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撫平創傷 需要法制.理解和時間

白岩松  《新聞1+1》為您解析。
    新疆烏魯木齊打砸搶燒嚴重暴力事件已發生3天，千名嫌疑犯被抓捕，受傷群眾已全部入院治療，社會治安正逐步恢復。    面對正在進行的善後工作，身體治療之外，受傷者的心理創傷我們該如何安撫？    損壞的房屋、打亂的平靜，市民生活、社會秩序又該怎樣更快更好的重建恢復？《新聞1+1》為您解析。

小標題：創傷第一步，用法制「消毒」

主持人（董倩）：    歡迎收看《新聞1+1》。    距離7月5日發生在新疆烏魯木齊市的打砸搶燒嚴重暴力事件已經過去72個小時了，大家還在牽掛著他們，生活在那裡的人們現在的情緒如何？生活又是如何繼續的？ 岩松，這件事情過去3天之後，你現在最關注的是什麼？

白岩松（新聞觀察員）：    其實「7.5」事件就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在烏魯木齊的老百姓以及我們很多人心裡面形成的傷口。我們現在都期待這個傷口儘早地痊癒，但是就像自然規律一樣，它依然需要的是清理創面、消毒，然後避免二次創傷，再讓它透氣、結疤，慢慢最後跟皮膚變成一個顏色，復原，而為了這種傷口的徹底痊癒，我想從政府到公民，從法律到我們的理性都應該做很多的工作。
主持人：    就像你說的，傷口有一個自然彌合的過程，首先第一步，我們能夠做的是消毒，那具體到烏魯木齊市，現在他們應該去進行第一步這個消毒的工作？
白岩松：    其實為什麼會想到用這樣一個比喻呢？因為感同身受，你也知道，十幾天前我在運動的時候，渾身摔傷了好幾處，正好到前兩天疤已經掉了。我就感覺，其實「7.5」打砸搶燒嚴重暴力事件剛一開始，在我們這個肌體上、烏魯木齊市民的心裡面，就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外傷。外傷來了我們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其實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傷口，然後消毒。    具體到這個事件上來說的時候，我覺得要強調法律的精神，要用法制去解決。    第一，要對已經形成了犯罪的當然要繩之以法，既包括已經繩之以法的，也包括在追逃的過程中，這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我們這麼多年都一直在說。另外一個方面，就像傷口一樣，你消毒的時候可能很疼，很刺激，但是就在這種疼的過程中，既讓已有的細菌可以被消掉，也避免產生新的感染。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時候，也可以避免二次感染，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在這個事情第一天，可能大家會有一種情緒是驚恐，第二天可能會變成憤怒，也會有一些情緒累積。在情緒累積的過程中，你會有這樣一種擔心，人群中會不會有一種錯覺，說法不責眾。 今天烏魯木齊的市委書記在記者招待會的時候也談到，在昨天，當人們由第一天的驚恐變成第二天的憤怒，也有很多市民的聚集，甚至拿著棍棒，甚至去衝擊一些地方，但是我覺得在他的敘述當中，他也用了同樣的語言，我覺得要向烏魯木齊的市民，在看到這樣做的時候隱藏著一種危險，但是又看到了一種理性，因為在聽到了勸阻，包括很多政府在做相關的工作之後，僅僅一天的時間，這個情緒就轉變過來了，理性在人群中快速滋長。我覺得要向所有烏魯木齊市民表達敬意。但是很重要的一點不能光靠語言來完成說服工作，一定要讓大家感覺到法律的嚴肅性，不管誰，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情緒，即使你曾經是某一階段的受害者，但是也不能以自己去執法的方式，其實給社會帶來新的振蕩。就像一個傷口，如果你受完傷了，沒太在意，過幾天感染了或者又二次創痛，它是很難癒合的。所以首先要建立法律的尊嚴，我覺得這是一種重要的消毒。主持人：    這個傷口的癒合需要幾個過程，我們稍候再談。我們現在先連線此時正在烏魯木齊市進行採訪的記者張泉靈。    泉靈，你好。張泉靈：    董倩好。
