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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埔恩怨:蔣介石一句什麼話令林彪牢記數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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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博士后(十二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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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的天 發表於 2010-5-12 12:54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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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介石沙場論將,他認為林彪是黃埔生中的佼佼者,被他稱之為「當代韓信」。早年曾想收歸己用,可誰知林彪進入了葉挺獨立團,後來參加了南昌起義,逐漸嶄露頭角,不僅成為紅軍的主要將領,也成為了他日後的一塊心病……
  
  1945年5月25日,延安東關機場,一架大肚子草綠色美國運輸機已經發動起引擎,前往送行的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個個手裡攥著一把汗,可出不得一點閃失啊,機艙里坐著的全是中共軍界重量級人物,如劉伯承、鄧小平、陳賡、薄一波、陳毅、林彪、肖勁光……他們身負著重要使命,將在今後與蔣介石爭奪江山的鬥爭中起到關鍵作用。
  
  飛機振翼而上,毛澤東手搭涼篷,久久凝視。無獨有偶,遠在重慶的蔣介石也在關心著這架飛機的航向,一日數次打聽著情況。
  
  時任行政院軍政部長的陳誠立正報告,據可靠消息,那架美國飛機在中共晉冀魯豫邊區所在地晉東南方向的黎城縣長凝機場降落後即返回,劉伯承、鄧小平留在當地,陳毅赴華中,唯有林彪、肖勁光一行輾轉北上,不明去向。 轉
  
  「這還要猜嗎?林、肖肯定去東北了。」號稱「小諸葛」的白崇禧一語中的。
  
  蔣介石點點頭,同意白崇禧的判斷,他抽了一口涼氣:
  
  「從此東北無寧日矣。」
  
  蔣介石的擔憂緣於他對林彪的了解。
  
  蔣介石沙場論將,他認為林彪是黃埔生中的佼佼者,最厲害之處是「謀定而後動」,深得兵家之道,早年曾想收歸己有,卻神差鬼使放了這個人才。
  
  提起黃埔島,蔣介石就眉飛色舞,那是他一生事業之發祥地。國民黨統治大陸時期,黃埔軍校共畢業二十三期學員,但他最器重的,還是大革命時期的前五期。
  
  在這五期學生中,他對第一期和第四期又最具感情,原因很簡單,第一期是他的開山大弟子,那時他一心撲在軍校的建設上,與學員朝夕相處,耳提面命,真是親如父子。用他自己的話說:
  
  「第一期學生可說由我親自指導出來的多,其中雖不能完全照預定計劃做到,但只在精神上說,差不多有十分之八,做到原來的希望了。」他報起黃埔一期生來,一個個都如數家珍,那神色得意極了。
  
  至於二期生和三期生,因為他們一入學就趕上了兩次東征,蔣介石戎馬倥傯,也沒有時間過多關心,許多人戰死在疆場他還分不清是張三抑或李四,所以那感情自然淡了點。到了第四期,因為東征的勝利,廣東形勢又趨於穩定,他又能經常光顧黃埔島了,恰逢第四期學生開始招生,又因為共產黨積極參與,選拔了不少優秀青年,所以這一批學員良才美質者甚多,讓人看了也開心。如後來大名鼎鼎的張靈甫、胡璉、高魁元、謝晉元,這些國民黨軍界的佼佼者,都是四期出來的,但蔣介石心中卻認為,林彪才是最優秀的。
  
  這不是自己的主觀臆斷,而是來自實地的考察。記得那是在中山艦事變前夕,那一階段與汪精衛爭權奪勢鬥爭的激烈,讓他心裡煩躁,於是上黃埔島散散心,順便視察島上情況。恰巧,正逢四期步科的學生上戰術課,他也沒有驚動別人,悄悄地坐在了後面。
  
  課題以前不久發生的惠州攻堅戰為例,說一說這次戰鬥的取勝要素。這一仗乃蔣介石親自指揮,他當然最熟悉不過了,於是聽得饒有興趣。
  
  只見學生輪番上台,口說筆劃,滔滔不絕,有人認為此戰勝利乃在於步炮協作得力,有人認為則是指揮果斷,士氣高漲,不一而足。蔣介石心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惠州之戰,乃經典之作,以上所言,雖有幾分道理,但不是關鍵,想當年大戰之前,曾讓他費盡心機,絞盡了腦汁……
  
