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治武功"的拆遷與"違法自焚"的農婦

楚霄昀："文治武功"的拆遷與"違法自焚"的農婦

2009-12-03

11月13日早晨，在成都市金牛區天回鎮金華村發生一起惡性「拆遷」事件，女主人唐福珍以死相爭未能阻止政府組織的破拆隊伍，最後「自焚」於樓頂天台，燒得面目全非。數人被拘，數人受傷住院，政府部門將其定性為暴力抗法。

這是前幾天的發生的事。裡面還有幾個細節。細節一是女主人唐福珍，站在三層樓頂閣樓的天台上，一次次舉起油桶，把汽油澆在身上，不停地用喇叭沖著拆遷人喊話：「你們退下，我們可以坐下來商量，否則我就要自焚了!」 但那些人完全不理會，他們鋸開三樓防盜門，頭戴鋼盔，手持棍棒，衝上三樓樓頂，只見吼叫聲、打鬥聲、婦女孩子的哭叫聲混成一片，唐福珍萬般無奈才「被自焚 」。細節二是，拆遷人員上樓后見人就打，唐福珍的外甥媳婦魏交抱著一歲的娃娃不停遊走，一群頭戴鋼盔、手持盾牌棍棒的人直衝過去，從她懷中奪走了孩子，朝她踢了幾腳。

細節三是政府為什麼要強拆唐福珍的房子？據釘子戶講，政府修路本應在原路基礎上擴展，而規劃者卻偏偏對老路棄之不用，繞了一個彎，修成弓字形，把胡昌明（唐福珍的丈夫）的企業衝掉。其內在原因乃是必須保留和鄉幹部有乾的房子，雖然那些房子同樣沒有任何產權證書。

細節四是這次事件中胡家有四位親人受傷住院，其中兩人傷情嚴重，住在重症監護室，七人被公安人員帶走，未給法律文書，至今下落不明。這七人當時都被打了，經過多方打聽，只知道他們沒有被羈押在看守所，而是被囚禁在旅館。

這是前幾天的新聞，我以為更接近事情的原態。至於今天的關於唐福珍的新聞，我在字里行里的只看見城管是多麼的文質彬彬，多麼的通情達情，多麼的循規守法。我知道，又一篇充滿血腥、暴力與悲哀的新聞被和諧了。然而，真相是誰也掩蓋不了的。隻手遮天的事，只是某些部門一廂情願的意淫而已。

這些部門，他們有意淫的資本。君不見，強制拆遷者的裝備都與日俱新，更新換代了么？從單純的鎚子、榔頭，發展到高壓水槍這等高科技裝備。而且更為可喜可賀、更令人望而生畏，更能彰顯的拆遷者文治武功的是他們的多兵團作戰，君不見，警察，消防，醫護，已經聯合出動，統一作戰，任誰一見都不得不伸出大拇指，道一聲：好一個強制拆遷的豪華陣容！

但我們悲哀的是，在如此日上妍的裝備的背後，卻掩藏著儘是一些日益卑劣的靈魂。拆遷，強制拆遷而已嘛，以前傷害的不過是百姓的財產權，後來過分一點，在強制之外還干一些傷害百姓尊嚴的事。譬如說，在深更半夜，拆遷者把人從被窩裡一股腦兒拉出來，衣服都不讓穿，也不管你在大街上是裸著上身，還是下身，直接調動車子把你房子「轟隆」掉了。現在倒好，有些地方已經懶得傷害被拆遷者的人格，而直接傷害甚至是消滅被拆遷者的肉體。真是弄不死人枉拆遷。

唐福珍死了，一手主導拆遷的鐘昌林說：「對於她的不幸去世我也深感痛心。」在有關報道里，唐福珍被執法人員從違建樓頂救下送往醫院后，金牛區有關方面迅即派出專人，24小時協助醫院做好搶救工作。成都軍區陸軍總醫院專門成立了副院長牽頭的專家醫療組，採用最好的設備和技術予以救治，並先後兩次對唐實施植皮手術。11月29日，唐福珍因傷情嚴重突現生命危險，金牛區區長、街道領導及相關人員迅速趕赴醫院協同醫務人員全力施救。

