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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媒體市場化的光榮與險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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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ote 發表於 2009-11-29 02:19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笑 蜀
  

  市場化媒體是一個有中國特色的詞。這是因為中國媒體實際上是雙軌制,一軌是吃財政飯的媒體,另一軌就是市場化媒體。

  市場化媒體當然是市場經濟的產物。中國的市場化進程從上世紀90年代初起步,市場化媒體主要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當時能夠允許市場化媒體存在,主要是一個經濟上的考慮,說白了是卸財政包袱。黨報不能不保,但是另一方面,「保」也有限。它要滋潤一點,就必須把子報子刊趕到市場上賺錢。賺了錢之後,一方面,它可以給主報上繳很多利潤,把主報原本清苦的日子變得滋潤;另一方面,國家財政也會——如果子報子刊在市場上做得很火的話,它就是一個上繳稅款很高的企業——那麼國家財政收入也會有很大的「利」在裡面。當初這個算盤還是打得非常好的,你關門我沒啥損失,你賺了錢,我的財政收入更高,經濟上穩賺不賠。否則的話它不可能給你一條生路,今天那些主流的市場化媒體也就無從談起了。

  剛開始,算的賬就是經濟賬,沒有算新聞賬、政治賬。從經濟角度它是賺的,從新聞的、政治的角度,從歷史的長河看它也是賺的,因為市場化媒體對執政黨、對政府轉型是非常有幫助的。但從短期看,絕對會有很多的摩擦,有很多的博弈,有很多的痛苦。

  痛苦在哪呢?市場化媒體進程一打開,潘多拉的盒子就打開了。從潘多拉盒子緩緩冒出來兩個精靈,一個是新聞自由的精靈,一個是公民社會不斷壯大的精靈。今天那些主流的市場化媒體,起初都是邊緣化的,都是報攤上才能看得到的,用當時的辭彙概括都是一些小報小刊。但是,一旦跟市場結合,小報小刊就有如枯木逢春、有如「女大十八變」,現在每個主流的市場化媒體都長得楚楚動人、珠圓玉潤了。這是它沒想到的。而更重要的後果它也沒想到,就是市場化媒體竟然帶動了整個社會運動,帶動了公民社會的快速推進。

  

  市場化媒體的特殊功能

  市場化媒體的時代背景,除了從計劃體制到市場體制的轉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轉型,是社會政治層面的轉型,即從臣民社會向公民社會的轉型。這個更重要的轉型需要複雜的社會歷史條件,而這個複雜的社會歷史條件,我們當下其實並不怎麼具備,或者說,並沒有為這種轉型準備好。

  是哪一點沒有準備好呢?主要是在社會自身的組織這點上,我們完全沒有準備。過度管制公民的集體行動,過度管制民間社團,民間因此很難自我組織、自我教育、自我提升。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向公民社會的轉型一方面是刻不容緩,另一方面就是條件不具備。在這種中國特色的背景之下,市場化媒體就具有一個無可替代的功能,就是相當程度上替代民間力量的功能,民間力量自我發現、自我組織、自我訓練的功能。所有這些本來屬於其它社會組織的重任,結果都轉移到市場化媒體的身上。這是中國市場化媒體在轉型期間所肩負的歷史重任,與別的轉型國家的媒體的一個根本區別。在這個意義上說,它不只是一個媒體,不只是一個輿論機關,而同時肩負著溝通社會、組織社會的重任。

  但我們的媒體遠不如發達國家的媒體成熟和強大,承擔這樣的重任是典型的小馬拉大車,市場化媒體以自己瘦削而羸弱的身軀,拉動著中國的社會運動,拉動著中國邁向公民社會。

  這就是中國市場化媒體的特殊作用。這個特殊作用圍繞三點展開。

  第一點是對公共事件的推動。上世紀90年代以來的中國經濟發展,具有鮮明的兩面性。一個方面是市場體制逐步得到確立,雖然這種確立是有限度的,但無論如何,總比原來一點市場經濟都沒有要好。另一個方面,就是我們雖然市場經濟快速確立,經濟高速增長,但這種高速增長也製造出了大量的社會矛盾和社會衝突,所以市場化推進的過程也是社會矛盾和衝突彼此起伏的過程。用權威術語來講就是社會矛盾和衝突的高發期,而社會矛盾和衝突的高發期同時也是公共事件的高發期。改革開放30年以來,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公共事件像90年代中期以來那樣頻繁爆發。社會矛盾和衝突的高發,跟市場化媒體的快速增長幾乎是完全同步的,這種社會矛盾和衝突的高發,某種程度上構成了市場化媒體發展壯大的一個必要的社會條件。

  也因為如此,中國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新聞富礦。如果你是中國媒體人,只要你有足夠的準備,你這輩子肯定有機會挖到富礦。

