩子,我再好好照顧你們。
第二句話:爸爸媽媽,我沒有坐過飛機,也沒有坐過輪船,你們以後帶上我的骨灰,帶我去坐一次飛機,坐一次輪船吧。然後,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還有,西安園博會開了,去看一次,也把我帶上。
最後一句:爸爸,我要捐獻我的眼角膜。
小侯在葯家聽葯父葯母講述了這些事後,回到家就記述所見所聞,寫了長文《葯家鑫案後記》放到網上。
網路評論逾千。大多數網友留言說,看完心裡很難過。網友「Yoyoxikk」寫道:「我很矛盾,當時那麼地希望葯死,此刻又很同情葯家。兩家人都是受害者。」網友「天將亮號角響」說,謠言是捅向這個社會的「第九刀」。
這篇博文被轉載過萬。
「出於對人類生命的同情」,知名律師陳有西也轉載了這篇文章。他加了一段按語:「葯案審理期間,我一直沒有說話。因為情況不明,而按報道的情節和我的法律判斷,葯犯罪情節太惡劣,以現有中國法律,應當活不了。因此我要說話,肯定是說對其不利的話,當時主殺主留兩派吵得厲害,我不用摻和進去。」
但跳出案件的生與死,這樣的結局對加害者葯家鑫來說,也是一個悲劇。陳有西原本打算給文章起名《魂歸天國》,但又顧慮「說葯去天堂會有很多憤青憤怒」,他想了想,把標題改成了《魂歸何處》。
【南方周末】本文網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61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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