在洋溢著「迅即」、「24小時」、「專家醫療隊」「全力施救」字眼的新聞里，我所看到的是金牛區政府愛民的拳拳之心，醫院仁者愛人的菩薩之心。唐福珍區區一草民，在新聞里如此榮光的死去，實在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死得其所的唐福珍，正在用生命證明或者即將證明：「不死人，不拆遷」，將會成為中國拆遷史永恆不滅的真理。如今暴力違法拆遷已經坐大，甚至模式化，制度化了，拆遷不傷人，不死人，那簡直是拆遷史是最為轟動的新聞。

而在暴力拆遷模式化以後，即便是違法，即便是死人，也可以無人負責，無人承擔責任。政府個人或者政府部門為了自家利益，就可以更加冠冕堂皇，更加肆無忌憚，以政府集體的名義，濫用公權，橫施淫威，蹂躪公民，而不用負哪怕是一丁點責任。拆遷死人而已，死人而已，拆遷便如此，從來都如此，又有什麼不對的呢？

思維成了慣性，拆遷成了模型，要矯正，可就難了。當暴力違法拆遷初現端倪的時候，一個地方政府不知道，不了解，不打聽，不過問，甚至默許縱容，甚至扯下面紗，光著膀子，自個上陣。那個時候，沒有矯正機制，沒有彌補機制，沒有擔責，無人受罰。惡行的傳播效應總是大於善行的傳播效應，事至如今，當暴力已成拆遷的符號，二者捆綁合二為一的時候，我不知道，從全國範圍進行矯正是不是可行？又需要花費多大的成本？事情的悲劇在於惡行初露崢嶸的時候，我們沒有制止，當惡行坐大了以後，有關部門才想著去彌補；而事情更悲哀在於，當惡行坐大了以後，有關部門甚至沒有想著去彌補。不錯，建築是「違章」的，抗議是「違法」的，政府都定性抗議者「暴力抗法」了，拆遷者又何錯之有，又有什麼要彌補的呢？更何況對這種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力抗法者」，地方政府還有了「仁至義盡 」的人道主義搶救！

於是，我知道了，在時代發展到如斯的今天，小人物以鮮血和生命促進社會進步，已經是一個漸行漸遠的傳說。2003年的孫志剛，2005年的佘祥林，再到開胸驗肺的張海超、斷指自證的孫中界，小人物以一種代價的昂貴換來肆虐公權力的低頭。然而，唐福珍的死呢？除了使扯淡的嘴巴的多點鹹味，於這個世界已無太多的意義。

於是，我們終於明白了，人已死，暴力依舊。

到底是暴力抗法還是暴力執法
楊濤/文 11月13日清晨，成都金華村發生惡性「拆遷」事件，女主人唐福珍「自焚」以死相爭，卻未能阻止政府的破拆隊伍，11月29日，唐福珍因傷勢過重身亡，其數名親人或受傷入院，或被刑拘，地方政府將事件定性為暴力抗法，對事件過程，雙方各執一詞。(《武漢晚報》12月3日)

明明是政府組織幾十人在深更半夜進行暴力拆遷，「很強很暴力」，女主人唐福珍被迫「自焚」以死相爭，不幸身亡，反而被政府認定為是「暴力抗法」，並且唐福珍的幾名家屬也因此而被刑拘。這種「暴力抗法」的認定，在某種意義上講，就是誰有強權在手，誰就是執法，而誰要不服從強權的壓迫，就是「暴力抗法」，這分明是「莫須有」在現代的翻版。

地方政府認定「暴力抗法」的前提是，唐福珍的房屋是「違章建築」。所謂的「違章建築」不過是缺少有關部門的證書，但卻是事出有因。唐家的綜合樓和服裝加工廠是在1996年，村支書找到唐的丈夫胡昌明，說金華村準備招商引資，以促進地方經濟發展，使用土地政策優惠，村裡可統一辦理房地產手續。胡昌明和村委會簽訂了《建房用地合同》，在此期間，他為辦理房地產手續一直奔波於政府有關部門，但由於職能部門的推諉扯皮，房地產證書最終沒能獲取。現在，政府就要修路要拆除房子，但只補償217萬元與其投入700餘萬元相比，差距甚遠，唐家不願意遷走也是有一定理由。何況，他家對面同樣沒有任何產權證書、和鄉村幹部有關的樓房卻保留下來，同樣是「違章建築」，為什麼享有不同的待遇呢?因此，我們要問，是不是對事出有因的「違章建築」，可以無視房屋所有人的合理要求，進行暴力拆遷呢?

