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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目驚心的農村實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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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ton2008 發表於 2009-10-16 01:13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觸目驚心的農村實況

作者:劉飛    文章發於:烏有之鄉    點擊數:8544    更新時間:2009-10-15   頂    薦   【字體:小 大】


作為一個在農村長大的80後年輕人,我本有責任向社會反映我們農村最真實的一面,但是礙於文筆晦澀,一直未敢造次,惟恐貽笑大方,閑來無事時,我經常會上論壇留意一些關於農村實況的帖子,讓我感到遺憾的是,很少看見來自基層的聲音,論壇倒成了那些資改派呼風喚雨的溫床,原以為這些長期壓抑在心底的絕望會隨時光的流逝而慢慢扼殺,,因為畢竟社會是現實的,我當然清楚僅憑一己之力若想改善現狀,簡直猶如痴人說夢,豈料那種漫長的痛苦折磨,讓我的精神快接近崩潰的邊緣,良心的譴責時刻在困擾著我,終於明白思想覺悟是一種極大的不幸,有時候真希望自己也能變成一具帶點溫度的軀殼,像父輩們一樣過著那種機械般農奴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實思想愚化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幾經思索,還是決定來論壇向網友們傾訴一些真實感受,以宣洩自己的情緒.如果有誰覺得我是在嘩眾取寵,那麼我代表廣大農民群眾嚴重的鄙視你!

我出生在江西豐城的一個不足兩百人口的小山村,祖輩世代務農,故而自幼家境貧寒.童年的苦楚幾乎不願去回憶,長大以後,更是迫於生計,背井離鄉流浪到一個陌生的小城--浙江溫嶺,響應著國家經濟型建設的號召,感受著凄涼的打工生活,多年來一直很少回家,當然也沒掙到什麼錢,所以對父母感到深深的歉意,當看到他們日漸佝僂的背影時,才逐漸意識到打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今年準備在家籌辦一個養牛場,可是由於資金短缺,計劃不得已而擱淺,多年的積蓄一夜化為泡影.爸爸看到我如此落魄,也時常長噓短嘆,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在農村,像我這樣不務正業的青壯年是倍受指責的,當然也就會殃及父母,成為村民們的笑柄,承受來自周圍鄙夷的目光,父母的壓力可想而知.因為在我們農村人的眼裡,人生最大的成就是,蓋一間新房屋,然後幫兒子娶上媳婦再抱孫子,幾乎所有的村民都在為這一偉大的目標而奮鬥,只是許多人十幾年的打工積蓄勉強夠蓋個房屋,所以還得為兒子的結婚彩禮繼續奮鬥下去。言歸正題,下面我來舉些例子,表述一下近幾年我家鄉所發生的悲劇事件,這是一部活生生的農村縮影片,可以發誓我的描述絕無半句虛言,我願意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嚴格保證事件的真實性,大家姑妄看之,如果哪位有興趣,歡迎你來我們村走訪調查。

悲劇實錄一:時間零零年,劉元正,年近七旬,體弱多病,所以與點滴瓶結下了不解之緣,他有三個兒子(劉國新、劉國建、劉國細),那個時候因為國家不太重視農村發展,農民每年扣除公交糧,農藥和化肥,剩下的剛好夠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兒子們又要供小孩讀書,所以兄弟幾個經常為老人家的醫藥費吵得不可開交,老人一氣之下,帶了根繩子溜進了牛棚,等到第二天家人發現時,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懸掛在橫樑上。

悲劇實錄二:時間零一年,劉細根,一個略帶殘疾的年輕人,老婆中度智障,由於不懂營生,加上女兒的降臨,更使這個家庭雪上加霜,在端午節前的一天,喝下半瓶劇毒農藥,帶上他不滿周歲的女兒一起去到了天堂,村民們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感到萬分的痛惜,到底是什麼原因給了他死的勇氣,當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或許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悲劇實錄三:時間零三年。劉國成,一個勤勞樸實的鐵漢子,守著家中八畝良田的同時,還不忘去煤礦挖煤來補貼家用,一場劫難正悄悄地降落到他身上,那一年他為國家的煤炭事業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隨後妻子帶著年少的兒子遠嫁他鄉,至今只看到他兒子春節期間回來過幾次。

