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吉爾吉斯斯坦和泰國看『民主外交』

［於時語］　(2010-04-20)

  
　　東南亞國家泰國「紅衫軍」持續多日的反政府示威運動，與中亞國家吉爾吉斯斯坦新近的動亂，呈現許多平行相似之處。

　　表面上最相似的地方，是反政府運動代表了兩國國內具有廣泛社會基礎的民主訴求，而引起當局的暴力鎮壓，造成相當數量的死傷。

　　但是更為深刻的共同特點，是兩國的動亂後面都有美國的影子，而華盛頓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卻是暗中支持兩國的非民主勢力，以分別制約俄羅斯和中國擴展各自的國際影響。

　　作為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吉爾吉斯斯坦，無疑是俄羅斯的「後院」，也是蘇聯瓦解之後，華盛頓在新一輪大博弈中積極蠶食俄羅斯勢力圈的目標。特別是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借「反恐」戰爭之名，將海外軍力直接擴展到俄羅斯的這一「軟腹部」，並且全力支持前專制領袖巴基耶夫，以繼續維持在吉國的美軍基地。這是吉爾吉斯斯坦新近動亂的一個主要國際動因。

　　至於泰國的動亂，則不得不歸溯到2006年泰國軍方發動政變，推翻民選的達信政府。自從此後，泰國政局一直動蕩不定，幾無寧日。但是2006年軍事政變得到了美國的明確支持，華盛頓的考慮，是在中國經濟實力不斷壯大的趨勢下，防止東南亞回歸為中國的「後院」，而泰國淪為中國在東南亞的「附庸」。

　　我在兩年前就指出：達信的華裔身份，特別是2005年大張旗鼓地到廣東梅縣祖居地「尋根」，引起美國上層的警惕。次年推翻達信的軍事政變因此絕非偶然。美國國務院表面譴責之下，當時布希總統的父親老布希卻馬上赴泰，「私訪」政變的指使者蒲眉篷國王，因而被普遍看成是白宮對這場政變的「背書」。

　　歐美朝野，對泰國反民主勢力的同情支持，令人尋味。

　　除了地理上位於中俄各自的「後院」，以及深刻的歷史文化關係，在人口組成上，泰國與吉爾吉斯斯坦也有非常相似的地方：吉爾吉斯斯坦近一成人口是俄羅斯人，而超過一成的泰國人口有中國血統。就是蒲眉篷國王，也有一個華人外祖父。

北京無法玩「民主外交」

　　但是面對各自的「後院」，莫斯科和北京卻顯示了相當不同的外交手段。吉爾吉斯斯坦總統巴基耶夫被推翻，是莫斯科全力「干預內政」，對抗美國在中亞擴張的直接結果。最令華盛頓難堪和措手不及的，是在吉爾吉斯斯坦出現大規模反政府示威之前不到三周，奧巴馬政府許諾了巴基耶夫總統550萬美元的額外援助，而美國中央軍區司令裴卓斯（David Petraeus）剛剛訪問了吉國，與巴基耶夫磋商兩國合作。

　　據《華盛頓郵報》披露，正在差不多同一時期，除了採納針對吉國的經濟懲罰政策，俄國電視台和媒體大肆攻擊巴基耶夫總統的獨裁專制統治，揭露巴基耶夫家族偷盜幾十億美元公帑的貪污腐敗行為，成為吉國反政府運動的導火線。

　　連反政府領袖也承認，俄國在吉國政變中發揮了「決定性」因素。

　　對比之下，近年來北京在東南亞的外交一直以經濟為主，在政治上相當低調，恪守所謂「不干預內政」原則，與俄羅斯在「後院」和「近海外」的經濟、政治以至軍事「三管齊下」的全方位外交頗有距離。

　　經濟外交當然可以起到重要的作用，但是也有其明顯的限制。另一方面，「不干預內政」說到底是弱國的外交原則，習慣大國政治的華盛頓和莫斯科從未奉此為圭臬，而不斷玩小國內政於掌心。其實北京當年全力向東南亞「輸出革命」、扶植各國共產黨之際，又何嘗遵循了「不干預內政」原則？今天重彈這一高調，除了百年積弱的舊習，也反映了北京自身內部危機深重導致的底氣不足。

　　另一重要發展，是莫斯科一反過去十多年來支持外國專制領袖的做法，開始在國際上打起「民主牌」。其實新近的烏克蘭總統選舉，已經顯示了俄羅斯的這一新外交戰略，但是吉國政變是莫斯科「民主外交」首次主動出擊，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弄得華盛頓極為被動。

　　毋庸諱言，在當今世界，「民主牌」已經成為干預別國內政的最大利器。吉國政變顯示，在俄羅斯相對開放的內政體制下，經濟實力落後的莫斯科在這方面已經遠遠走在北京前面。

作者在北美從事科研工作


《聯合早報網》

民主一定會和暴力相結合，集權一定會和高壓相結合，將兩者有機結合起來靠的是洗腦、輿論的控制和法制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