  輪到林彪上台了,只見他一臉怯生生的模樣,也不多言語,就開始在黑板上畫起惠州地形圖,他畫得很仔細,很投入,城郭民居,地勢地貌,山川河流,一一標點清楚。就憑這一手,蔣介石已不用往下看了,該生是個有心人,他把這一課給鑽研透了,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紋。用兵之道,在於謀定而後動。林彪已經憑著其天生的稟賦接觸到了戰爭藝術的精髓。他悄悄地走出教室,吩咐隨行的人,下課後,讓林彪去校長室見他。
  
  這一次談話,十多年後蔣介石仍記住每一個細節,這林彪看似一個不諳世事的學生娃,卻是城府森嚴,惜語如金。在以往與人的談話中,蔣介石一向是多問少答,始終掌握著主動。但與林彪則難進行,對方從不多答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謀熟慮,卻是極得體,極中聽。
  
  蔣介石心中有一股怪怪的感覺,年輕人本應該血氣方剛,朝氣蓬勃,很少有像林彪這樣少年老成,這樣穩重,這樣有心機的。憑著直覺,他意識到坐在他面前的乃是難得一見之將才,但卻很難駕馭,讓人捉摸不透。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漢代名將韓信,此人才華若此,心術若此。當然,這種感覺也是隨著以後對林彪的認識逐漸加深的,他在與部下論及林彪時,曾多次以韓信作過比喻。
  
  師生倆一問一答,這時校長辦公室秘書陳立夫推門而入,報告說,汪黨代表精衛也上黃埔島了,請蔣校長前往議事。
  
  「可惡。」蔣介石嘴裡罵了一句,自從廖仲愷死後,汪精衛接任了軍校黨代表職,又把手插到黃埔島來了,擠進蔣介石的勢力範圍,這讓他很惱火,也很無奈。汪精衛畢竟是廣東政府的一把手,他還得忍住氣與之虛與委蛇。於是調轉身氣呼呼而去,卻忘了與林彪打聲招呼。
  
  被孤零零甩在一旁的林彪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污辱,作為一名普通學員,他當然不知道國民黨高層的內幕,不知道蔣汪的面和心不和,只以為蔣介石那一聲「可惡」是沖著他來的。林彪一向心高氣傲,肚量也小,他把這件事記下了,幾十年後都不能忘懷,有一次與自己的老部下黃永勝聊天,提及黃埔那段生活,林彪對蔣介石有如下評價:
  
  「蔣介石是個軍閥,他在黃埔時高高在上,對許多學員、教官都不尊重,很多人對他有反感。」
  
  林彪的評價是否準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這確實是林彪本人的感受。
  
  再說那天蔣介石撇下林彪走後,大概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是有損於他的形象的,因此也曾想過要彌補一二。但他太忙了,緊接著就是發動中山艦事件,向共產黨人大打出手,後來又忙於準備北伐戰爭,出發前,他才抽出時間又去了一趟黃埔島,那是他的根本重地,必須妥善安排好。
  
  因為剛發生過中山艦事件,黃埔島的氣氛很凝重,蔣介石一整天都忙於訓話,又找了一些師生進行個別交流,林彪也是其中之一。
  
  幾個月不見,蔣介石發現,林彪更加沉默寡言,眼睛里甚至閃過一絲戒備,他不知道林彪的底細,此人早在進入黃埔前就加入了共產黨,兩位兄長,林育南、林育英都是中共重要幹部,中山艦事件后,第一軍和黃埔軍校都在清理門戶,林彪的中共黨員身份是秘密的,所以未曾受到影響。但這還是讓林彪受驚不小,因此完全收拾起鋒芒,卧薪嘗膽,隱晦韜光,喜怒不形於色,渾身長滿了心眼,隨時準備應付各種各樣的問題。
  
