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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殺紀實:魏特琳日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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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辣 發表於 2009-5-17 09:1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第11節:1937年日記(10)


  下午,在實驗學校我的起居室里,吳貽芳、婁遵宜(音譯)和我討論了使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繼 續存在下去的計劃。除非馬上發生奇迹,否則在南京開學是絕對不可能的。沒有一所學校計 劃在這裡開學,教育部也不允許。當坐在那裡聽著兩位中國婦女討論未來計劃的時候,我多 么希望世界能夠了解這樣的中國女性啊!她們是多麼勇敢地面對祖國的未來和可能的失敗!遵 宜說:"魏特琳小姐,如果我們被打敗的話,那不是因為我們的人民缺乏勇氣,而是我們的 隊伍中有漢奸。" 日復一日,當讀報紙的時候我認識到,在現代戰爭中,中國的物資裝備是多麼的落後呀!日 本已為此準備了數年。中國幾乎沒有重炮,缺少飛機和訓練有素的飛行員。人們只能呼喚調 停者,並尋找呼籲對象--人民和社會團體。我常常想到日本的基督徒,並為他們祈禱,他 們可能對這裡的真實情況一無所知。

  邁納·瑟爾·貝茨(Miner S.Bates)仍在日本,我猜想他渴望回家。我們沒有收到他的信。

  明天,住在我們這裡的20名氣象台的工作人員將動身去漢口。我們多少鬆了口氣,因為校園 里的人越少越好。

  9月2日,星期四 又是一夜安寧。吳博士和我一起給武漢的華春(音譯)寫了一封信,提出讓我們的部分學生在 那裡入學的設想。我們在那裡組成了臨時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委員會,委員會成員包括張肖松 、 陳品芝和伊娃,韓博士為顧問。我們第一學期的臨時計劃似乎漸漸地產生了。我們計劃,根 據 學生的原籍,把高年級學生按照專業分開,一些人到武昌,一些人到上海,但教工和設備仍 是一個問題。婁小姐今天上午走,她將把該計劃帶到武昌。

  上午10時30分。今天上午去鼓樓參加一個教會中學校長和教育長會議。他們認為,今秋在南 京開學是沒有希望了。匯文中學匯文女中位於中山路金陵中學對面。的錢先 生說,昨天,沒有一名學生來參加入學考試。會後,中華中學的校長程小姐帶我們看了她 的防空洞,我惟一的意見是,她將過多的人安置在一起。我知道我們沒有有效的手段能使自 己免遭炸彈襲擊,因此,我反對把太多的人安置在一個地方。

  當我回家時,注意到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現在我們校園裡僅剩下3名學生。我們都在那個6 00號宿舍樓吃飯,在那兒我們有兩張桌子。南山的人(現在還有3人)在南山吃早飯,但另外 兩頓飯到600號宿舍樓來吃。

  下午4時~5時30分。貽芳和我起草了幾封信,給低年級、高年級、新生和二年級學生,以及 實驗學校的教師們,告訴他們新學期的計劃草案: 即兩名低年級班學生到他們所能找到的 學校借讀,但建議兩個高年級班學生到我們為他們選擇的某些中心去就讀,我們將儘力派專 業顧問去那裡。我們寫完了這些信,將在明天寄出。

  現在是9時30分。今天沒有空襲,兩天安寧,但在潛意識中我們正焦慮地等待著。我們的上 空烏雲密布,不知道何時會下雨。我雖然很愛月光,但現在我們不希望夜晚有皎潔的月光。

  據報道,上海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9月3日,星期五 又是一夜平靜,謝天謝地。空氣中已能聞到秋天的氣息,緊張的神經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精力也恢復了。早上6時,我醒來時感到十分愜意,我急切地想把那些由我負責的信件定稿 。

  當我們能夠享受校園的美景和寬敞的住房時,我的心為那些擁擠在火車中、車站裡、小船上 ,以及棲息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的難民而痛楚。