主持人：    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張泉靈：    我現在是在烏魯木齊市的人民廣場的路口，剛才我還在聽岩松說烏魯木齊市市民情緒的變化。其實我們這兩天在現場，這種感受真的是非常深刻，就像岩松說的，第一天可能是驚恐，第二天開始變得憤怒。今天大家的情緒慢慢在冷靜下來，而且從生活和情緒上慢慢地恢復到常態。    我想我可能說什麼都沒有用，你看看，現在在路上，因為我們差不多有兩個時區的時差，所以現在對於烏魯木齊市的市民來說還屬於飯後散步的時間。你看看路上的行人，他們的一個狀態你就可以理解。    另外我今天給你講兩個細節，第一，我在文藝路去逛它已經開的夜市的時候，我居然看到有一群人開始在路邊下象棋。就是人恢復他的一個群體性的娛樂活動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標誌，就是他的心情的確平復下來。另外有一點，昨天中午開始，我們看到街面上有單獨行走的婦女。今天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家長把孩子帶了出來，因為我們做一個直播，可能有一些市民會覺得好奇，會有圍觀的現象，我們在圍觀的人群當中都看到孩子，這一點是最明顯地顯示出了市民的安全感受，因為把孩子帶出來，就是他們真的覺得安全了。
主持人：    我們通過畫面的確可以看到，現在廣場周圍有一些人，但是我們知道，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烏魯木齊市是實行交通管制的，那個時候的情況是什麼樣的？
張泉靈：    實行交通管制主要是針對車輛，就是你除非執勤的車輛是不允許在街面上行駛，今天早上8點開始，車輛的管制就取消了。對於人群來說，比如你住在這附近，你需要去上班，你需要回家，它都是可以正常通行的。但是當然，今天路面上的人群比昨天比起來要多得多，而且走路的步速開始放慢，開始恢復一種悠閑的狀態，表情也會鬆弛得多。    我覺得其實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心理的撫慰，慢慢心情會平復下來，烏魯木齊的市政府包括各個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有幾點是可以說的。    第一，我今天採訪當中有一個基本的印象，因為新疆發展了那麼多年，所以幾十年來，這種民族之間的融合和團結的基本情結是在的，大家心裡都認可這種民族團結，這是所有的工作做下去能夠奏效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我看到整個市政府做的工作是非常細緻。昨天區委書記王樂泉有一個電視的講話，從下午5點直播以後，他的電視講話就不斷在電視上滾動播出。到今天早上，我們看到新疆的五份報紙都印了專門的號外，把王樂泉書記的所有講話印到號外上，免費分發到所有的社區。社區的基層幹部也會跟著社區的居民有一個面對面的交流，這樣大家的情緒就慢慢地平復下來。    第三，我是必須要說的，我發現其實有的情緒的積累，並不完全是因為，比如你當初發生了巨大的殘忍的暴力事件引起的，有的這種焦慮可能是發生在比如你日常的生活秩序和生活的狀態被打破了，比如說所有的餐館你沒有地方去吃飯，你甚至沒有地方去買蔬菜，超市也都是關門，你的生活狀態被打破了之後，也會積累這樣焦慮的情緒。    但是我們今天開始看到，昨天一晚上烏魯木齊市政府調了25車皮的蔬菜進來，所以今天部分農貿市場恢復營業了，有的餐館開始恢復營業了，有一些超市開始開了。所以大家感覺上，我的日常生活是有保障的，這樣也會給緩解情緒帶來一個特別有利的條件。
主持人：    今天我們通過《焦點訪談》看到了你帶回來的報道，你深入到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小區，當你採訪到其中的一位居住者的時候，他說當天晚上是不分民族的人都在搶救，具體的情況是什麼樣的？
張泉靈：    我今天上午去了當地文化廳的一個宿舍樓，他對這個宿舍小區本身就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小區。當天晚上他們就發現，在他們的街前面出現了暴力事件，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救人。我當時問過一個維吾爾族的姑娘，我說因為畢竟當時的情況非常地緊急，你為什麼首先想到是要救人，而不是自己要躲起來，她說你不能問我為什麼，因為對於我們來說，本來就是一家人，並不因為存在著某些暴徒，我們民族之間會發生生分了，會發生對立了，不可能是這樣。包括我今天進入小區的時候，我還看到不同民族的人會圍在一起聊天，氣氛跟「7.5」之前其實是一樣的。    當天晚上，其實他們這個小區救人還是很驚險，因為當時小區的門壞了，鎖不上，當時他想了一個辦法，派了一群維吾爾族的壯漢守在了門口，看到有人被打，就在喊，說往裡跑，往裡跑。有這樣一群維吾爾族的壯漢守在門口之後，那些暴徒就不會往裡沖。到後來情緒越來越緊張的時候，他們就把第二道鐵門鎖起來，並且把救進來的人全部引到了他們樓裡面的一間空的教室，後來又給他們送來了饢，送來了衣服，等到凌晨事態基本平息，他們離開的時候，都管這些維吾爾族的姑娘叫妹子，所以在這個時候，大家真的是不分民族，大家真的是一群人。主持人：好，謝謝泉靈，稍候請你給我們帶來更多的信息。