  蔣介石向林彪許諾,畢業后讓他來總司令部工作。
  
  這個許諾太誘人了,當時蔣介石已取代汪精衛成為廣東政府第一號人物,乃北伐軍主帥,當時黃埔畢業生都以能進入第一軍為榮,那是天子門生,地位是特殊的。更不用說在蔣介石身邊工作,那就是天子近臣了,不是黃埔生中最優秀者,最受蔣氏青睞者不敢奢想。
  
  如果不是共產黨員的身份,林彪也許會感激涕零,但他是組織里的人,有著組織里的安排,組織里的紀律。他知道上級對他畢業后的去處已經有了意向,將他分配至葉挺的獨立團,那是中共所掌握的第一支正規武裝,當然要加強力量的。所以,他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感謝校長的信任和栽培。」
  
  見林彪並不領情,蔣介石感到了失望,也沒了興緻,他怏怏道:
  
  「好吧,我出征在即,今後再和你聯繫。」
  
  誰知這一別,師生兩人竟成陌路,從此分為兩個營壘,成了敵人,成了對手。
  
  林彪進入了葉挺獨立團,後來參加了南昌起義,逐漸嶄露頭角,成為紅軍重要將領,也成為蔣介石的心病。第一次反「圍剿」戰爭,略施小計,送張輝贊踏上了不歸路。接著與陳誠大鬥法,全身而退。蔣介石稱之為「當代韓信」。
  
  蔣介石出師北伐后,他一路征戰,出兩湖,戰江西,眼看著大雁南飛,已進入1927年的秋季,離開廣東已有數月,黃埔四期生也面臨畢業。
  
  蔣介石喚來了陳立夫,現在他已經是北伐軍總司令部機要科長兼秘書處處長,詢問四期生分配情況,其中專門提到了林彪。
  
  陳立夫這時已經成為蔣介石的心腹,特工的天分初步有所顯示,心思極為精細,他報告說:
  
  「立夫明白校長的意思,對那林彪有過調查,據說此人可能是名共黨分子,他的一些親戚可能還是中共重要人物,因此將此人放在校長身邊怕是不妥。」
  
  「這黃埔島都成了共產黨人大本營了。」蔣介石狠狠道,他揮揮手:
  
  「此事到此再不用提了,我不能引狼入室,身邊放一個異黨分子。」
  
  蔣介石與林彪談話不久,林彪即向中共黃埔黨團書記熊雄作了彙報,熊雄當時就明確作了指示:
  
  「你應該爭取到蔣介石身邊工作,那將會發揮更大的作用。自從陳賡同志離開了總司令部,我們的工作就削弱了許多,現在的機會難得,從中山艦事件發生后,蔣介石開始了向右轉,你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使其少受右派的唆使,維持國共聯合的局面,爭取北伐戰爭的勝利。」
  
  然而,蔣介石的失信卻將林彪滿腔的希冀化作了冰冷的失望,還捎帶著一些被人捉弄的怨恨,直到黃埔島上空空蕩蕩,他才揣著畢業證書來到武昌,尋到曾在軍校任過政治教官的聶榮臻。
  
  聶榮臻熱情地接待了林彪,他現在是中共湖北省委軍委書記,經他之手,林彪去了葉挺獨立團任見習排長,從此人生展開了輝煌,其成長速度之快,讓蔣介石也感到吃驚。
  
  後來朱毛會師井岡山,紅二十八團團長王爾琢不幸犧牲,朱毛破格提拔林彪接替王爾琢團長職,成為紅軍的重要將領。看來林彪確是不凡,已經嶄露頭角,引起朱毛的重視,怕是今後要成為勁敵嘍。
  
  果然,林彪以後在戰場上的表現讓蔣介石傷透了腦筋,出江西,鬧八閩,戰長沙,威名震天下,已經是紅四軍軍長,位列毛澤東麾下三驍將(另兩位分別是伍中豪和黃公略)之一。1930年底,國民黨發動對中央蘇區第一次「圍剿」,江西省主席魯滌平磨磨蹭蹭,不敢進兵,就是懾於紅軍的威風,氣得蔣介石指名道姓讓湘軍驍將張輝瓚充當先鋒。
  
