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4)

西漢宮廷故事10:4

西漢宮廷故事

李西興
1995年初稿於中國陝西西安
2009年修訂於紐西蘭奧克蘭

第十篇  金屋藏嬌

    (四) 阻封后兄周亞夫犯忌  殘害功臣漢景帝寡恩
    在第七篇「吳楚七國之亂」里，我們已經談到，太尉周亞夫為了克敵制勝，採取「以梁委之，絕其糧道」的策略。使得梁國國都遭到叛軍三個月圍攻。梁孝王多次向漢軍求救，均被周亞夫置之不理。待吳楚叛亂被平定之後，眾將都認為周太尉計謀是對的，唯獨梁孝王對周亞夫非常怨恨。
    周亞夫平叛歸來，繼續任太尉。景帝七年(公元前150年)六月，周亞夫升任為丞相。
    接著景帝廢栗太子，丞相周亞夫固爭之，不得。景帝由此疏遠周亞夫。而梁孝王每次來朝，都要和太後述說周亞夫的短處。
    同年漢景帝立王夫人為皇后，劉徹為皇太子，阿嬌也當上太子妃。
    竇太后出面對漢景帝說：「應該封皇后的哥哥王信為列侯啊。」景帝推辭說：「南皮侯(竇太后的哥哥竇長君的兒子竇彭祖)和章武侯(竇太后的弟弟竇廣國)，先帝時也沒有封他們為侯。到兒臣即位后，才封他們為侯的。所以王信現在也不該封侯。」竇太后曰：「君主根據具體時勢行事就行了。自從竇長君生前不得封侯，死後他兒子彭祖才封侯，對此我深感愧疚。皇帝還是快點封王信為侯吧！」景帝說：「請兒臣和丞相商量一下。」當他和丞相周亞夫商量事，周亞夫堅持說：「高皇帝立有盟約：『非劉氏不得封王，非有功不得封侯。不遵守盟約者，天下共擊之』。王信雖然是皇后的哥哥，但沒有功勞。封他為侯，不符合高皇帝的盟約啊。」漢景帝默然不語，就擱置下封王信為侯的動議。
    後來，匈奴王徐盧等五人降漢。景帝準備封他們為列侯，以鼓勵之後的歸降者。丞相周亞夫說：「這些人背叛他們的君主來投降，陛下如封他們為侯，今後怎麼要求臣下守臣節呢？」景帝說：「丞相此議不可採用。」把徐盧等都封為列侯。周亞夫因此呈上身體有病的辭呈。景帝中三年(公元前147年)，周亞夫因病被免去相位。

    【據《漢書·功臣表》，景帝中三年十二月丁丑，封投降的匈奴王徐盧等六人為列侯。《漢書·百官表》載：景帝中三年十二年九月戊戌，丞相亞夫免。西漢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之前，仍沿用秦制十月為歲首。景帝於中三年十二月封降虜為王，過了九個月，亞夫免相】
    【又據《史記》和《漢書》記載，漢初呂氏之亂平定之後，朝廷大臣迎代王劉恆入繼大統，是為漢文帝。太尉周勃功勞最大，被封為右丞相，位第一；陳平為左丞相，位第二。不久，漢文帝日益明習國家政事。有次朝議，文帝問周勃：「天下一年決獄多少？」周勃謝罪說不知道。文帝又問他：「天下錢穀一年收支多少？」周勃再次謝罪說不知道，以致汗出洽背，愧不能言。文帝就改問陳平。陳平答道：「決獄和錢穀，各有具體主管其事務者。」文帝問：「主事者是誰呢？」陳平說：「陛下欲知決獄事，可問廷尉；欲知錢穀事，可問治粟內史。」文帝接著問：「既然各有主其事者，君等丞相所主者是何事也？」陳平答道：「臣等主管朝臣事！陛下不嫌臣等才能低下，使待罪任宰相職責任。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文帝稱讚他說得好。周勃非常慚愧。散朝出殿後，周勃就責讓陳平說：「君平日為什麼沒對我說過這些事呢？」陳平笑曰：「君身居相位，難道不知道其責任嗎？如果陛下問君長安的盜賊有多少，君又如何能勉強回應呢？」由此周勃知道，他的治國才能遠不如陳平。不久，周勃請辭而被免去右相之位，由陳平專任丞相。在《漢武大帝》劇中，這段故事被移植來演繹周亞夫如何被免去相位。問話者是漢景帝，無言以對的是丞相周亞夫，魏其侯竇嬰則充當了陳平的角色。】

    不久，漢景帝召周亞夫來宮禁吃飯。在亞夫的食案上，只放了一大塊肉，既沒有切開，又不擺設筷子。亞夫心裡很不平衡，就問管宴席的內侍為何不擺餐具。景帝看著亞夫笑道：「這是個偶然失誤，並非對您不敬啊。」亞夫脫掉頭上的冠，以向皇帝表示道歉。景帝說：「起來吧。」亞夫趁勢起身離席，緩緩地出宮去了。景帝望著亞夫離去，說道：「這種心懷不滿的怏怏之臣，非年輕君主所能駕馭的啊！」  

    【《太平御覽》八十八引《漢武故事》：丞相周亞夫侍宴，時太子(劉徹)在側。亞夫失意，有怨色。太子視之不輟。亞夫於是起。帝問曰：「爾何故視此人邪？」對曰：「此人可畏，必能作賊。」帝笑；因曰：「此怏怏，非少主臣也。」《漢武大帝》編造了一段周亞夫陪皇太子劉徹視察漢軍營的情節。周亞夫深受漢軍將士的愛戴，因而搶了皇太子的風頭。怕也是蓄意製造少主和老將難以相容的氣氛，來為漢景帝殘害功臣張目】

    周亞夫被免相不到兩年，景帝封王皇后的哥哥王信為蓋侯。
    景帝后元元年(公元前143年)，周亞夫的兒子為給父親置辦殉葬的器物，在皇家的器械製作部門購買了五百副甲楯。搬運甲楯的庸工嫌周家不付賞錢，並知道這次買賣不合法，就上書告了周亞夫的兒子，案子株連到周亞夫。漢景帝看到上書，派宮中的官吏面訊亞夫取口供。周亞夫不願意搭理宮吏的訊問。漢景帝知道后，罵道：「這種人，吾今後怎麼能再用呢？」就命廷尉拘審周亞夫。廷尉府的獄吏責問亞夫說：「君侯想造反嗎？」周亞夫回答：「我所買是葬器，說得上造反嗎？」獄吏說：「即就是君侯無意在世間造反，也是想在地下造反啊。」當廷尉獄吏拘捕周亞夫時，亞夫就想自殺，被他夫人勸阻住了。周亞夫被拘押在廷尉獄中，因不堪獄吏的欺辱，遂絕食五日，嘔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