悲劇實錄四:時間零三年左右,劉柳興,六十齣頭,有兩個兒子(劉冬華、劉正華),大兒子在浙江務工,由於沒什麼技術特長,每年除去必要開支,帶回家的所剩無幾,因小孩子讀書問題,老婆留在家裡照料,順便守著幾畝薄田。經常會為幾塊錢電費之類的雞毛小事和公公爭得面紅耳赤,小兒子和兒媳遠走河南做木工,留下了一個六歲不到的孫子給爺爺照看,據說他們母子分離時,小孫子哭得撕心裂肺,但母親還是帶著滿臉的淚水,狠心地踏上了北上的列車。雙搶期間,老人在田間忙碌,誰料六歲的小孫子在村東的小河裡溺水身亡了,第二天的早上才發現已經僵硬的屍體,直到現在小兒子和老人仍有隔閡。

悲劇實錄五:時間零四年左右,黃東發,有兩個兒子(黃建飛、黃友飛)大兒子在浙江務工,小兒子因為家境困難,在廣西做上門女婿,老人第一次病危時,兒子兒媳們都回到家來準備料理喪事,沒想到在親情的感染下,老人病情又好轉了,等兒子們走了不久又複發了,所以不得以又趕回家,如此反覆折騰了四五次,到最後咽氣時竟然沒有等到小兒子,直到屍體擱了五天已經嚴重變味時,小兒子才借到路費姍姍來遲。

悲劇實錄六:時間零四年,黃勝魁,五十不到,有兩個兒子(黃超明、黃學明),都在廣東打工,大兒子早就過了適婚年齡,因為家庭條件不太好,致使姑娘們都望而卻步,老黃患病多年,不捨得去醫院,直到後來經常痛得擊案長嚎,實在吃不消了,才在村民們的勸說下到醫院檢查,居然是癌症晚期,他毅然放棄了治療,並且沒有把消息告訴兩個兒子,臨終時也沒能見上兒子一面,直到死後的第二天,兒子們才回到老家,當知道真相后,看到躺在床上冰冷的父親,聲淚俱下,當時的場景令很多在場的人記憶猶新。

悲劇實錄七:時間零六年,劉左清,五十歲左右,有一個兒子(劉根華),兒媳湖北人,女兒早年因病夭折,老劉也是患了癌症,在兒子的強烈堅持下,才不得已住進了醫院,不到一年時間,就把準備蓋房屋的十幾萬積蓄全部花光了,彌留之際,拉著兒子的手,看著年幼的孫子,哽咽著企求兒媳不要離開他的家,但是今年我還是聽到他們夫妻倆離婚的消息.

悲劇實錄八:時間零八年,劉新輝,四十多歲,以前在浙江務工,隨著母親的年事已高和孩子的讀書問題,和妻子選擇了留家裡種田,稍閑之時,就到離家不遠的一個煤礦做礦工,去年他所在煤礦發生了兩起礦難,而且都是他當班之際,所以親眼見證了幾個同事消亡(遇難人中我認識其中兩個,一個是李金華,一個外號叫東狗,死亡賠償金48萬),僥倖躲過了兩劫的他,經常會向鄉親們講述那些驚心動魄的瞬間,讓人不解的是他仍在繼續那個危險的工作,我真的很納悶,難道貧窮比死亡更可怕嗎?