地方政府認定「暴力抗法」另一個重要理由，是唐家扔了燃燒瓶等進行暴力對抗執法。但是，事實上，即使是這些房屋被當地國土、規劃等管理部門認定為違法建築，也「應根據相關法規予以處罰，並允許胡昌明對相關處罰提起訴訟，如果處罰最終被依法認定為合法，管理部門可以申請人民法院執行相關處罰決定，應該說區政府本身不具有實施強制拆遷的主體資格的，同時也沒有任何合法的拆遷手續」。因此，即使是對於 「違章建築」，也不能違法拆遷。然而，不具實施強制拆遷的主體資格區政府不但強行拆遷了，而且，是他們首先動用了暴力進行強行拆遷，在這種情形下，唐福珍一家扔燃燒瓶等行為，是一種被迫自衛的行為，如何成為「暴力抗法」。難道真的只「允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最後一個，面對著女主人要自焚，要以死保衛自己的房屋時，即使是政府方面有理在手，為什麼政府就不能暫時停止強行拆遷，或者採取有效的措施來制止自焚呢?在生命面前，政府難道就不能有一些策略和妥協嗎?這種無視他人的生命權，要將強行拆遷到底的行為，算不算是一種「暴力執法」呢?
如今，女主人唐福珍已經自焚死亡了，而且她的死亡並不能阻止房屋的剷平和親人的入獄，政府方面早早就用「暴力抗法」，以此來應付輿論和佔據有利的地位。但是，這種由當事人自己來宣布對方罪行的做法，完全有失程序公正，因此，我們希望，唐家房屋是否屬於「違章建築」，應當給予多少補償，唐家的行為是否屬於「暴力抗法」，唐福珍自焚死亡有關官員是否負有責任，這些都需要由上級機關、人大和社會人士組成公正、中立的第三方調查組進行調查。否則，無以向公眾、向輿論，向建設「法治政府」的承諾交待。

楚霄昀："文治武功"的拆遷與"違法自焚"的農婦

2009-12-03

11月13日早晨，在成都市金牛區天回鎮金華村發生一起惡性「拆遷」事件，女主人唐福珍以死相爭未能阻止政府組織的破拆隊伍，最後「自焚」於樓頂天台，燒 ...
木狼 發表於 2009-12-5 01:34

比小日本鬼子進村還要可怕？

比小日本鬼子進村還要可怕？
Hanxin 發表於 2009-12-5 06:41

Hanxin 這個破樓值800萬? 何況是個非法建築? 這種鄉里鄉氣的自建建築. 放到北京上海. 白送人都沒有人要. 因為地是國家的. 房子又太土氣. 完全是個農村暴發戶的建築風格. 不是想發財. 當拆遷戶的又一典型例子. 可惜玩過頭了. 把命玩丟了.

哀悼這位同胞！阿彌陀佛！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我真不敢認同你為人類啊

Hanxin 這個破樓值800萬? 何況是個非法建築? 這種鄉里鄉氣的自建建築. 放到北京上海. 白送人都沒有人要. 因為地是國家的. 房子又太土氣. 完全是個農村暴發戶的建築風格. 不是想發財. 當拆遷戶的又一典型例子. 可惜玩過頭了. 把命玩丟了....
新鮮人 發表於 2009-12-5 07:54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我真不敢認同你為人類啊

bushangyin 發表於 2009-12-5 11:09

你就找你認同的人為伍吧.

哀悼這位同胞！阿彌陀佛！
鐵螳螂 發表於 2009-12-5 08:03

前幾年那幾個自焚的輪子也在等著你超度呢

你還有良心嗎？無論如何一個人在那樣的情形下燒死了，這個新鮮人竟然說出「可惜玩過頭了. 把命玩丟了...」那樣的話；而你竟然還覺得他／她說得對？說你什麼好呢
你們兩個還都是版主……

你就找你認同的人為伍吧.
華盛頓人 發表於 2009-12-5 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