  今天早上,我跟王先生學中文,他向我解釋了"焦土政策": 中國寧願把南京和其他大城 市變成焦土,也就是徹底摧毀它們,也不讓它們落入日本人手中。

  我的老師全家都到鄉村去了。開始他竭力反對,但最終還是妥協了,因為他家所在地,除了 他一家外,已別無他人了。

  今天1時10分的廣播說,上海地區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地處交戰地區的同濟大學已被徹底 摧毀,這些建築是1932年"淞滬事件"即1932年"一·二八"事變。后重 建的。到今天,已有三整天的寧靜,對此現象,我的解釋是,日本飛機正在別處忙碌著。

  凱瑟琳正忙著為伊娃、魯絲、弗洛倫斯和艾麗斯·福爾門·帕爾瑪(Alice Freemen Palmer) 收拾秋冬裝。今晚,我們將按沃德夫人的計劃,把兩箱《以斯帖記》寄到漢口。

  9月4日,星期六 又是一夜寧靜,睡了一個好覺。警報聲和飛機的轟鳴聲正逐漸從我們的記憶中消失。在我的 想象中,我們正過著"新生周"和"返校日",這些活動本來應在9月初進行的。

  我們聽說,政府計劃將在西安、成都和長沙開放一些大學,這樣受戰爭影響地區的學生可以 到那兒去上學。但我認為無論在何處,集中過多的學生都將是危險的。弗洛倫斯於8月14日 在青島發的電報今天才收到。貽芳起先看不懂電報內容,直到我們看了日期后才恍然大悟, 大家大笑不已。

  整個上午原文shole顯然是whole的筆誤。,我忙著把信寄給 實驗學校的教師 ,通知他們學校無法開學。很幸運,在此之前,我沒能聘到一名英語老師和一名理科老師。

  上午我還給幾所中學寫了信,向這些學校推薦我們的學生。

  今天,吳博士和蔣夫人共進午餐。蔣夫人今天住在一個地方,明天可能住在另一個地方。今 天,我們集中了500個慰問袋,裡面裝有肥皂、牙刷、一雙襪子、一雙鞋、一件襯衫和一塊 手帕,用以慰問士兵。吳博士擔任執行委員會委員的那個組織收到了許多捐贈的金戒指,為 了籌款,所有這些金銀飾品將被拍賣。

第12節:1937年日記(11)


  下午2時30分。吳博士派我去見佩克(Peck)先生,徵求他對我們計劃的個人意見,該計劃包 括我們選擇三個地方作為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辦學點。佩克一開始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了我們 官方的意見--今天早上國務院來了指示,建議撤走所有的美國人。他認為日本會像其宣稱 的那樣,轟炸所有的機場、軍事中心和通訊設施,並覺得現在中國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日本飛機已光顧過武漢和長沙,近來廈門、福州和廣州也遭轟炸,很有可能轟炸還會持續下 去 。他同時表示,美國政府只是勸說,而不會強迫人們撤離。此後,我們進行了非常友好的交 談。

  我的確想告訴朋友們,我非常欣賞美國大使館處理問題的方式。他們兩次告誡我們離開,又 兩次敦促我們離開,但他們似乎每一次都理解我們肩負的責任,這一責任使得我們很難撤離 。下星期一,大使館將用專車把使館的婦女從漢口送到廣州,然後再回美國或到馬尼拉。

  下午3時30分。我去埃爾茜家同沃德夫人告別,她明天一早將去成都。成都方面傳來消息說 ,如果我們必須西遷的話,他們真誠地歡迎金陵大學和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去那裡。我更傾向 於成 立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特別委員會來研究局勢,但我希望僅此而已。這很像基督教學院的聯合 大學,難道要用中日戰爭的形式使我們實現這一目標嗎? 晚上8時~8時30分。警報響了,我們躲進防空洞,但敵機沒有來。當我們在防空洞躲避的時 候,吳博士和富蘭克林·侯(Franklin Ho)在圖書館的中廳進行會談,我們認為這個建築物 很安全。吳博士告訴他,我們計劃在武漢、上海,也許還要在長沙,建立金陵女子文理學院 分校。他認為除了西部外,目前中國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他正在考慮把他的妻子和家庭從 重慶遷到成都。