悲劇實錄九:時間零九年,,黃髮保,六十多歲,身體硬朗,不過歲月的滄桑還是在他臉上刻滿了深深的傷痕,一個兒子(黃九根),小夫妻常年在浙江務工,留下兩個年幼的孫子在家老人照料,今年剛蓋好新房,老倆口就迫不及待地住進了毛坯房內,雙搶期間,天還沒亮,(農村都是這習慣,因為白天熱得受不了,所以時間抓得很緊),老人就起床準備去田間撥秧,沒想到下樓梯時不小心踩空,頭上扎了一窟窿,等到老伴發現時,已經是流了滿地的鮮血,隨著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鄉親們陸續趕到了現場,我當時也在,天剛蒙蒙亮,看到他老伴痛不欲生,我的淚水也在不經意間滑落,那畫面是刻骨銘心的.我趕忙為他撥打了120,四十多分鐘后,等救護車趕到時,人已經快不行了,果然剛到醫院就斷氣了.

悲劇實錄十:時間零九年,劉小飛,退伍軍人,三十多歲,人腦子不太好使,結婚六七年,妻子有智障,生活基本能自理,生有一兒一女,全靠他在城區做保安的幾百塊錢維持一家人的生計,生活捉襟見肘,是住在城區,據知情人講他們一家人經常餓肚皮,可是就在五個月前回家看望母親時,不小心摔斷了胳臂,聽說沒有上正規醫院治療,幾個月來一直窩在家裡閉門不出,我前幾天看到他時,人明顯瘦了許多,手上還打著石膏.臉色蒼白,兩眼茫然.讓我想起了傳說中的活死人.  

農村!這個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建設的沙漠地帶,時刻都在醞釀著一幕幕荒誕的人間慘劇,我上述的事件只不過是冰山一角,類似的悲劇簡直是不勝枚舉,作為有著情感的人類,我真的非常不願意看到這些悲慘的事件上演,可它卻總是那麼真切的發生在我的身邊,近年來,我們農村的生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但要想徹底杜絕這類農村普象,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謹此呼籲中央有關領導能加強關注農村的基層建設,因為這一系列的國計民生問題關係到我們民族的存亡和黨國的興衰。每當打開我們家鄉的劍邑論壇,總能看到許多關於搶劫、盜竊的帖子,揭露那些猖獗的歹徒,怎樣在光天華日之下,如入無人之境.僅這半年多來,我就看到關於家鄉的殺人事件帖子近十餘個,還有一些生命力很不頑強的敏感帖子,走進城區的青年場所,在噪雜聲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字眼就是麻果和K粉,還有周圍那令人深惡痛絕的賭博.高利貸,就象只猙獰的怪獸,暴露出人性的醜陋,走在喧囂的小城街道上,那一排排紅燈區門口站滿了花枝招展的女同胞們,難道這就是我們嚮往的社會主義嗎???我相信大家不用大腦思考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這個問題!不說了,我不想說了,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不過我堅信,在胡主席的正確領導下,一定會帶我們創造出一個美好的明天.胡主席!我們農民永遠支持您!



聲明: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站觀點 ----- 烏有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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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圓周率 發表於 2009-10-16 04:17 | 只看該作者
不看網名,還以為是guaiyouli的帖子,中國的問題,清醒的人都看得到,不然老胡怎麼會求"和諧"二字,只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知識就是力量,生活需要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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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 發表於 2009-10-16 05:42 | 只看該作者
死掉的農村
作者:西北風    文章發於:http://blog.sina.com.cn/mf1120   

國慶六十周年的假日,我是在農村的家中度過。這裡沒有一絲節日中喜慶歡樂的氣氛,整個村子都瀰漫著一股壓抑的令人窒息的空氣。生活中太多的苦難與不公,讓許多人陷入了無助與絕望。一張張麻木機械的面孔上,已經隱隱的流露出死亡的陰森和恐怖。而在這背後,似乎正孕育著一種足已改變和毀滅一切的力量。