  這張輝瓚曾在日本士官學校鍍過金,自以為熟讀兵書,就目高於頂,是個愣頭青,硬闖進朱毛設下的陷阱,慘敗於龍岡,本人被生俘,除逃出旅長薛岳寥寥數人外,全軍幾至覆沒。
  
  蔣介石這一驚非同小可,朱毛有多大胃口,能吃掉一個精銳師。他命令死裡逃生的薛岳速來南京,報告戰鬥經過。
  
  這薛岳可不是無名之輩,當年深受孫中山欣賞,與名將葉挺共同負責孫先生的保衛工作,北伐前就掛上少將肩章了。此人作戰的最大特點在於一個「穩」字,韌勁十足。南昌起義時,他率部在汕頭堵截起義軍,正面的對手就是天下聞名的葉挺,大戰了一天一夜后,居然讓葉挺束手無策,知難而退,可見此人確有真材實料,不是浪得虛名。
  
  但是龍岡一戰,卻讓薛岳魂飛魄散,至今提起來還心有餘悸:
  
  「都說龍岡之敗在於張師長中了赤軍誘敵深入之計,職以為乃是赤軍狡詐,我軍前進時經過仔細搜索,發現民居空無一人,屋中灰塵厚積,廁中糞便乾涸成結,可見至少有半月無人到此,這才不擔心赤軍埋伏,放心前進的。」
  
  蔣介石聽得很仔細,他在心裡判斷,朱毛是全軍統帥,負責制定總的戰略,像這類的細節,大概不會具體過問的。他突然想起了林彪,此人腦袋瓜子從來轉個不停,事無巨細,像這樣的鬼點子,怕是只有他才能想起來。
  
  蔣介石猜得沒錯,林彪一向多疑,因此他也考慮到別人的多疑,於是布下了疑兵陣,於戰前專門布置戰士收集糞便晾乾,當時許多人都不解其用,還有過一陣議論和猜測呢,誰知卻把張輝瓚糊弄上了不歸路。
  
  「張師長被困龍岡時,你在哪裡?為什麼見死不救?」蔣介石眼神里射出了凌厲。
  
  這個罪名薛岳擔當不起,他連忙為自己辯解:
  
  「張師長被困時,職率五十二旅正在張家車一帶,也遭到林彪的部隊攻擊,這林彪鬼詭異常,對張家車圍而不打,只是牽制,我軍若出援,則半道截之;若固守,則在龍岡解決后合力攻張家車。是以職欲進不能,欲守不能,最後冒險突圍,僅以身免。據說,林彪的這套打法,甚得朱毛之欣賞,以為比原先制定的作戰方針要高明。」
  
  聽到這裡,蔣介石倒抽了一口涼氣,林彪用兵之靈活,讓人嘆為觀止,假設他是薛岳,也是沒有辦法應付的。所以,在第三次「圍剿」中央蘇區戰役前,他特地叮囑愛將陳誠:
  
  「根據以往作戰經驗,朱毛多是隨林彪的部隊指揮作戰。林這個人愛動腦筋,打仗不拘一格,神出鬼沒,辭修(陳誠字)要多加小心。」
  
  陳誠很快就吃足了苦頭,林彪在朱毛的指揮下,那仗打得精彩紛呈,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東,忽焉在西。陳誠剛剛在富田揪住紅軍主力的尾巴,一轉眼,林彪卻在百里之外的百花洲發難,吃掉了上官雲相的兩個團;待氣喘吁吁趕到百花洲,龍岡守將周渾元又急電求救,說林彪在山下叫陣。這次陳誠長了個心眼,沒有輕舉妄動,判斷著紅軍的真實作戰意圖。他還沒有理出頭緒,蔣介石又來電告之,赤軍已北向朝撫州方向進兵,在黃陂一舉消滅毛炳文的四個團,眼看著就要衝出包圍圈。
  
  陳誠不敢怠慢,星夜直奔黃陂,同時電令右翼部隊由北向南與己部會合,實施南北夾攻計劃。一路上,陳誠牙齒咬得咯咯響,他想這一次朱毛紅軍,包括林彪在內,怕是無處藏身了。
  
  待他趕到黃陂,哪有紅軍身影,一直追到臨川,空軍偵察機才傳來確切消息,紅軍早轉移至興國的楓邊、白石一帶。整整半個月啊,陳誠帶著部隊在崇山峻岭中白白轉悠了一大圈,身勞體疲,早喪失了戰鬥力,這第三次「圍剿」也只能是草草收場了。
  
