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和解道路

清算和解道路


張三一言


我對王光澤《和解破裂，革命將起》的理解是：是表達王光澤對中國政治現實的陳述判斷；不是表達王光澤本人宣稱由和解轉向革命。和解破裂，革命將起並不是王光澤創見或新觀點，那麼，這篇文章為甚麼會起廣泛關注和傳播呢？因為這個判斷是由一個著名的和解人士提出來的，知名和解人士對和解都絕望了，都確認革命將起了，這樣的判斷，極大地增加了其真確性和說服力。

在這裡簡介一下和解智庫的王光澤和丘岳首對目前共產黨重判劉曉波后的政治現實中「和解」的判定和態度。

王光澤認為，重判劉曉波『宣告了《零八憲章》和平轉型的政治路徑已經被堵死。中共把自由派逼到牆角，自由派將不得不以市場經濟的大背景、公民社會充分發育的基石全面發力，從自由派向革命派轉型，並與民間草根階層全面結盟，以政治結社、街頭運動為主導，實質性撼動獨裁政體。』表現了王光澤對和解失望，甚至絕望，雖不情願，但是客觀地承認和接受了「革命將起」這個現實。表現得清醒客觀。

再看看丘岳首，他認為，重判劉曉波令社會無望，『無望會使社會從內部惡化…使中國社會通過政治和解平穩步入民主憲政文明變得更加無望…重判溫和說理的異見人士，愚不可及的抑善揚惡，把政治和解之路也是自己的出路弄窄甚至封死，昏昏然不知「社會從內部惡化」也就是自己的末日來臨。』雖則是「無望」，雖則是「政治和解之路也是（共產黨）自己的出路弄窄甚至封死」，但是，丘岳首並沒有看到革命將起，還是認為：『中國未來何處去將再次成為爭論焦點，是放棄非暴力抗爭的信念代之揭竿而起縱然遍地狼煙烽火四起也在所不惜，還是繼續拱卒一點一滴撐開公民社會低成本少流血促成黨國極權體制的變更？我相信在牢房之中眺望窗外的曉波定然義無反顧選擇後者。』而且表明態度：『再艱難、在長，我們也一定要將政治和解之路走通，為蒼生計，為社會福祉計。』表現出對和解的執著，表現出理想主義的情懷。

現實主義也好，理想主義也好，共同的是：和平溫和漸進和解者已經確認和解之路已死或將死。到了和解倡導和推行者都認為和解之路已死的今天，有必要徹底地清算一下中國和解道路了。

在中國到底有沒有「和解道路」？

很多革命者認為沒有這條路。我是維護民眾革命權利的，但是，我認為在中國和在世界其它地方沒有甚麼區別，都存在和解道路。中國不是有沒有和解道路問題，而是這條道路暢通還是被堵死了的問題。真確的事實是中國和解道路除了在胡耀邦趙紫陽執政的極短時間此路有希望可通行外，其它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堵死了的。和解之路的同仁們現在才知道此路已被堵死，此路不通，是後知後覺了。

既然和解之路不通，我為甚麼又要支持中國和解智庫的和解呢？

基於兩個原因。一個是，我的政治觀點立場決定的。我認為中國的自由民主進程應由最右的純黨內改良到最左的暴力革命都有均等的權利參與，而且，只有全光譜的民間政治力量參與了，中國自由民主的實現才有保證。第二個原因是，我確認中國和解智庫等等的漸進改良和解努力是有積極意義的，是有實效的。

這不是和我的「和解之路已經被堵死」的判斷相矛盾嗎？

不矛盾。

我在理論上批評和反對的是「走和解道路」。「走和解道路」，例如提倡現在在中國走甘地道路、走漫德拉道路；但是，中國和解之路早已經被堵死，根本就沒有通道可走，所以，所謂走和平之路是昧於事實一廂情願的蠻幹；是與風車戰鬥。對王光澤的『中國政治和解格局的徹底破裂』，有批評者說，中國根本就沒有「和解格局」何來破滅之有？中國的「和解格局」並不存在於政治現實中，而只存在於和解者一廂情願的頭腦中，所以，這個批評是真確的。

我讚揚和支持的是「打通和解道路」。「打通和解道路」準確地正視現實，中國有和解之路，只是被封死了，所以要拆除路障，把路打通。

這看似是同一回事，事實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事，必須認真區別。

退一步講，即使是與風車戰鬥走和解道路，在理論上要批評反對外，「事實上」我還是支持的。理由很簡單，走和解道路者，不論他們做甚麼，在沒有和解之實的格局下，因為此路不通，跟隨的后著就是他們自然地會動手拆除路障，所以，他們的著力點都必然會落實到「打通和解道路」上。這就是我支持所有和平漸進改良和解的原因之一，支持的必要條件是它們不反革命。

在重判劉后，中國的政治形勢就是如王光澤所判斷的：革命將起！革命將起的民間政治形勢會是怎麼樣的呢？

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國的知識精英的主流是和平漸進改良和解，這些精英佔據了輿論話語權，這並沒有甚麼不妥，不妥的是這些主流精英傾向於反革命（所以輿論的主流就是反革命）。但是中國國內民間卻是革命的天下，於是這些精英不但脫離了中國政治現實，還違背了中國民眾多數的意願。反民眾就是這些精英的特點，所以，在近一二十年來為了洗脫他們反民眾的形象為了掩蓋他們反民眾的實質，一波又一波的反民粹主義、反暴民、反刁民…惡浪。革命在這班精英霸佔的空間里成了眾矢之的，成了負面符號，甚至成了過街老鼠。另一方面又用講理性來包裝自己。這就是我說這些人是貴族精英的理由。現在重判劉曉波，就給這些反革命貴族精英的意識致命打擊。

在重判劉曉波後有人發出了回敬之聲：『劉曉波的被重判，宣告了「新演進」說的徹底破產』（曾節明），『 劉曉波被判了，漸進民主的路堵死了』（蓮子）『劉曉波和08憲章：幻想的破滅』（徐水良）。我基本上贊成這些朋友的觀點，只是，我不願見到像現在革命被貴族精英迫到無容身之地那樣，出現相反的不正常的偏向：把改良視作負面的東西。那麼，甚麼樣的改良是正面的呢？我與華人世界持溫和漸進改良和解路線群中的一些人進行過很多很人有過辯論，有些還是很激烈的。其中，中國和解智庫是最易於溝通的，也是我印象最好的一個。這主要是智庫中人能理解諒解和容忍不同觀點，特別是他們對不同派別持樂觀其成的態度，相比於那些持本派包打天下的態度者，就會覺得更加可貴──這就是正面的改良派。

我期待的是，革命與改良有同等的地位，革命與改良各取其長，各盡其責，各成其果；並且互相協作各取彼之長補己之短。如果能出現一個不反革命的改良和不反改良的革命共同合作的中國民間政治生態，我相信這是中國人民的最大福氣──我就是這麼期待著。

2009-12-30

我就是這麼期待著。—— 守株待兔啦。

溫和的胡佳進去了,
溫和的許志永進去了,
溫和的劉小波進去了,
留在外面的當然只剩不溫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