在我回家的第二天,母親說:「你去看一下偉國吧!他在廣州打工時右手被機床切斷了,前幾天剛被警察遣送回家。」

偉國是我的鄰居,我們同歲,從小玩到大。由於這些年他一直在廣州打工,即使春節也很少回家。所以我們最近一次見面,還是在五年前他結婚那次。

我見到偉國時,他看上去消瘦了許多,頭髮也白了一大半。他的右臂裹著沙布,正躺在床上輸液。而那隻右手,已經沒有了。

「聽嬸子說你國慶時要回來,昨晚聽到外面汽車響,我猜可能是你回來了。」偉國看到我時,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

「我身體沒事,就是這隻胳膊回來時在火車上感染了,現在有點化濃,醫生說輸兩天液體就好了。」當我問起他的身體時,偉國說道。

偉國在廣州的一家機械廠打工,每天都要工作十幾個小時,一個月只能休息一天。出事那天,由於老闆急著發貨,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六個小時。

「當時太累了,可能有點精神恍惚。一不留神,手就被機床卷了進去。」偉國對我講述那件使他失去右手的事故時說道。

「由於那台機床是剛化一百多萬買來的新機器,所以老闆不讓別人拆,只好等找來工程師后再拆,那會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把我送到醫院時,醫生說要把那隻手接上,至少得二十多萬,而且不一定能接的活。老闆聽過這話后,就沒了人影。」

「我在醫院躺了一天。最後醫生說那隻手必須切掉,要不整條胳膊可能都保不住。沒辦法,我只好在手術單上籤了字。」

偉國向我講述這件事時,顯的很平靜,就好像是在講別人的事一樣。倒是他的妻子,還有父母,在一旁一直不斷的低聲抽泣。

偉國出院後去找老闆,老闆只同意擔負三萬多元的醫療費,另外給他二萬元的賠償。他沒答應,為此找了許多部門,但都沒有結果。後來迫不得已,他只好採取跳樓這樣極端的措施,希望引起別人的重視和關注。可沒想到他卻因此上了派出所的黑名單,成了影響當地治安的不穩定因素。在國慶節臨近時,他被警察遣送回家。

當我問他還會不會回廣州,繼續去討個說法時。偉國說:「能找的我都找過了。沒用!這就是命,我認了!」



建林叔今年去上海打工了。我這次回家后,經常聽村裡人說起這事。

90年代初,建林叔到西安打工,結果被人騙到了一家黑磚窯,整整幹了兩年,一分錢工資也沒拿到。而且由於一直試圖逃跑,他還遭到了多次毒打。後來磚廠要轉包給別人,他才被放了出來。而那個磚廠老闆,連路費也沒給他。建林叔只好靠討飯為生,從西安一路走著回到了家。

建林叔回來后,曾當著村裡人發誓:這一輩子他要再去城裡打工,就死在外面永遠回不來。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外出打工。

因此,村裡如果有年輕人在外面找不到活干,回到了家。家裡人就會安慰說:沒事,你建林叔這些年一直沒外出打工,也沒見到餓死。

沒想到建林叔會在今年外出打工。聽母親說,建林叔因為兒子上大學,這兩年欠了不少外債。

2007年山西黑磚窯事件被媒體曝光,引發了許多人的關注。但這相對於建林叔當初在西安的遭遇,這已經晚了十多年。



村裡的小學就要被撤消了,併到鄉里去。

父親在談到這件事時說,「你們那會上學時,學校里要一百多個學生。現在學校就剩十幾個學生了。」

我問起學費的問題時,父親說,「現在小學學雜費是不用交了。可你姐這兩個孩子,今年學校統一打流感疫苗,每人就收了100元,跟以前的學雜費也差不多了。」

「就這,聽說還是國家負擔了百分之五十,給每個學生交了一百塊。要不一支疫苗就得兩百塊,比以前一年的學雜費還貴。」母親補充道。



這些年來村子里人與人的關係變的越來越緊張。而且像賭博、偷盜、打架、投毒、放火等這些事,現在也屢見不鮮。聽父親說,前段時間鄰村還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一個十六歲的中學生,因為沒錢上網,就去鄰居家偷,結果被這家的女主人發現了。於是就隨手拿起一把斧頭,將這個女的給砍死了。

