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戈片場軼事》之十一 今天過年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模仿對號）

過年就是辭舊迎新。
老婆在家打掃衛生，推陳出新，把一切污垢灰塵煩惱思鄉統統辭去舊鞋子破衣服統統扔掉給兒子換上嶄新的衣服揣上嶄新的紅包迎接新的祝福新的希望。
讓家裡休息很久的CD機響起來，歲月在歌聲中靜靜地流淌。在流淌中愛情得到升華在流淌中幸福得到呈現，這種呈現被照相機啪啪一定格，等待鑒賞等待傳頌等待我們將來老了以後可以幸福地回味。
我在流淌的歌聲中邁著堅定的步伐上班去了。

超市裡人頭攢動，祝福的歌聲依舊在流淌，超市裡的貨物在流淌，超市裡的瓜果蔬菜生猛海鮮在流淌，當然我的烤豬烤鴨也在流淌，流淌的結果升華成花花綠綠的鈔票嘩嘩地流淌到大老闆以及二當家的保險箱里。
全體海內外華人都沉醉在流淌著的新年祝福聲中，整個世界一派和諧。

為了不掃二當家的興，我把攝像機偷偷地帶來了。
在緊張忙碌的工作之餘，我偷偷地記錄了過年時真實的場景：超市裡人潮洶湧超市外大雪
紛飛。唐人街的華人社團當天也沒有忘記舞獅給海外華人以新年助興。

今天的二當家異常興奮。他說他一定要大宴賓客。
我說，過年了，大家都要回家團圓了，這個時候宴客有點不合時宜啊！
不行，就要今天，過了今天就沒有興趣了。
二當家說合時宜就合時宜，誰讓他是二當家呢？

晚上，我只好先陪老婆孩子去壽司店吃個年夜飯然後再返回唐人街陪二當家小酌。看來，今晚的小酌不小，一定會變成大酌，最終會變成豪飲的。對我來說，這二當家的宴客暨是過年的單位聚會也是我的紀錄片開機儀式和關機儀式是一場多重意義的盛宴。
盛宴設在金峰酒樓。可是，到了酒樓一看，二當家老婆說來卻沒來，結果很多女員工也是說來也沒來。只剩下二當家和阿媚。但這並不影響二當家盎然的興趣。
我一看這樣二當家回去將無法交代，硬拉上另外一個女員工來作陪。

還沒有開始上菜，阿媚的媚眼已經把二當家灌醉了。
等兩杯紅酒下肚，阿媚的媚態在二當家醉眼裡已經飛翔了。來，來，來，再干一杯！
我們能來作陪讓今晚的盛宴將變成二當家的不眠之夜。二當家太激動了，一杯接一杯，血色的葡萄酒流淌起來了。酒精能把氣氛掀得轟轟烈烈能使人的思維變得活躍使人的夢想穿越時空穿越世俗穿越到另外一個奇迹世界：昨天我看了人家的真正的片場，我失眠了，那才是生活。我來加拿大四十年守著這個小店守了三十年，生活太乏味了。二當家說，他真想推陳出新換種活法。
從二當家迷離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已經和阿媚一起飛馳在曠野中一起翱翔在天空中一起去奮鬥在片場中。

隨著大龍蝦大鮑魚的上桌，夢想變得具體了現實了近在眼前了。大家邊吃邊喝邊談邊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我舉著酒杯對阿媚說：真想拍戲啊？真想出名啊？那你首先得敢脫，要有向全世界剝光你的衣服的勇氣。
這小草一脫皮就能變成大樹？阿媚不解。
那大樹再一脫皮就變回小草了？二當家也不解
小草一脫皮有可能變成大樹，但是大樹一脫皮草就變不成小草了，因為小草脫的是草皮，而大樹脫掉的是皮草。皮草貴啊！
哦，皮草，原來這個名字是這麼來的啊？眾人恍然大悟后頻頻舉杯。

二當家越喝越多，越喝越興奮。他閃亮的額頭上的划痕變得模糊了抽象了也變得可愛了。他一會手：維特，再拿酒來！就這樣，酒杯又開始流淌了，我們在歡歌笑語中也陪著他繼續流淌。
舞戈，你寫個劇本，就拍阿媚，就叫《北美鳳姐》，先把阿媚給捧紅。我贊助！
我說，我捧不紅，要想紅，那得馮小剛親自操刀。
二當家徹底醉了：你馬上打電話，把馮小剛叫來，叫啊。

二當家的太太不該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把二當家的夢想給打破了。
二當家開始很小聲接著很大聲後來對著手機大喊大叫了。。。

我先走了，我晃晃悠悠地要去看看住在附近阿熊他們幾個人是怎麼樣過年的。
我真正喝高了是在阿熊的宿舍，其實我已經不能再隨著酒杯流淌了。但是想到要拍攝一下阿熊他們幾個人過年的場景，還是扶著牆過去了。阿熊他們幾個工人在他們簡陋的宿舍里搭了張簡陋的檯子，幾個人正回味著親手做的家鄉菜肴回味著在國內時候的往事。看見我來了，很高興，把我按了下來，斟滿酒。這回是二鍋頭。
那天，我在接下來流淌的二鍋頭中醉了，醉得人事不醒。
據說，是阿熊打電話給我老婆，老婆孩子來接的我。一群人抬著胳膊拎著腿把我弄上車，在顛簸起伏的車上繼續流淌。這次不是流進去，而是流出來，把兒子嶄新的衣服都吐髒了。
兒子說我當時是被他媽媽用腳踹下車的。
我嘴裡還在念叨：二當家連一隻鵪鶉都沒有贊助過。


《舞戈片場軼事》結局：一個「屁」字了結

我在家醉卧了兩天。
頭有點痛。我在床上回憶那晚喝酒的情景，阿媚走的時候是二當家送的？二當家的貓爪的痕迹到底是大老闆抓的還是他太太抓的？
正當我還用哲學的方式在思考這些複雜問題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是二當家打來的，不是拜年，他的聲音有點哽咽：燒臘檔從今天開始關掉了。
怎麼就關了？我還有訪談沒有拍呢？我頭頓時不痛了。
談？談什麼談？談個屁。二當家這個屁字講得很輕，口氣很無奈，但是這個很輕的屁字對我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人生的轉折也太快了點，有點生猛有點猝不及防，好比是車子在快速下坡時候的一個急剎。
伴隨這個屁字，我失業了！我瞬間融入了加拿大的龐大的失業大軍。

在家裡躺了幾天悶了幾天憋了幾天，夜幕降臨時候，我駕車外出閒遊，路過我曾經工作過的超市的時候，看見超市門雖然關了但燈還在亮著。透過玻璃窗看見二當家的太太在整理貨架，二當家坐在銀柜上擺弄著他新買的攝像機。
我不禁感慨萬千：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超市還是那個超市，片場還是那個片場。
只是我被逐出了那個片場。

剛想離開，車子被後面的車子輕輕地撞了一下。
誰！誰啊？我回頭一看。。。

（全劇終）

回復 1# 舞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