小標題：小標題要「透氣」    

岩松，今天下午我們注意到，烏魯木齊市委市政府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上，一位領導說了一個數字，就是一億元的撫恤和撫慰金，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看待這筆錢？白岩松：    因為是他們兩位共同來出席這樣的一個新聞發布會，其實就像我剛才說的，第一，很重要的一點是要消毒，因為如果要出現了感染，這樣的傷口要痊癒的話也會拖延，甚至會導致更大的危險，這就是為什麼要表達對烏魯木齊市的市民表達敬意。同時也要多說幾句的是，如果要放縱自己情緒的滋長，就可能使這個事態變得更大，就像我們的傷口已經有了外傷了，我們已經受到創痛了，但是如果感染了，可能甚至會變得更糟糕，甚至會危及生命，所以第一步一定要消毒，避免它進一步滋長。    第二點，避免二次創傷。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傷口，如果在這個傷口上又出現了第二次創傷，就會變得比較複雜，救治起來就會更難，所以這件事情在今天慢慢恢復理性，我覺得非常重要。但是接下來要說的一點，在這個過程中，你問到6這個問題，首先給心理的一個明示、暗示，包括救助。我覺得要分成這幾個人群，一個是在這樣一個不幸的事件當中，有自己的家屬不幸的去世了，或者說受傷了，他情緒的波動要比其他的家庭變得更大。還有很多人的財產受到了損失，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既有悲傷，也有在等待著下一步我會得到什麼樣的救助和幫助，所以當烏魯木齊市委市政府在今天的記者招待會上就會告訴大家，我們會拿出專項的資金，對死難者的撫恤，包括家屬的救助，包括財產受到損失，政府都會給予救助。這就是在這樣一個受創傷的肌體上，表面已經開始注入營養，有助於它的快速復原。
主持人：    我們通過新聞也看到，昨天烏魯木齊市街頭還是有一些人走上街頭，說明人們心理上這種情緒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怎麼去面對、把握這種情緒？
白岩松：    當然這個傷口要避免二次創傷，但是另外還要透氣。前幾天我在受傷的時候，你也注意到了，我會穿著短褲來到辦公室，大家說，怎麼穿短褲，我說你看我這有傷口，醫生也告訴我這個傷口最好要讓它透氣，因為如果不透氣，捂著的話，尤其在夏天可能更糟糕。    我想說的這段意思其實是什麼呢？當一個突發事件發生了之後，當它已經形成了一個傷口的時候，如何保持信息的暢通，如何保證第一時間不管是國內外的媒體，大家都會最快地了解真相，因為在應急事件的處理當中，其中很重要的一個，除了心理救援之外，避免謠言的擴散，使情緒的升級。因此，信息保持通暢，就如同我們在讓傷口復原的時候，保持它透氣，跟空氣接觸，這樣它就不會被捂或者被感染，這些都是我們生活中的常識。所以我覺得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從昨天到今天，從我們看到了高密度的既有自治區區委書記的電視講話，烏魯木齊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已經接連舉辦記者招待會，剛才泉靈已經介紹了，包括印發各種各樣的傳單性質的東西，廣泛地送到各個小區。這個時候對安撫大家的人心，了解事實的真相，讓理性恢復起到了非常至關重要的作用。你要知道，剛一開始時候可能會面臨很多的挑戰，比如手機信號的問題、網路的問題等等，他要了解真相，有的時候走上街頭，反而會成為謠言的擴散源。這個時候我們既有遠方的，比如新聞頻道，還有各個電視，尤其是當地的媒體，如何第一時間不斷地把各種提示廣泛地告知給公眾，就像傷口不要捂著一樣，讓它透氣，所以有助於真相幫助大家恢復理性。