  根據國共雙方的安排,1942年9月15日蔣介石在西安會見林彪。14日,林彪從延安出發,誰知天公不作美,一場暴雨讓林彪乘坐的吉普車拋了錨,這一耽擱不要緊,西安城裡惱壞了蔣介石,15日等了一天不見林彪蹤影,他冷著臉對胡宗南道:
  
  「我看林彪有點不識抬舉了,我和他畢竟是師生,又兼領袖與部下的關係,卻是這般地不懂道理,讓長者尊者候他這個晚輩。」說著,拂袖而去:
  
  「讓林彪去重慶見我吧。」
  
  直到17日,林彪才氣喘吁吁趕到了西安城。胡宗南見面就埋怨:「你們怎麼搞的?做事拖泥帶水,也沒個准信。校長日理萬機,卻在這裡白等了一天,昨天才去了重慶,那臉色可不好看。」
  
  林彪這次誤事不小,蔣介石得理不讓人,林彪再求見,他卻搭起了架子。陳步雷在一旁勸道,國共和談事大,不要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蔣介石十分認真地說:
  
  「布雷先生是忠厚人,迂夫子,不懂得人性複雜。林彪少年得志,十分狂妄,我現在就是要冷落他一陣,煞其銳氣,否則更不知天高地厚,目無餘子了。」
  
  直到十月中旬,蔣介石才答應會見林彪。
  
  那一次會面是在重慶曾家岩張治中的公館「桂園」,後來毛澤東去重慶談判也曾下榻於此。林彪由張治中領進了客廳后不久,蔣介石步履從容地從另一道門走了進來。待林彪向他敬過了禮,他一擺手: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十幾年了,師生見面不容易啊。」蔣介石說。
  
  林彪連忙解釋上次失約的原因。蔣介石又是一擺手:「不要緊的,你是我的學生,不要說因故失約,就是再有些什麼,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今天來,有什麼話儘管講,文白(張治中字)也不是外人,當年在黃埔,他也是你的老師。黃埔一系,同根相連嘛。」
  
  林彪帶來了毛澤東的意見,也就是說要加強國共之間的合作。他從大革命的歷史說起,論證了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道理。有事實,有根據,有分析,措辭恰當,要言不煩,如行雲流水,滔滔不絕,一口氣講了半個鐘點。
  
  蔣介石心中暗暗吃驚,在他的印象里,林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是個比較單純的軍事人才,並不熱衷於政治。現在觀來,這個人深藏不露,不僅有相當好的口才,而且對政治也不陌生。「當代韓信」,他又一次想起對此人的評價,而且越來越感到這個評價非常的符合林彪本人。
  
  林彪也在琢磨著蔣介石,他這次來見蔣,也有想探探口風的意思。
  
  於是,他也板起了面孔,向蔣介石傳達了中共的意見,國共雙方的合作必須真誠坦蕩,不要一門心思搞摩擦,甚至不惜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如去年發生的皖南事變。如果國民黨一意孤行,那共產黨也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林彪這番話倒也義正辭嚴,讓蔣介石聽得不耐煩:「雖然說你是我的學生,不妨直言,但有些問題不能一蹴而就,而且很複雜,需要慢慢討論。好了,今天就談到這裡,我今後再約你談一次。」蔣介石就這樣將林彪打發了。
  
  在重慶的這段日子,林彪沒有閑著,遍訪黨國要人,這其中許多都是從黃埔出來的。一者,他要完成延安賦予他的使命,二者也想了解一些情況。對今後中國政局的走勢現在誰也看不明白。
  
  國民黨軍委會參謀總長何應欽接待了林彪,他對林彪很客氣,「你們四期生人才多啊,比如胡璉、張靈甫啊,還有你們共產黨中的郭化若等等,林師長當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可惜啊,你們進校的時候,我正帶著軍隊駐防汕頭,對你們缺少關心,真愧為人師啊。」
  
