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衝突與歐化俄羅斯

(2010-03-15)

  
　　特立獨行的利比亞總統卡扎菲常有「雷人」語言，與委內瑞拉查韋斯派性十足比較，他似有世界級政治家的眼光。他的兒子，被認為他的接班人是受西方價值觀與生活方式熏陶了的。卡扎菲本月7日在網上發表的文章說，中國和美國之間的對峙是必然的。美國力圖通過製造一些地區羈絆而不是面對面地與中國對峙，從而可以保持表面上的接觸。

　　他指出，華盛頓所確定的羈絆主要是印度、印度尼西亞、菲律賓、日本、韓國和台灣，也許還有越南。卡扎菲認為，其中最重要的是台灣、印度和日本。他說美國力圖讓中國常常受到這些羈絆的困擾、以避免與中國直接對峙可能帶來的負面作用。近日奧巴馬對中國匯率政策的親自敲打，以及美國正式開放對柬埔寨和寮國的投資渠道，開始和緬甸外交接觸；更重要的是奧巴馬準備於3月前往澳大利亞，宣布「泛太平洋夥伴關係」的成立。這個貿易區將包括澳大利亞、汶萊、智利、紐西蘭、秘魯、新加坡和越南，與中國與東盟簽訂的貿易協議相抗衡。奧巴馬還準備同期前往印尼加強雙邊關係。這些無不印證卡扎菲對世界事務的洞察力。

　　卡扎菲提醒人們注意中美兩國之間目前進行的一些挑釁行為和緊張關係。「這是非常非常令人擔心的雙方。」

　　卡扎菲認為，中國確實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世界級競爭對手，比以前蘇聯對美國的威脅更大。他不一定清楚，中國靠汲取毛澤東《語錄本》奶汁成長的一代（他們的背後是暴富的官商一體的權貴階層），在軍界、輿論界常披掛上陣，在愛國主義鼓噪中影響當局的決策。中國的理智聲音在這狂熱的新一代「紅衛兵」鼓噪中聲音是微弱的，比如李金華作為全國政協副主席指出財富集中在官員子女手裡的警告，更是民盟副主席、張瀾孫女再不當民主的裝飾，直言大陸存在一個左右政治的既得利益階層，聲音是被假大空的喧嘩干擾著的。倒是中國的《參考消息》常對標題稍加整修而後轉達一些境外頗有婆心的規勸和諍言。但在弘揚主旋律的國策及其氛圍中作用有限。所以今天中美相互間的指責一波接著一波，各不相讓，似乎真理在於示強不退讓。愛國永遠不會錯，但可以肯定的是左比右對當局帶來的負面影晌更不可忽略。鄧小平「韜光養晦」的教誨不能丟。

　　卡扎菲還說，美國希望中國和俄羅斯現在和將來都像過去中蘇一樣相互作對。因此美國決不可能停止向台灣出售對付中國的武器，也決不可能停止支持印度與中國作對。另一方面看普京日前訪問印度簽定了價達60億美元的軍購合同。在與中國軍火交易銳減，從第一位出口國下降至阿爾及利亞、委內瑞拉和印度之後。俄國軍界對中國仿造、收買其軍器尖端技術已經嚴加防範，並予以無情的曝光。表明俄美對中國有著共同的遏制願望。

　　可以說奧巴馬已堅定地認為，要使中國進行民主改革，必先讓昔日的中國「老大哥」俄羅斯歐化。為此美蘇關係必須改善。日前白宮表示，美國總統奧巴馬和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在電話交談中承諾，不久將就削減核武器的問題達成新協議。白宮國安會發言人邁克.哈默說：「他們談得很好，還回顧了兩國在談判期間取得的進展及達成的共識。兩國領導人的會談結果十分令人振奮。」

　　俄羅斯歐化，或說在保持斯拉夫民族特色的基礎上融入歐洲主流社會，從彼得大帝時期已經開始。彼得大帝學習歐洲的文化和科技常常身先士卒。十月革命前夕，俄國臨時政府首相斯托雷平，更推進了俄羅斯的現代化，開創了議會多黨制度。十月共產主義革命至使與歐洲分道揚鑣，奉行針鋒相對的意識形態。七十年後，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和公開化，才步履維艱地開始了俄羅斯向歐洲的回歸進程。歐洲文化和生活方式對俄羅斯具有親緣力，割裂它們是人為的。