：傷口正在「結疤」

主持人：    其實傷口復原你剛才說到這個階段之後，基本上漸漸好了，但是好了就會結疤，在結疤這個階段應該注意什麼？
白岩松：我覺得傷口之所以能好，是經歷了中間相對還比較長的結疤過程，表面上結疤你覺得安全了，其實這裡面它在慢慢的，有益的元素在生長，我們就渴望，比如當今天更多的理性在整個市民人群當中恢復的時候，你會看到很多有助於它開始復原的因素在生長，比如資源的供應。在昨天的《新聞1+1》裡面，我通過很短的時間、其他渠道去了解，有很多人擔心不敢出門，可是家裡面補給的東西有可能不夠了，吃的、油、水，都可能開始缺，這個時候他就很擔心，我是出家門還是不出家門。所以你看剛才泉靈已經介紹了，在生活物品的補給，包括飯館，今天泉靈在記者招待會上還專門問了一個問題，關於計程車司機開幾個小時得回家，因為飯館沒開，當時書記就告訴市長，包括市長說，飯館下午已經開始在開了，生活的元素也是對大家心理的支持，巨大的支持。
白岩松： 比如燒的車被挪走，不讓大家觸景生情緒，這是它一開始就做的工作，生活的秩序，菜市場、夜市等等的恢復，它有一個互相傳染和影響的過程，良性的因素，由於消毒，負面的細菌不在了，這時候良性的細胞開始互相激勵去生長。我覺得泉靈很敏感地捕捉到這樣幾個細節，是很重要的。放慢的腳步、孩子的出現，還有下棋的，就像我今天在新聞當中看到，晨練的時候在街邊有人打拳了，我突然想到1998年洪水，當時我非常擔心去松花江邊，早晨坐直升飛機的時候看到，一百多市民晨練，我熱淚盈眶，知道這個城市沒問題，因為他們已經開始從容地恢復生活，去面對這樣一種挑戰。所以我覺得這種積極的因素顯然在增長。
主持人：    而且你看，我們這兒有一張照片，今天是7月8日，這是早晨起來，烏魯木齊市的居民帶著孩子去公園裡面去散步。
白岩松：    對，另外，這是一個相互的良性影響，大家就會受到一種激勵。今天還有兩個細節讓我覺得非常重要，第一，新聞中已經看到，很多的市民已經開始到血站去獻血，很多血站都出現了等待獻血的過程，我相信這是各族的烏魯木齊市民去的。而且你知道，血液是不分民族的，今天你獻的血，不知道明天會流入誰的體內，這本身就是一種血脈相通的過程，即使在生理上，還是在心理上，都同樣是這樣一個過程，這本身就是傷口開始癒合的一個重要的紐帶。    第二，烏魯木齊已經有一家醫院，解放軍的一家醫院，已經開始對在那裡治療的受傷者進行心理干預，這個心理干預是非常重要的，我覺得需要兩個層面的心理干預，第一個層面的心理干預是對受傷者，以及由死難和受傷者的家屬們，一定要開始進行比較細緻的心理干預，他們情緒的波動和情緒所達到的峰值是最有可能跟其他市民不一樣的，我們將心比心是能夠理解的。所以第一步要給他們做心理的干預工作。    但是接下來我相信，所有的烏魯木齊的市民，包括我們在遠方其實都是某種程度的受害者，但是我們首先說，烏魯木齊的其他市民，即使家裡沒有死難者或者受傷者，如何通過社區的方式，這也是今天我們在跟社會心理學家在溝通的時候，他給我們的一個提示。透過這樣一種方式，進社區裡面聊天，讓他傾訴，給予心理的支援，幫助整個社會。這個時候在結疤的過程當中，這些工作都做好的時候，良性的細胞生長的速度會更快。
主持人：    如何維持社會的穩定、保持人們的理性，而且儘快回復到日常的生活中，這是全社會需要共同做出的努力。稍候我們會繼續這個話題。   
主持人：    您現在收看的是正在直播的《新聞1+1》。我們接下來連線此時正在烏魯木齊採訪的中央電視台記者張泉靈。   
泉靈，你好。
張泉靈：    董倩。
主持人：    今天我們在烏魯木齊市的記者招待會上，聽到了烏魯木齊市即將用一億元的一筆資金進行撫慰和撫恤工作，這筆錢將怎麼花，你在記者招待會上聽到的是什麼樣的信息？張泉靈：    因為剛才你們也談到，昨天有一些群眾情緒比較激動，走上街頭，其實這件事情最根本的原因，它的整個情緒風暴的中心是這些在「7.5」暴力犯罪事件當中，死難者包括受傷者的家屬，還包括財產受到比較大的損失的人，他們的情緒我們也可以完全理解，剛才岩松也說了。當他們的情緒獲得了周圍人的同情，並且點燃了周圍人的憤怒的時候，很容易變成一股潮流，然後就變成了昨天普遍性的情緒的激動和波動，所以其實對他們來說，他們是傷害最深的人，也是最需要撫慰的人。因此今天新聞發布會上，烏魯木齊市的市長專門拿出了一半的篇幅在講善後的工作。現在有1103個傷者還在醫院治療，昨天從自治區到市裡，一直到區里，到各個基層的領導全部派出來，到醫院裡把這些傷員全部看過，每個人都送上了慰問金，這種面對面的交流對於情緒的撫慰是有極大的作用的。    另外，對於死難者的家屬，包括死難者的撫恤，現在初步的辦法已經定下來，總額差不多是一個億，但是具體的辦法還要等市裡和自治區進行一個最後的公布。    當然這些受傷或者死很難用金錢去彌補，但是它至少表示了一種態度，表示了政府的一種關懷和撫慰，這種態度非常地重要，今天我們也在新聞發布會上了解到，由300多個幹部組成的專門善後撫慰的工作小組，它會形成一對一，甚至是二對一的撫慰狀態，就會形成一個不停歇的、沒有空隙的撫慰狀態，我想這對於這些家屬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復原的過程。