  中國的新聞富礦成就了市場化媒體,而市場化媒體推動了許許多多的公共事件。媒體跟公共事件的關係是不可分割的。一個事件發生,如果沒有媒體參與,就不可能把它帶入公眾視野,就不可能把它跟公共利益相聯繫,那麼它背後的普遍性也就不可能被發掘出來,也就不可能成為公共事件。

  媒體的社會功能在哪?主要就在於通過追問悲劇來避免悲劇。沒有媒體的介入,每個人都被信息的黑洞給屏蔽開來,每個人都呆在信息的黑洞裡頭,看不見外面任何東西,不知道隔壁的村子、隔壁的縣、隔壁的省在發生什麼事情。因此你就不可能知道你某個悲劇跟其他人的悲劇是同樣的,你沒有去比較沒有去聯繫。信息屏蔽的罪過就在這。任何一個悲劇、任何一個災難,如果它背後的普遍性沒有被發掘出來,那麼它就不可能成為一個案例,它的教訓就不可能真正被後人吸取,那麼它背後的普遍性的因素,就不可能被根除,這樣的悲劇就還要反覆發生。這就需要媒體,需要媒體儘可能把每個悲劇、每個災難都從信息的黑洞里發掘出來,帶到公眾面前,帶到輿論的陽光下,讓大家來思考,讓大家來辯論,讓大家來找出背後的普遍性的聯繫。

  很多老闆跟筆者講,他們現在做生意到哪做?哪裡媒體力量強大他就去哪做,因為如果媒體力量強大,那個地方的社會秩序肯定要好一些,那個地方的政府肯定要規範一些,那個地方的營商成本也就低一些。越是媒體力量弱的地方,就越野蠻越不規範,營商成本就越高,他們就越不敢去。這就是媒體對社會的作用。通過追問,追問公共事件的真相,追問公共事件背後的普遍性聯繫,來變革我們的制度、我們的政府,然後杜絕類似的悲劇,不讓它重複發生,這是媒體對於公民社會的第一個推動作用。

  

  公共辯論提升民族智力

  媒體把公共事件帶到公眾視野幹什麼?讓公眾來討論。這就是說,媒體能帶動公共討論、公共辯論。這就是市場化媒體的第二個推動作用。

  如果說媒體對公共事件的第一個推動,主要由調查報告來完成,第二個作用就主要由評論來完成。中國的媒體評論原來好像還構不成一個完整的、獨立的品種,尤其對市場化媒體而言,原來市場化媒體似乎都是擺在報攤上,說的都是一些市井新聞。後來有不止一家報紙扭轉了都市報的這種傳統。

  這種以整版評論文章的模式在中國的都市報當中,得到了快速複製,內地但凡有點影響的都市報,他們評論版的操作基本上都差不多。評論在市場化媒體的快速崛起,就起了一個巨大的作用,它們本質上都是公共辯論、公共討論,而這種公共辯論、公共討論恰恰是當下中國最緊缺的一個公共產品。

  在別的國家比如美國、澳洲、英國,他們的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有辯論的訓練,甚至一直到老。他們這種公共辯論主要由兩個方面來提供,一個是教育,從小學到大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辯論。另一個是社會提供的,我們知道主要是通過選舉提供的,所有選舉都以辯論為前提。而這種選舉,是他們的一個保留節目、一個娛樂化的節日,這個娛樂化的節日為最大多數的民眾所關注,美國的總統辯論,電視轉播的收視率那麼高就是證明。那些總統,那些市長、州長、議員,他們的政治生活都必須以辯論為前提。

  但凡公共辯論沒有廣泛展開的國家,這個國家的總體智力水準肯定是有限的。這個有限在我們中國表現非常明顯,表現在官方就是拍腦袋決策,不需要辯論。表現在民間,可以去看網路上排山倒海的那種吵嚷。辯論的功能主要是訓練人的思維、人的智力,我們沒有辯論的訓練,總體智力水準能高到哪去?

  全中國的公共辯論,只是隨著市場化媒體在中國的發展壯大,然後才展開的。接下來,筆者希望它能夠逐步擴展到課堂上,擴展到社會的每個角落,這是它的第二個作用。

  

  底線共識

  通過推動公共事件,通過推動公共辯論,最終推動公共政策的改進。這是媒體第三個作用也是最重要的作用。但民主、理性、科學的決策需要一個前提。為什麼官員總是拍腦袋?他不能不拍腦袋,他不拍腦袋也沒辦法。因為不存在一個底線共識。

  公共政策是什麼東西?公共政策就是社會生活的一個標準。做企業的都知道,最尖端的生產力是標準,美國為什麼能在高科技領域無敵於世界?因為它掌握了高科技的標準,我們中國為什麼只能處在全球產業鏈的低端,只能為別人打工?因為我們不掌握標準。在經濟領域是這樣,在社會政治領域也是這樣,誰掌握了標準,誰就立於不敗之地。