　　這不難理解，我們熟知的十九世紀為數眾多的思想家、文學家，如柏林斯基、赫爾岑、果戈里、托爾斯泰、屠格涅夫，車爾尼舍夫斯基、涅克拉索夫，甚至普列漢諾夫、托洛斯基和高爾基，也深受歐洲的文藝復興運動的人文精神的熏陶。斯大林的獨裁和暴政，承襲人文精神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雖受到抑制和邊緣化，有的外逃有的被驅逐，也有被殺戮的。但比起斯大林對政敵或潛在的或臆測中的政敵所受到的毀滅性的斬盡殺絕，俄羅斯的知識分子與中國毛朝比較，還是較為幸運的，特別在科技領域的知識分子。當然人文科學受到摧殘，不能不影響自然科學的發展。上述一些世界級的知識精英，他們的後輩，還在俄羅斯各個領域打著擦邊球。中國在陳獨秀、魯迅、胡適生活時期也有眾多的世界級英才，經過反右及到了「文革」則已徹底絕種斷層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即使今後在中國統一的時候，大陸這邊人才輩出的時間也至少需要幾十年孕育。這是題外之話。

　　所以在斯大林模式框架下的蘇聯產生赫魯曉夫、戈爾巴喬夫、葉利欽想與西方接軌的那樣的人物是不奇怪的。他們的頭腦里有著歐洲人文精神的基因。戈爾巴喬夫受黨內牽制，比不上葉利飲，由於不在蘇共的核心層，改革更少顧忌、勇氣更猛。他終於放開手腳大幹了一場，蘇聯隨之解體，蘇共潰散，俄羅斯又走上彼得大帝開始、斯托雷平初步定型的歐化進程。但是戈氏葉氏所進行的是一場不流血革命，舊有的獨裁勢力（它是俄羅斯農奴制承傳者）總想捲土重來。葉利欽休克療法不成功，舊勢力和安全局出身為主的強硬派趁俄羅斯優勢資源--石油、天然氣、木材價格猛漲的東風，推動了普京這位克格勃的強人，計劃重建歐亞帝國。只是普京談不上是斯大林信徒，他的偶像是彼得大帝。彼得大帝的方針是歐為俄用，引進一些先進的科技和治國理念，目的是使斯拉夫民族和東正教的強盛。普京不崇尚斯大林模式，這就容易理解，在他治下的俄國，允許反對派的存在了。他實施有控制的民主。反對派的意見常能提醒統治者改進某個方面的工作，以完善自己。只可惜大陸當局至今還對此優柔寡斷。

　　不僅如此，自從普京總統，出任總理，俄羅斯反對派（自由派）的勢力愈加活躍。梅德韋傑夫總統任命一個反對黨領袖當州長，具有標誌性意義。在他的主張下，五分之一的地方政府領導人被替換，大多數地方頭頭不得不讓出位置。杜馬自民黨黨團領袖列別傑夫說，「梅氏任總統期間，政權不是在口頭上、而是在行動中轉變了對反對派的態度。開始傾聽反對派的聲音，與之對話……總統廣開言路。他不僅在辦公室里會談．還在網上與公民互動。這表明總統對人民的開放立場。這在我國尚屬首次」。

　　政治和經濟溝通中心主任奧爾洛夫認為，梅氏就任兩年來表現出自己是一個現代化、有工作效率和理性的管理者。「正是梅氏制定了『現代化宣言』。從國家發展的角度看其總統任期相當成功……如果說普京過去和現在都是國家的民族領袖，那麼梅氏無疑是革新派領導人」。

　　俄羅斯一步步融入歐洲是歷史的必然。

　　普京是是葉利欽的門生。他不是作出了清醒的選擇嗎？挑選相對不為人知、比較開明的梅德韋傑夫而不是強硬派旗手、前克格勃間諜謝爾蓋·伊萬諾夫擔任接班人。曾京的想法以及與梅德韋傑夫之間的「君子協定」：「好的，德米特里。如果你能做到。那就做吧。我會與我所控制的所有強力派一起堅決支持你……」說這話的是梅總統的智囊尤爾根斯。（《參考消息》5.23）

　　梅德韋傑夫越來越顯示他是俄羅斯優秀知識分子的代表。最近他訪問了法國，與總統薩科齊談得很融洽，簽署了幾個加強合作互補的協議。俄羅斯總統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的一位重要顧問在接受採訪時說，全球金融危機加強了俄羅斯強硬派的勢力。強硬派要求加強對國家的控制並減少與西方的接觸。不過梅德韋傑夫的智庫——俄羅斯現代發展研究所理事會主席伊戈爾·尤爾根斯告訴記者，他相信總統與俄羅斯的自由派結成了聯盟，正謹慎地向改革邁進。

