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

文章來源: 心言



爸爸從八達嶺上買來一件印有「我登上了長城」的T恤，你得意地穿到學校去得意地穿回來，得意地對爸爸說，你的同學們都嫉妒死了。爸爸笑了，告訴你我們來自那裡，那片有過堯舜的土地，我們有個久遠的祖先曾經為了讓我們活得更好，終日奔波治水，他也有家有子孫，卻許多次路過家門而不歸。那片土地是黃色的，於是我們的皮膚就是黃色的，爸爸脊背上還有落下的黃土，每次你趴到爸爸脊背上的時候，胸前就沾上黃土。

爸爸也給你買來印有長城的小掛歷和明信片，告訴你那上面的每一塊磚都是黃土燒的，但是爸爸沒有辦法告訴你那些把磚砌上去的先人們的命運。爸爸也沒有告訴你八達嶺上小商販渴望生意的眼睛。一個追著爸爸賣仿製古錢的叔叔從長城上追到長城下，爸爸哭了，買了他的古錢。那位叔叔也哭了，他說他本來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但是現在下崗了。爸爸不知道怎樣告訴你什麼是下崗，也不願給你那些古錢，因為他們是假的。

長城下還有賣汽車的，每一輛車旁都站著一個美麗的姐姐。買車的西裝革履只看姐姐不看車，各個眼睛像是噴火。爸爸的眼睛也噴火了，噴著火看他們脊背上是否還落著黃土。兒子，這個爸爸不能告訴你。

爸爸也不能告訴你八達嶺下還有一位爺爺，方方的大臉很慈祥的樣子。爸爸的爸爸過去喜歡他，爸爸和許多姑姑叔叔們也都喜歡過他。但是最近有一個阿姨不喜歡他，阿姨拿出一盤錄了他聲音的磁帶出來，他卻大叫不能證明是他的。太凶了！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

爸爸只給你帶回寓言故事和「十萬個為什麼」。你問：爸爸，你的書呢？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爸爸在書店裡翻過幾十本書，那上面的題目太嚇人了，那裡面的內容爸爸不想讓你長大也會讀，爸爸沒有買。有時你看爸爸看網上的東西笑了哭了，讓爸爸講上面寫的故事，爸爸急忙把電腦關掉了。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那網上許多叔叔阿姨都在寫一個題目，一樣的故事，有的邂逅故事也許是阿姨們抱著懷裡的嬰兒寫的，一貼上來其它叔叔阿姨們馬上跟上來喝彩。有的故事太下流萎靡了，不像是黃土地上發生的事情，也有叔叔阿姨們喝彩。兒子，等你長大知道什麼是初戀，一定要把美好藏在心裡，不要為了幾聲廉價的笑出賣你的感情，更不要做作地無病呻吟。

也許等你長大的時候，電腦的殼子都是木製的，打開一個網站要花十幾分鐘。那時你會問爸爸，你們年輕的時候都做了什麼？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爸爸和叔叔阿姨這一輩上網的時候得意極了，整天在網上泡著工作都不顧了，見到強勢的東西就去隨波逐流喝聲免費的彩；見到弱者就蜂擁而上一陣痛罵。而且從十幾歲的叔叔阿姨到五十幾歲的伯伯大媽都崇尚一個叫愛情的東西。那個東西把好多好人都搞扭曲了。

該怎麼對你說呢，我的兒子？爸爸這一輩幸好還留下對你的愛，如果你不像爸爸這麼糊塗，就把這愛延伸到你的夥伴朋友們當中去，無論他們胸前是否沾著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