  林彪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默寡言,只是淡淡一笑。
  
  他對陳誠的態度就不同了,因為陳誠是蔣介石手下的第一愛將,所以他的態度很謙恭。
  
  陳誠卻陡然想起了草台岡大敗,於是沒好氣地說:
  
  「你們共產黨就是不可理喻,蔣校長是國際共認的中國領袖,你們偏偏要搗亂,想自立為王。別人且不說他,你林彪也是從黃埔出來的,為什麼還要和校長作對?」
  
  陳誠的這種咄咄逼人,讓林彪氣得牙癢。知道與此人多說無益,於是告辭而出。心中卻已經發了狠,有朝一日戰場上見,他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再一次與蔣介石見面,林彪再也沒有好臉色,公事公辦,他向蔣介石提出了中共的主張,據理力爭,絲毫不讓。蔣介石一時弄得很狼狽,顧左右而言他:「林師長不常到重慶來,這兒有不少名勝的,可以去散散心的。」
  
  林彪正色道:「位卑不敢忘憂國,當此國家與民族正處於危難時刻,學生不敢留意山水,這也是在黃埔的時候,校長諄諄教導的。」
  
  蔣介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心裡在想:「這個林彪吃了槍葯了,今天談話為什麼有如此火氣。」因為不佔著理,也因為對林彪還存有一絲拉攏之心,所以他也作了一些讓步,同意提供給延安一批藥品和給養。
  
  在回延安的路上,林彪一直悶悶不樂,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著走上戰場。
  
  黑土地烽煙四起,師生大鬥法。蔣介石最終還是服氣了林彪。他承認,林彪不是他最好的學生,卻是黃埔培養出來的最優秀的將領之一。
  
  還是接著本文開頭的話題,蔣介石聽說林彪一行去了東北,大驚失色,以為東北從此無寧日。一口氣派出杜聿明、石覺、陳明仁、廖耀湘等一大批戰將,都屬能戰之士,以與林彪周旋。
  
  戰事最初進展得很順利,在杜聿明的指揮下,第十三軍和第五十二軍聯手攻擊,於1946年10月中旬一舉突破了共軍山海關防線,杜聿明得勢不讓人,命令銜尾急追。這時林彪剛到瀋陽,無拳無勇,被杜聿明鬧得個手忙腳亂。
  
  延安方面也很焦急,毛澤東是有心與蔣介石在東北爭個高低的,因此指示林彪準備在遼西與國民黨決戰,一箭定江山。
  
  蔣介石也是急得上火,他就是要打林彪立足未穩,盼著與共軍決戰。他相信自己的實力,因為據可靠消息,共軍的準備工作尚未就緒,戰爭畢竟憑的是實力。
  
  林彪最初也是按著延安的布置準備決戰,但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時機不成熟。故此,當我軍主力梁興初部遲遲未能趕到指定作戰地點時,一向軍令如山的林彪居然網開一面,未作絲毫批評。由此可見,他已經另有主意了。
  
  果然,林彪在頂住巨大壓力后,向中央請示,放棄錦州決戰的計劃。毛澤東也不是固執己見的人,當即同意林彪的意見,「不爭一城一地之得失」。
  
  於是林彪立即向後轉,這一撤直撤到松花江邊。
  
  蔣介石卻不敢乘勝追擊,他警告杜聿明,林彪是個鬼機靈,他不敗而退,必有深意。不慮勝,先慮敗,千萬不要深入東北腹地,中了共產黨軍隊誘敵深入之計。十年內戰中,林彪是常用此計的。
  
  喘過氣來的林彪立即開始組織反擊。秀水河子一戰,差點讓杜聿明腎病複發。此戰,全殲敵十三軍四個整營,一個山炮連,一個運輸連。中央軍委也為此專門發來賀電。
  
  接著,林彪又在大窪打了陳明仁第七十一軍的伏擊,全殲該部一個整團。
  
  但蔣介石從來沒有看輕過陳明仁,知道他是一員虎將,當年黃埔軍初出道,首戰淡水,就是陳明仁第一個衝上城頭的。後來國民黨南京博物院內有一幅油畫很有名,畫面上那手擎黨旗奮勇衝殺的就是陳明仁。最初,蔣介石也很欣賞他,樹他為戰鬥英雄,從淡水戰場下來時,讓全體官兵夾道向陳明仁致敬。
  