　　尤爾根斯把強硬派勢力的一度增強說成是「付出極大代價而獲得的勝利」。他認為，一旦俄羅斯對西方的金融和技術關上大門，西方勢力就會很快智勝莫斯科。他還說：「到那時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請求中國來提攜我們。這樣做的代價要比與歐盟和美國開展合作的代價大得多。」

　　梅德韋傑夫在俄羅斯報紙網上發表長篇文章，

　　他說：「俄羅斯的政治體制將是開放的、靈活的和複雜的。像在大多數民主國家一樣，政治鬥爭的領導者將是定期交接權力的議會各黨派。」這是決心讓俄羅斯融入歐洲的宣言。

　　梅德韋傑夫承諾使經濟多樣化，並呼籲更多的政治競爭，這與普京擔任總統期間克里姆林宮大權獨攬形成鮮明對比。梅德韋傑夫還承諾，俄羅斯的現代化不會以犧牲政治和社會自由為代價。他說：「我們有史以來第一次有機會向自己和全世界證明，俄羅斯可以沿著民主的道路發展。」但他說，改變不會來得那麼快、那麼容易。只是不少人把他看成又一個斯托雷平(尼古拉二世時期主張改革的首相)，一心想把國家領上現代化道路。

　　正當「梅普組合」已出現裂縫，據英國《衛報》網站7月4日報道，奧巴馬在前往莫斯科訪問之前接受了俄反對派刊物《新報》雙周刊的採訪，這是迄今為止最明確的一個跡象，表明奧巴馬政府在加緊做俄國的工作了。他還會晤戈爾巴喬夫，戈爾巴喬夫是這家報紙的合伙人。

　　多年來，反對派的「去普京化」戰略一直是以「滴水穿石」的方式降低普京的信譽。在大多數時候，他們的行動所產生的影響符合「滴水穿石」這個詞。不過，近幾周來一些新跡象開始出現。成千上萬俄羅斯老百姓開始上街遊行，要求普京辭職，而不再僅僅是那群活動分子。反對派人士說，「去普京化」運動終於開始了。

　　關鍵的轉折點出現在今年1月30日，反對派在加里寧格勒舉行的集會吸引了1萬名民眾參加。就俄羅斯默默服從的政治氛圍而言，有這麼多人參加簡直不可思議．反對派領袖從莫斯科搭飛機趕來，以便和當地活動分子一道在講台上露臉。這次集會很可能是至少近五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示威活動。他們不僅要求減輕稅負、增加就業、更換州長，還要求結束普京的統治。涅姆佐夫是台上講話的最出名的人物。在上世紀90年代，他擔任下諾夫哥羅德州州長，頗得民心，並且在葉利欽執政時擔任副總理。他公然對集會的民眾說：「除非我們推翻這個腐敗的專制國家，否則我們將一事無成。」

　　涅姆佐夫說：「今年將是反普京示威活動的活躍年¨。過去幾周，全國各地都爆發了示威活動。這些示威活動的規模不如加里寧倒勒．但按照俄羅斯的標準也算非常大的。在西伯利亞城市伊爾庫茨克，2月13日的示威吸引了約2000人。2008年底，正當俄羅斯經濟一路下滑時，符拉迪沃斯托克發生了一場幾千人參加的示威活動，隨後的集會只有幾百人參加。然而，最近的集會活動規模更大。要求普京辭職的呼聲也更高。普京的支持率開始下滑。加里寧格勒爆發示威后的那一周，國營民調機構俄羅斯輿論研究中心的調查結果顯示，普京的支持率跌至近四年來最低點。

　　面對俄羅斯在歐化道路上跨著堅定的步伐，大陸中國應該有內外交困之危機感。這不在普京失勢的問題。其實普京若成為歐亞帝國（包括與中國緊鄰的哈薩克）的主宰，俄國強硬派得勢，中國將更為麻煩，兩虎難在中亞並立。中國當局必須擺脫假大空的愛國主義迷魂陣，主動改革，融入國際主流社會，讓台胞不再害怕和抗拒統一。儘管中國統一不是美國的選擇與希望，但民主全球化卻是它的追求。

　　（章文岳）

《聯合早報網》

卡扎菲愛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