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漫遊：汽車城底特律的荒涼

從印地安那波利斯回多倫多，開車約8、9個小時，從直線距離看，中間經過美國第11大城市底特律，雖然親友一再告戒我們不要走底特律，但經受不住心中對大名鼎鼎的汽車城的誘惑，又仗著有GPS的指引，我們還是義無返顧地從向北的69號公路轉到了向東的24號公路，直奔底特律。

沿著75號高速接近底特律時，看著高樓聳立的城市天際線，又不想進城了，因為孩子們在車上睡了。猶豫間，就錯過了GPS嚮導的指引，在嚮導瘋狂的Re-Calculating聲中，三轉兩轉，咱就陷入絕境，左邊是高速；前邊是上高速的坡道，但卻樹著No Entance的牌子；右邊是廢棄的工廠和石磚小道。幸好前面還有一輛迷路的車子，看它拐進了廢棄工廠的那條道，咱也跟著走；轉過石磚小道，就是一個低矮、積水的過橋隧道，看前面那車猶豫了片刻，開過去了，我們也嘩嘩嘩地開過去，結果「曲徑通悠」，又回到高速上了！這就是我們和底特律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這樣一折騰，反而來精神了，見到一個去Downtown的出口就開下去了。

當天是12月26日，聖誕節后的所謂Boxing Day，如果在多倫多，這一天開車去Downtown將是個災難，雖然美國沒有Boxing Day的概念，但開車進陌生大城市的Downtown，我還是十二分地小心，但我們在底特律遭遇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災難。隨著車子不斷接近底特律市中心，道路是越來越複雜、建築也越來越高越密集，這不奇怪，所有北美的大城市都這樣。但奇怪之處是街面上的空曠，當天的天氣，在冬季還算是風和日麗，底特律街頭卻無比「荒涼」：路上沒有行駛的車輛，停車場空空如也，只有路邊停一些車輛，來往的公共汽車和高架輕軌也是空空的；街道兩邊，關門的門面似乎比開張的生意多，偶爾出現的行人和車輛，在冒著熱氣的街面上，如同幽靈一般，遊盪在底特律Downtown的鋼筋水泥從中。

和川流不息的高速相比，凄涼街景的反差實在太大了，如奇怪的夢境一般。頓時，一種恐懼籠罩了我們的心頭，雖然早聽說過底特律是一座廢棄的城市，但不知道是如此之凄涼！所有關於無家可歸、毒品、黑幫的傳說，一下都浮現在眼前。於是，別說到此一遊了，連下車照相的勇氣都沒有了，雖然偌大的停車場只有我們一輛車，但就感到一下車，就會有人擁上來打劫我們。

又勉強往市中心湖濱方向開了一段，仍沒見任何起色，每個十字路口，交通燈雖然工作，但就是沒有過往的車輛，偶爾過往的行人幾乎不用遵守交通規則。到是沒有見到警察或警車，但這更增加了我們的擔憂，整個城市彷彿是沒人管理的，只有處處飄揚的星條旗提醒我們，這裡是美國。一座數十層高的大樓正被拆毀，滿目蒼夷的骨架仍站立那裡，滿地都是廢墟，剛剛看過災難片「The Day After Tomorrow」的孩子們脫口而出：跟龍捲風襲擊過一樣！而我則覺得象911恐怖襲擊的現場。

就這樣，我們沒敢下車，在底特律城區呆了大約二十分鐘。在回程的路上我們爭論一個話題：底特律的景象是因為當天是假期，還是因為底特律受金融危機的打擊（特別是汽車工業）而變成這樣的？回家後上網一查，更是驚訝：底特律從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衰退後，一直都是這樣的！（當然正常工作日應該強些吧）早知道這些就好了，就不會太害怕，就敢多呆一會了，實際上再往前一個街區，就是湖邊了，也許那裡會好些。

當時，由於社會政治潮流的變化，大批中產階級和生意人從底特律城逃往郊區，使這座城市的市區人口減少了一半多，而今95萬的人口中，82%是有色人種。這些變化給這座歷史工業名城帶來了災難性的打擊，其中最毀滅性的就是房地產業，業主為擺脫銀行貸款、稅務等法律義務，主動將房子遺棄，大量被遺棄的房子落入無家可歸者或犯罪分子的手裡，以100-300元的價格出售都無人問津！而城市天際線的摩天大樓多是五、六十年前或更早時期建造的，陳舊的外觀無聲地訴說著當年的輝煌和而今的無奈。

剛好倍可親的主頁上，登著一篇「美國底特律人太窮"死不起" 政府出錢辦集體葬禮」的文章，這次我相信，文章的描述是真的。






原創：海外憤青，倍可親，2009，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