主持人：    可能撫慰也是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物質層面的，就是這筆錢要花出去，在財產上可能進行撫慰。另外一方面可能就是精神上的撫慰，我們也知道，今天你到社區進行採訪，政府在撫慰這些受害者的家屬，還有包括普通的市民，這些方面做了哪些工作？

張泉靈：    首先，受害者的家屬不光是社區去做工作，它專門有一個善後工作小組，所以會形成一對一甚至二對一的狀態，他們是有專人去做工作的，當然社區會不斷地照顧這些家庭的生活，去看他們有什麼樣的困難，這是他們會精心去做的一項工作。    對於普通的社區居民來說，其實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道理講清楚。我剛才說了，其實對於絕大多數的居民不分民族，大家生活在新疆，生活在烏魯木齊，清楚的很，民族團結對每個人的重要性，所以這個基礎是存在的。然後就要把道理講清楚。憤怒可以理解，但是大家千萬不要上熱比亞的當，把這個道理講清楚，我覺得很多人就立刻接受了。大家冷靜下來一想說，哦，對，我們現在表達憤怒，我們現在走上街頭，會不會反過來幫了壞人的忙，把這個道理想清楚的時候，大家的情緒立刻就會平復一大塊，然後剩下的，比如你去關心它的生活，多去跟他交流，讓大家更多地去掌握信息，大家的心情自然就慢慢平復下來。所以對於現在社區的狀況來說，把道理講清楚是第一位的。主持人：    好，謝謝泉靈。剛才泉靈講到，到社區去做工作，講道理，講清楚，這個問題你怎麼看？