  北伐戰爭結束后,陳明仁在戰場上的表現就沒有過去搶眼了,說心裡話,他是厭惡內戰的,那仗打得沒勁,因此一度還因作戰不力遭到蔣介石的免職處分。他也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蔣介石念他過去的功勞,也沒有多難為他。一直到抗戰爆發,才重新起用。虎將就是虎將,上了抗日戰場,陳明仁又發虎威,率領七十一軍在滇緬戰場打得有聲有色,連史迪威將軍也連連向他翹起大拇指,稱他是中國第一流的將軍,並對七十一軍進行整訓,換上了全套美式裝備。
  
  抗戰結束后,七十一軍是最早走上內戰戰場的,陳明仁又失去了往日的精、氣、神,上次部隊在大窪遭林彪伏擊,他根本不在軍中。這事被陳誠知道后,給蔣介石打了小報告,說陳明仁擅離職守。當時就惹惱了蔣介石,立即發電給杜聿明,讓他嚴查此事,絕不姑息。
  
  到底是同學情深,杜聿明給蔣介石打了馬虎眼,搪塞了這件事。
  
  1947年5月,林彪發動夏季攻勢,兵鋒直指四平,而四平守將正是陳明仁。陳誠又在蔣介石旁邊敲邊鼓,說陳明仁「人未老,心先衰」,七十一軍也是師老兵疲,不堪重用。再次提議調胡璉之十八軍出關,並表示願意接替杜聿明在東北的職務。
  
  蔣介石卻對陳明仁充滿信心,「我對林彪用兵特點了解頗深,他是一貫打巧仗的,神出鬼沒,行動飄忽,卻不善於力戰,攻堅不是他的專長。陳軍長性格倔強,輕易不服輸,韌勁十足,正是林彪剋星。」
  
  蔣介石難得知人善任一會,陳明仁果然沒讓他失望,他聽說林彪要打四平,不驚反喜,他要在四平之戰中一洗在大窪蒙受的恥辱。他深入研究了林彪的作戰風格,得出了和蔣介石一樣的結論,只要頂住了林彪的三板斧,那仗就有打頭了。於是,他將部隊全部配置在從城郊到市區的防禦工事內,分區固守,不準超越各自的守備區一步,並將各工事內守軍官兵的名字一律貼在牆上,明令規定:凡後退者,格殺勿論。
  
  6月中旬,四平之戰終於打響,原以為敵七十一軍是手下敗將,一觸即潰,沒想到卻是如此頑強。林彪率東北野戰軍七個主力師圍著四平打了40多天,血染成河,最後竟然是鎩羽而歸。
  
  蔣介石大喜過望,迭電嘉獎,已經回京治病的杜聿明乘機建議,要重用陳明仁:「四平的勝利,在於校長用人得當,陳明仁有勇有謀,正是林彪的對手。」蔣介石也很得意:
  
  「都說本校長專門為共黨培養人才,陳明仁難道不是國軍的中堅嗎?」他一高興,順手就給了陳明仁一個兵團司令,指望他在東北再有一番作為。
  
  陳誠卻在一旁嫉妒得眼中冒火,他最近就要接替杜聿明去東北,陳明仁在軍界中是老資格,不會聽他吆五喝六的,當即參了一本。在四平之戰中,因軍用物資缺乏,陳明仁被迫用軍糧作防禦工事,陳誠藉此事狀告陳明仁「糟踏軍糧」。於是,還沒來得及品嘗勝利喜悅的陳明仁又被蔣介石一封電報召回,發落到總統府,擔任一個中將參軍的閑差,每日里看報紙,喝濃茶打發日子。陣前換將,而且是換了一個得力大將,這是蔣介石在東北的一大敗筆。
  
  林彪卻是痛定思痛,四平之戰後,他在軍中掀起了大練兵運動,部隊的戰鬥力得到迅速提高。待他養好了傷口,養足了元氣,又發動起秋季攻勢。蔣介石吃驚地發現,在東北戰場,林彪已經是無人能擋了,任著他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到了1948年秋,東北敗局已定,為了制定下一步作戰計劃,蔣介石飛赴瀋陽,召開軍事會議。
  