現在村子里人們如果發生了糾紛,不是去找村委會解決,也不是到法院解決。而是找一些黑社會的人出面進行調解。父親在談起這事時說:「有幾個黑社會老大,處理起事來很公平,大家也很信任他們。村裡誰與誰有什麼糾紛,都喜歡找他們來解決。」

當我問起假如有人對處理的結果不服的話,會怎麼辦時。父親說:「怎麼辦!只要是人家處理的,沒有人敢不照辦。」



我去縣裡辦點事,順便跟以前的一個同學一起吃了頓飯。他現在在縣裡的中學任教。在談起他的學生時,他感嘆道:「現在就連十四五歲的中學生,好多也都跟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鉤達在一起。在外面不是偷就是搶,像土匪一樣。而且同學之間打架時,動刀的也越來越多,去年就有一個同學被另一個同學紮成了重傷。更有甚者,前段時間還發生過幾個男同學,威逼和教唆一個女同學賣淫的事。」

在談到這些問題形成的原因時,他說:「好多學生因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在家裡根本沒人管教。一有時間就去網吧、舞廳等一些場所。」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社會環境和風氣越來越壞,就說咱們這裡,如今黃賭毒也是樣樣俱全。前些日子縣裡還來了一個跳脫衣舞的表演團,結果十里八鄉的人都跑來看,就連門口也給擠的水泄不通。這些已經不是那個學校和老師所能解決的問題了。」



我見到富興時,感覺與去年春節我們那次見面相比,他簡直判若兩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彷彿一下子衰老了十多歲。

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去年那種神采弈弈、活力四射的樣子。看上去目光獃滯,精神萎靡,就連走路的動作,也變的疆硬遲緩。偶爾抬起頭跟別人打個招呼,對他似乎都是那麼困難。這很難讓人相信,他其實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小伙。

富興是我小時候村裡那群夥伴中的一個。不管是上樹、爬山,還是游泳摔跤,那會兒我們很少有人能贏他。記的在中學時,我的腳崴了,沒法騎自行車上學。所以每次從家裡到學校,來回都坐他的自行車,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

在談起富興的境況時,母親說:「富興今年遭受的打擊夠大的。他在深圳打工,三月份的時候,把媳婦跟兒子也都帶了過去,他兒子才一歲多一點。結果去了不到一個月,兒子就被兩個女的從他媳婦懷裡給搶走了,他們找了幾個月也沒找到。兒子沒找到也就算了,可沒想到他媳婦卻跟深圳的一個男的鉤達上了。現在也不回家,鬧著要跟富興離婚。」

「富興的母親以前在我面前還提到過你,說你在外面這麼多年了,連個媳婦也帶不回來。這下可好,她兒子連從家裡帶出去的媳婦,也帶不回來了。而且連她的孫子,也讓人給搶走了。」



我回家后正好趕上村裡一個叫開平的小伙結婚,他付給新娘家的彩禮就高達六萬多元。其中四萬多元是他五年來在外面打工掙的,兩萬元是找朋友擔保從銀行貸的款。一年以前,村裡的年輕人迎娶新娘的彩禮,為四萬元。

開平的父親是在兩年前得病去世的。村裡人都說他的病當時其實是可以治好的,但因為要給兒子娶媳婦,他不願意為自己多化一分錢。所以直到最後,他也沒有讓家人告訴兒子自己的病情。當時他身邊還有開平在外面打工寄回來的兩萬多元,而這些錢直到他死,都分文末動。