  公共政策是社會生活的一個標準,但這個標準的背後,需要一個更大的標準,也就是標準的標準,來丈量公共政策是不是科學、是不是民主、是不是理性,這個標準的標準就是底線共識。公共辯論的目的是什麼?公共辯論就為了達成一個底線共識。市場化媒體客觀上就起到這個作用,我們的公共政策乃至我們的法律法規,很多是不合理的。在市場化媒體崛起之前,公共辯論全面展開之前,怎樣不合理的法律法規都沒有一起因為民意而改變,但有了市場化媒體之後,有了公共辯論之後,這個狀況得到了很大改觀。孫志剛事件是一個最重要的起點,它的直接結果就是廢除《收容遣送條例》。然後是釘子戶事件,改變了整個《拆遷補償條例》,前所未有地提升了拆遷補償標準。

  通過公共辯論改變規則,這是市場化媒體對於公共進程的第三個貢獻。中國社會原來沒什麼公共空間可言,沒什麼公共討論可言,一切操之於我,哪來公共的?但市場經濟發展之後,市場化媒體崛起之後,公共空間從權力的縫隙當中鑽了出來,彷彿精靈從潘多拉的盒子里鑽出來一樣,越來越不可阻擋。

  市場化媒體對公民社會的推動作用,主要是從以上三個方面展開的。市場經濟在中國落地生根,也就是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一直到2007年,這10多年是市場化媒體高歌行進的10多年,也是中國公民社會快速成長、快速壯大的10多年。

  

  新國家主義?

  筆者為什麼要劃到2007年為止呢?因為進入2008年之後,形勢可能正在發生變化。2008年是市場化媒體比較困難的一年,這種比較困難的局面可能會常態化、持久化。之所以如此,一個基本的背景就是新國家主義。這個新國家主義在經濟領域表現得最清楚,就是國進民退。現在重要產業都是金字塔結構,金字塔頂端是我的,金字塔的中端、下端可以放開。金字塔越往上,附加值越高,利潤越高;金字塔越往下,附加值越低,利潤越低。也就是說,我把最大的利抓在手上,要害資源都在我手上了,下面一些輔助性的東西我就不做了,沒有這個力量做,也不想做,附加值太低,太辛苦了,這個東西我就讓給你們去做,讓你們來給我配套,你們做我的輔助力量,實際上是你們為我打工。這就形成一個奇怪的體制,在全世界都沒有的。我們的市場化準確地說,只是下半身的市場化,上半身尤其頂端仍然是計劃體制。

  這種計劃體制能夠以最小的力量、最小的成本操縱全局。因為你在中端,因為你在低端,因為你仰仗我上端的戰略布局、上端的准入限制、上端的資源供給,那麼我再怎麼向你開放,孫猴子也永遠跳不出如來佛的掌心。這本質上仍然是計劃為主市場為輔,本質上仍然是一種新的鳥籠主義。只不過鳥兒飛的空間比原來的空間大得多,但是空間再怎麼大,仍然沒有回到天空中,仍然是籠中之鳥。

  這是經濟上的新國家主義。這種經濟上的新國家主義必然要影響到媒體。因為媒體的例外可能對這個經濟金字塔形成衝擊,形成挑戰,形成制約,這是不可以的。所以從2008年開始,原來的市場化媒體,就一路遭遇嚴峻的挑戰。

  更重要的是,它好像不是一種過渡狀態,好像已經固化,要成為一個獨立的、長期的歷史階段。因為金字塔上端的某些人,某些寡頭集團從中得到了巨大利益,他們不可能讓這種社會結構改變,不可能讓這種社會結構被取代,他們要讓這個結構永遠維持下去。這個結構對他們多好啊,他們現在得到的利益,在計劃時代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在完全市場經濟的國家也是無法想象的。而他們現在有力量保證這種社會結構不被取代,那麼何樂而不為?為什麼不讓它固化?

  那麼誰可能挑戰這種結構呢?當然首先是媒體,首先是市場化的媒體。原來社會沒有骨頭,所以站不起來;有了市場化媒體之後,雖然骨頭有限,但社會畢竟可以站起來一下,否則根本就站不起來。但如果只有媒體一根骨頭,所有肉的壓力都壓到這根骨頭上,當然就會不堪負荷,這種情況下長出其它骨頭已經是刻不容緩,靠市場化媒體單兵突進,已經很困難了,已經力不從心。



南風窗雜誌的BLOG 200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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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
珍惜眼前 發表於 2009-11-29 03:14 | 只看該作者
市場媒體= 賺大錢,再加上無遠弗介的政治,社會影響力 = 光榮?!
無良報人= 以提升自身影響力,藉機抹黑國家,挑戰民族 = 險阻!?

離離山水澗 一歲一枯榮 別別侵古道 風煙望故京 萋萋愁別緒 網上寄離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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