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妓院專訪一：一個接線生的暗夜專訪

　　

　　悉尼內城區一個漆黑的露天停車場內，記者終於見到了這位在色情行業工作了7年之久的神秘男子。坐在車內，我們一直聊到深夜。談他一路走來的心情，聽他講業內種種不為人知的內幕。路燈透過車窗射進來，他的臉，始終掩映在斑駁的樹影里。他說，你就叫我Jack吧。哦，那就叫他阿J好了。

　　那一天來得這樣快

　　早在2002年的那個春天，阿J和千千萬萬的自費留學生一樣，懷揣夢想南行來澳，憧憬著按部就班完成語言和大學課程，畢業後進個大公司朝九晚五，或做做兩地貿易倒騰點生意。那時候，在他的心中，色情業仍是一片神秘而隱諱的禁區。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踏足其中，而這一天，來得竟是那樣的快。

　　所有入這行的都是為錢而來，阿J也不例外。來澳的前半年，手頭拮据的他每周所有開支都不敢超過100元。又不願向父母伸手，他開始四處打工。洗盤子洗到手爛，做搬運又累傷腰，種種工作都因故沒能長久。那個秋天的下午，阿J坐在社區圖書館里翻閱一份中文報紙的招聘廣告。辛苦薄酬的體力工再也不願做，技術工作又做不了。一個個廣告劃去，只剩了最後一種：妓院接線工。

　　

　　應聘接線工跨入妓院門

　　在很多人眼裡看來不屑的接線工，因為行業的特殊性，實則並非那麼容易入行。在隨後的幾周里，阿J少說也碰了數十回壁。沒有經驗、沒有車，他甚至連個面試的機會都沒有。直到最後，謊稱曾在中國某夜總會裡工作過，阿J才迎來第一個難得的面試通知，而這為時僅1小時的面試經歷，更成了他全部的「工作經驗」，直接幫助他在第二次面試中大獲成功。

　　走出妓院大門的他，晃蕩在陽光明媚的悉尼街頭，阿J腦子裡滿是每小時8塊錢收入的興奮，以及，或許一點點對這個陌生行業的緊張，和前路未卜的迷茫。那一天，是阿J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轉折點，不過他當時似乎並沒能完全意識到這點。從那以後，或許這輩子再也無法在陽光下工作了。

　　

　　色情業左右逢源賺錢如麻

　　在那家小妓院里，阿J開始了他的兼職接線生生涯。每天中午11點到次日凌晨2點，阿J的工作包括接聽電話、開門迎接客人、帶客人入房、根據工單安排小姐服務並收錢。到所有小姐都下班妓院打烊后，他還要負責房間的清潔。剛入行的他倍受欺負，同事的擠兌、小姐為爭工的恐嚇，以及還要面對客人的種種無理取鬧。曾經有個虎背熊腰的鬼佬因為不滿小姐的服務，站在他面前要求退錢，並口口聲聲「我不想傷害你」。阿J當時直發虛，但仍擺出一副不服軟的樣子，心裡打定主意只要對方準備動手，立刻退讓給錢了事。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周都在發生。

　　阿J很快就適應了妓院的工作。從迷茫到自在，他只用了大約2個月的時間。阿J最初很怕熟人知道自己做這行，編了一套完美的說辭來應對。這麼多年下來，竟然基本上沒露過餡。從接線生一直做到承包一間妓院，阿J甚至如魚得水，左右逢源，生活費早就只是九牛一毛。他的人脈很廣，在悉尼認識數千人，不過絕大多數局限在接線生、妓女、妓院老闆和嫖客。陽光下的世界，他漸漸感到陌生。並非無法面對那些朝九晚五的老同學，只是這套說辭講得多了，他也覺得膩歪了

　　

　　「我也只是拉皮條的」

　　阿J可謂是「閱人無數」了，這裡指的是小姐。幾年下來，他接觸過的妓女少說也有上千人，從10幾歲到60多，從中國學生到世界各民族。這裡邊，跟他上過床的，也「早就數不清了」，阿J稱她們是「女朋友」。跟她們上床，或是作為替她們多排工的交換，或是純粹的生理需要。也曾經迷戀過幾個貌美嬌媚的小姐，不過這種基於情感的經歷很短暫，好得快散得也快，轉瞬即逝。

　　阿J說，「小姐無情」只認錢，也不如外邊人所以為的「很辛酸，很苦」，其實她們都很「享受」。都是被逼下海，在妓院這個大染缸里，用不了幾天就會變，下身反覆幾次炎症治好后，女孩子也會徹底麻木。只要拿了第一筆快錢，誰也收不住手。阿J是這樣，何況小姐們？賺錢不是用來買房買車，就是買生意，曾有一名四川女孩退出回國后買下整棟購物中心，全靠幾年的皮肉錢。有些女孩邊接客，邊抽空去酒吧釣金龜婿，她們的目標直接而簡單。阿J把她們純粹當同事，有一點點同情，卻全無半點瞧不起。「畢竟，我也只是個拉皮條的」。

　　

　　找老婆只圖純真感情

　　入行7年，阿J從未認真想過離開。同行常常聊這個話題，但能真正退出的多是那些女孩子。阿J留學時讀的是計算器，真要不打點妓院了，他覺得自己沒法靠IT工作養活自己。

　　阿J想找個老婆。不需要多漂亮，但一定要真心對自己好。在這個行業里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孩，阿J要的那份純真感情，她們卻都不能給，於是阿J打定主意找圈外的。不過這談何容易，遠遠難過接線找小姐的圈內婚姻。晝伏夜出的他，甚至都沒有機會遇到一位圈外女生。

　　阿J說他35歲時會考慮完全退出這個行業，改行做生意，為了找老婆，為了不讓自己的婚姻冒險。不過這或許也只是腦子一熱。他心底最理想  的生活狀況，其實仍是開一家妓院，這是他的強項，也是他最有把握的事業所在。他在外邊打拚賺錢，老婆在家相夫教子，或許真能其樂融融吧。

　　採訪後記

　　那一晚，在樹影斑駁的車中，阿J聊了很多關於那些女孩子的事。那間鬧鬼的屋子、那些變態的客人、那個帶計算機來上班、一有空就偷閑上網的女學生，還有那幾個漂亮得跟「天仙一樣」享譽全悉尼的A牌小姐。這些於我，都如天書般新奇，聽阿J坐在影子里滔滔不絕。

　　聊到最後，阿J說，他實際上並不覺得自己從事的這個行業有多陰暗，因為早已自在其中。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阿J可能再也沒法將自己「洗白」，也可能永遠無法回到明媚陽光下工作，因為他似乎連「七年之癢」都沒有。

　　不過，又或許，他早已不稀罕一份白晝里的工作呢？

　　來源：澳洲新快網 2009-0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