結婚那天,開平將新娘迎娶過來后,帶著去了父親的墳墓。在父親的墳墓前,開平放聲痛哭。



這次回家又見到了轉娃。她住在村子里一間被廢棄的房子里,仍舊靠討飯和政府一點點微薄的救濟為生。

轉娃略微有點痴獃,所以村子里的人不管大小,都直呼她的名字。轉娃的家以前雖然清貧,但卻是一個完整的四口之家。她有一兒一女,還有個走起路來腿腳有點瘸的老公。

八十年代後期,在一次去鄉里趕集時,轉娃已經長到七歲的女兒,被人販子從她身邊拐走了。

九十年代後期,轉娃十六歲的兒子,在去外面打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2006年,轉娃的老公病逝,下葬的時候連一口棺材也沒有。

我在家的那幾天,轉娃偶爾會到我們家門前討飯。每當我遞給她幾個饅頭后,父親總會說:這種人不值的同情,肯定是上一輩子造孽了。老天爺現在在懲罰她!」



村子里有兩個去西安打工的小伙,在火車站被一個傳銷組織騙了過去。他們被綁起來關在一間小屋裡,遭到了傳銷組織人員的一頓暴打。然後,傳銷組織讓他們給認識的人打電話,說可以幫助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讓每個人帶上五千元的押金過來。

他們給村子里好幾個人打了這樣的電話,最後有三個人趕了過去。結果這三個人也被傳銷組織同他們一起關了起來,身上的錢財都被洗劫一空。

即使這樣,傳銷組織也沒有釋放他們五個人,依然要求他們給別人繼續打電話,騙更多的人來。

後來,他們中的一個人在晚上掙脫了捆綁自己的繩鎖,從四樓窗戶外的下水管道爬了下去,才得已逃脫去報警。等警察趕過來將其他四個人解救出來時,傳銷組織的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以前村裡人渴的是泉水,現在渴上了自來水,不過自來水的水源卻來自河水。我很擔心自來水的水質。因為儘管有自來水公司對水質進行凈化處理,但其實只有一道工序,就是往水中隨意的添加一些漂白粉。

村裡人還保持著飲用生水的習慣。聽母親說,今年六月份時,村裡有人在田裡收完麥子后,直接將嘴對著水龍頭喝水,結果一條小的毒蛇,正好順著水龍頭裡的水,進到了那人的嘴裡,將他咬傷,中毒而死。

十一

我家院子里有一顆大的桃樹,在我回家的那幾天,桃子已經熟了,好多都掉到了樹下。我問父親,家裡人吃不完,怎麼不給村裡其他人摘一些送去。父親說,現在各家各戶早就沒有了這樣的習慣。

十二

在村黨支部的門口,有一個雜草叢生的場地,裡面有兩個用木杆樹起的籃球架。場地的旁邊,有一個用石灰和磚頭砌成的乒乓球台。村裡人說這是政府劃撥的四萬多元,搞的新農村建設的文化設施。

十三

在我回城的前一天晚上,我去看望子功叔。子功叔是村裡的黨支部主任。

當我對村子的建設談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后,子功叔說:「叔是從小看你長大的,你對咱們村有這麼深的感情,叔打心裡感到高興。我想,你在外面也好幾年了,對現在的社會,應當比叔看的明白。」

「如今是什麼社會,說穿了還是人吃人的社會。而且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要歷害,以前人吃過人後,還得吞出肯頭來。現在人吃人後,吞出的是理論和思想,是經驗和知識。搶劫和殺人會被當著推動改革發展的成績和功勞,鮮血和屍骨會被視為文明進步象徵和標誌。」

「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中,所有美好的願望和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這個社會不同情弱者,人們可以踩著你的身上狂歡,但你不能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和哭喊。」

「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改變的,你連是回去后好好乾你的工作吧!」

十四

在我回城的路上,長途公共汽車內的錄像中,在播放一段東北二人轉。裡面男女主人公插科打諢動作和語言,不時引發車內人們的一陣笑聲。其中有句台詞唱道:

「天蒼蒼,野茫茫,我們一起當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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