【小標題】結疤不等於已經痊癒

白岩松：    這就是一個在快結疤的過程中，如何讓良性的細胞快速生長，有助於傷口的癒合，同時鞏固理性，在目前這個階段鞏固理性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從昨天到今天，理性開始快速增長，要鞏固它，不能出現反彈，其實我覺得社會的傷口跟生理的傷口有相之處。今天到第三天的時候，恰恰也是快開始結疤，我認為還不能說「7.5」事件現在就已經開始結疤，消毒等等很多工作已經做了，現在快結疤了。我剛才說的是在結疤過程中所做的工作，但是還有一個，在結疤的後期，它已經快掉的時候，那時候容易掉以輕心，我們別把它碰掉，也別出現工作的反覆，要紮實、要持續，因為即使疤掉了，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傷口的這一塊的顏色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但是慢慢時間長了之後，就會一樣。    我覺得相信非常非常重要，為什麼要這麼說呢？今天8點30的時候，當時你也在，我接到了我的一個大學同班同學的一個簡訊，他從小生活在烏魯木齊這座城市，上大學才離開，現在在北京工作，這幾天心急如焚，因為家裡很多的親屬都在烏魯木齊。結果他知道我晚上做節目給我發了這樣一個簡訊，他說，「一個核心詞『相信』，相信兇手能受到嚴懲，正義能得到聲張，相信政府能妥善處理好善後工作，相信民族情感經歷考驗之後會更加和諧，相信新疆的明天會更好。溫家寶形容金融危機的話同樣適用--信心比黃金重要。三點提醒，對當地政府和市民建立良好互動，提醒政府，對當地的市民要保持冷靜思考，不衝動，不盲動，不信謠，不傳謠，對所有關心新疆事件的人，這也是一場，你需要去幫助的，或者祝福，或者援手，力所能及做點事吧！」當時我接到這個簡訊的時候。
主持人：    這是他自己寫的。
白岩松：    八點半當時你在場，我當時就給你念了，弄的航空，還怕念不了。所以看這話好像有點大，但是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烏魯木齊家裡，有很多的時候，我覺得表達了他們的心聲。恰恰我還在增加三個相信，我覺得此時的相信非常重要。你要相信這個傷口人體的自然在經過我們大量做的工作的時候，在事件當中不是自己能癒合，需要我們做大量的工作，類似結了疤之後，它還會慢慢痊癒，相信政府。    同時她剛才也說到，還要加三個相信，相信自己，相信你的同胞，這個時候「公民」二字對於烏魯木齊所有的百姓來說非常重要。   

第三，相信時間，因為我們非常理解，有很多家裡面有死難者的，有受傷者的，他們的心情需要大量工作才能平復，也許時間是最好的老師，更重要的是，相信這個城市過去是一路上大家和和睦睦走來的，未來也同樣如此，比如說我自己，我的母親是漢族，我的父親是蒙族，你說我的血液里流的是什麼樣的血，其實換一種比喻，從一個大的民族的角度來說，不就是這樣嗎？千百年來的融合，我們的血液裡面，在文化的血液、生活的血液里早已經是融合，我覺得就是兄弟姐妹，就像獻血一樣，你不知道今天的這一個民族的血可能明天就流向了哪個民族，血液是不分民族的。所以在這樣一個晚上，還像昨天說的那樣，真心的祝願已經讓理性快速增長的市民，幫助這樣一個傷口，屬於我們所有人的傷口儘早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