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景帝與梁孝王(4)大結局

西漢宮廷故事8:4

西漢宮廷故事

李西興

1995年初稿於中國陝西西安

2009年修訂於紐西蘭奧克蘭

第八篇  漢景帝與梁孝王

(四)負荊請罪兄弟釋嫌  五侄封王太后加餐
梁孝王聽說皇上氣消了，就上書請求朝見。到了函谷關，隨行的梁臣茅蘭勸說梁王乘坐一輛篷布小車，帶兩個隨從悄悄入關，藏在姐姐館陶長公主的花園裡。朝廷使者到函谷關去接梁王，只見到梁王的車馬都停在關外，梁王卻不知道哪裡去了。消息傳到京城，竇太后哭著說：「皇帝把我小兒子殺了。」使得漢景帝憂懼交加。這時，梁孝王隻身來到宮門前，跪伏在處死刑的斧頭和砧板上，負荊請罪。太后和皇帝得知，皆大歡喜。立即迎接梁王進宮。母子、兄弟相對哭泣，和好如初。景帝雖把梁王的隨從都召進關來，卻對梁王有些疏遠，不再和他同坐一輛車輦了。
漢景帝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冬，梁孝王再次入朝，並上書想留住長安。景帝沒有批准。梁孝王歸國后，鬱鬱寡歡。由此北上艮山打獵，有人獻給他一頭牛，牛背上多長了一條腿。梁孝王很討厭這個怪胎。次年六月，梁孝王生病發高燒，六天之後去世。
梁孝王非常慈愛孝順。每次聽說竇太後有病，就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他常想留在長安，多陪陪母親。竇太后也很愛梁孝王。聽說梁孝王死了，太后哭的非常傷心，說：「皇帝果然把我小兒子殺了。」對景帝不許梁王在長安留住長安很不滿意。景帝既哀痛，又擔心太后的身體，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和長公主劉嫖商量了一下，把梁孝王的五個兒子都封為王，五個女兒都有湯沐邑。他向太后稟告了這個決定，老太太才高興了。說看在皇帝這個決定的面子上，吃上一頓飯。
【漢武帝時實施《推恩令》，即讓諸侯王的兒子們分享其父親的國土，以眾其國而弱其勢。這個政策實際上在漢文帝時已經開始執行，如分齊國為七個小國，分淮南國為三個小國。漢景帝把梁國一分為五，是繼承文帝削弱諸侯國的懷柔政策，居然還能把他母親竇太后哄得為之加餐。中國古代的政治家，確實有許多高招】
梁孝王生前，他的財物數以萬計，還是不可勝數。死後，梁王府藏僅黃金還存有四十多萬斤，還有相當於這麼多黃金的其他財物。
漢景帝、梁孝王和他們的母親竇太后，從史書的記載上來看，都是性情中人。梁孝王雖然驕奢，幹了些兒戲式的惡作劇，但仍不失為西漢前期的正面人物。他不僅對母親孝順，對哥哥景帝也是忠心耿耿。至於想繼承哥哥的皇位，也是古代皇家親王的正常慾望。試想，吳楚七國之亂時，若非梁孝王拚死抵抗叛軍，函谷關以東，恐怕漢王朝難以控制。在大亂前夕，景帝的「百年之後，帝位傳給梁王」的話，無疑是梁國對抗叛軍的巨大動力。周亞夫領兵出關抵抗吳楚叛軍的基本戰略，就是放手讓吳楚聯軍去圍攻梁國，漢軍在一旁坐山觀虎鬥。史載梁軍「所破殺虜略與漢中分」。而實際上，正是梁軍堅守睢陽城的三個月，才把吳楚軍隊拖垮的。可見梁軍所付出的犧牲，顯然比漢軍更大。所以平定七國之亂，梁孝王確實建功至偉，因而被景帝賜予天子旌旗。很顯然，景帝是為昭示他和梁王共享天下。梁孝王雖然想繼承皇位，但從來沒有想過反對哥哥。
前幾年，我看了黃曉明主演的電視連續劇《大漢天子》。劇中為了宣揚漢武帝，以及所謂擁護漢武帝的部分歷史人物，違反歷史的真實，把竇太后和梁孝王都塑造為反面角色，還把竇氏一家都描寫成壞人。把錯綜複雜的西漢宮廷故事，按著類似所謂兩條路線鬥爭的模式去演義。實在是利用文學作品解讀歷史的敗筆。
唐初，秦王李世民(即後來的唐太宗)功勞大，遭到皇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的猜忌。唐高祖對李世民說：「發跡晉陽，本是汝計；克平宇內，是汝大功。欲升儲位，汝固讓不受，以成汝美志。建成自居東宮，多歷年所，今復不忍奪之。觀汝兄弟是不和，同在京邑，必有忿競。汝還行台，居於洛陽，自陝已東，悉宜主之。仍令汝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舊唐書》卷六十四)
可見到了唐代，漢景帝和梁孝王分享天下的兄弟情誼，仍被人們津津樂道。正因為梁孝王沒有心機，政治上幼稚，才會在羊勝和公孫詭之流的誤導下，派刺客去殺參加皇位繼承朝議的大臣們。這確實也是太兒戲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