  那一次會議開得很沉悶,人到齊后,蔣介石遲遲不開口,主持會議的陸軍司令顧祝同提醒他訓示,蔣介石卻搖搖頭:
  
  「還有一個人未到。」
  
  顧祝同連忙翻著手上的花名冊,忙著點人頭。
  
  「花名冊上是沒有這個人的,他是林彪。我要表揚他,他是黃埔最優秀的將軍,因為他把他的同學都打敗了。勝負論英雄,他是勝利者,所以他是英雄。我這個當校長的不稱職啊,在校時對他關心不夠,以致讓他投奔了共產黨。我對在座的諸位很關心,但是卻讓我非常地失望,我很痛心。」
  
  一席話臊得與會者無地自容。
  
  知恥而後勇。蔣介石想用激將法激起在座黃埔生的自尊。但敗軍之將,不敢言勇,現在他們聽到林彪的名字,都要夜裡做噩夢。
  
  這次會議爭論很激烈,衛立煌、杜聿明、廖耀湘等還以為林彪像打四平時那樣,不善攻堅,因此主張死守瀋陽,待機而變。
  
  蔣介石的眼光畢竟要高出一籌,「林彪腦子好使,心氣也高,四平一仗肯定讓他刻骨銘心,休想他在一個地方犯兩次錯誤。現在東北的共軍正在大練兵,瀋陽城怕是擋不住他們的。」
  
  按照蔣介石的計劃,就是放棄東北,打通沈錦線,固守錦州,保留撤退的通道。這樣至少能保存住東北的有生力量,在關內繼續與中共周旋。但他的觀點遭到不少與會者的反對,他們根本不敢出瀋陽,害怕中了共軍的圍點打援之計。「只怕是出了瀋陽城就回不去了。」廖耀湘小聲地嘀咕著。
  
  蔣介石拍起了桌子:「大難將至,諸位卻不清醒,林彪現在未對錦州動手,那是他的心頭還罩有四平之敗的陰影,擔心頓挫於錦州堅城之下,背後復遭我瀋陽、葫蘆島方向之攻擊。其實,只要他出手快,迅速攻下錦州,那時東北就對國軍形成了包圍之勢,想走也走不了啦。」
  
  為了說服手下將領,會後他又專門找了西進兵團司令廖耀湘,東進兵團司令侯鏡如,憂心忡忡道:
  
  「我們只有最後的機會了,不要猶豫,林彪這個人雖然很會打仗,但他疑心太重,不敢用險。當然啦,凡是能打勝的仗在他手裡絕不會打敗,但一些可能打勝的仗他也往往因過於小心而失去機會。我擔心延安的毛澤東一定會提醒他的,所以你們要趕在林彪明白之前。」
  
  廖耀湘當時還對蔣介石的話不以為然,待後來了解整個戰役內情后,才由衷地佩服蔣介石確實對林彪有很深的了解。
  
  果然,最初林彪並不願意打錦州,而是想先解決長春之敵,那是三個指頭捏田螺--穩拿。打錦州十分危險,一旦瀋陽援敵出動,自己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
  
  毛澤東的手筆總是大的,他要求林彪要打大殲滅戰,拿下錦州,形成關門打狗之勢,並相機殲滅來援之敵。在毛澤東的一再要求下,林彪斟酌再三,終於依計而行。
  
  蔣介石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沒想到錦州在東北野戰軍的重鎚下根本不堪一擊,援軍也進展緩慢,根本未能實現南北夾擊的戰略意圖。下面就看著林彪逞威風吧,在東北的40餘萬國軍終於被他囫圇吞棗,消滅乾淨。
  
  東北戰場的失利,讓蔣介石憔悴了許多,林彪也成了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從此後,也不再說「林彪我對他知之甚深云云……」
  
  
有兩種偉大的事物,我們越是經常越是執著地思考它們,我們心中就越是充滿永遠新鮮、有增無已的讚歎和敬畏,那就是我們頭上的星空,我們心中的道德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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