  真不知道該如何做。今晚我在房間的燭光下制定了三個選擇性方案,並在每個方案的下面列 出了各自的優、缺點。希望在夜晚,我的潛意識能幫助解決這個難題。

  9月5日,星期天 天氣又熱了起來,儘管沒有1936年9月5日和6日那麼熱,但正在迅速地接近那時的濕度和溫 度。(路易斯你還記得那些日子嗎?)自上一次空襲以來,已有許多晚上沒有空襲了。我已 經不再有等待空襲的習慣了。

  上午8時30分。我去特威納姆小教堂聽了薌蘭即張薌蘭,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教師。

  的丈夫義陽(音譯)博士的佈道。他多次用防空洞和炸彈來比喻- - 這些比喻對聽眾有特別的意義。他講的主要問題是,目前的形勢是上帝還是人造成的? 上午7時30分。學院的花匠、房屋管理員和其他工人舉行了一個特別的禮拜,到場的人很多 ,而且態度認真,並在沉思。他們非常忠誠,面對額外工作的負擔,無怨無悔,沒有一個人 抱怨。F·陳、凱瑟琳和我計劃為他們每星期舉行兩次活動。

  上午9時30分。我去伊娃家聽上海全國基督教委員會的廣播。他們為中國的基督徒播音。陳 博士 首先用中文廣播,然後,羅納德·里斯用英語講述基督教組織的救濟工作。今天沒有空襲, 只有平靜與安寧。

  9月6日,星期一 今天,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本應開課了。吳博士和我把最後一批給學生和教工的信發出,告訴 他們我們所提出的方案。這件事工作量很大,有許多人來幫忙。我們還沒有給學生寄出轉學 證明和選課的具體指示。今天上午收到了我所訂的昨天的上海報紙,你們可以看出通信有了 很大的改進。

  下午5時~5時30分。我再次躲進了防空洞。這次我隨身帶了一些文具原文是station ary(固定的),根據上下文看,應為stationery(文具)。,在等待解 除空襲警報期間 ,我寫了兩封信。我們聽到中國飛機在頭頂上飛過,但沒有日本飛機。我想我們沒有遭到轟 炸的原因是由於那些飛機都集中到上海去了。

  我們還沒有得到上海南站被炸的詳情,報紙還沒到,但廣播說一百多名平民被炸死。據說喬 治·謝潑德(George Shepherd)、艾爾伯特·N·斯圖爾德(Albert Newton Steward)、特里 默(C.S.Trimmer)、科拉·普特西伏羅夫(Cola Podshivoloff)和喬治·菲奇(George A.Fitc h)回來了,不過,我想他們回來都是暫時的。

  唐先生報告說,只有兩名工人還在山坡上的新房子工地施工。如果工人在鄉下有家的話,大 多數都返回他們在鄉下的家去了。他說工地上現在非常安靜,他將很快把回家的工人找回來 。

  你們中認識伊麗莎白·錢伯斯(Elizabeth Chambers)的人,可能會對她在幾天前嫁給聯合報 記者田伯烈(Timperley?原文加有問號。)的消息感興趣。婚 后他們去了上海。

  9月7日,星期二 今天上午,吳博士忙著把信寄給沃德主教、華西大學的張校長及在成都的里夫斯和埃斯特(E sther)博士。我們把信直接寄到西安,再從西安用航空信寄到成都。

  我上午給系主任們寫信,寄給他們低年級和高年級的學生名單。龍博士即金陵女子 文理學院的教師龍冠海。想把自己系的成員,以及低年級和高年級 的學生帶到一個縣城,集中一段時間從事社會學的學習--理論和實地考察工作。

  上午,吳博士與王明珍商量了去上海為我們在那裡的工作進行早期準備的事宜,後來決定王 明珍今天下午就動身。近來,要想趕上火車,必須提前幾個小時動身,因為你永遠無法預料 警報是否會在你去車站的途中響起來,而使你錯過火車和輪船。註冊員和我正為王明珍收拾 東西--學生花名冊等材料,還有我寫的一些介紹信。我們將會很高興聽到她安全抵達的消 息,因為最近轟炸車站的事件時有發生。

第13節:1937年日記(12)


  下午4時~6時。我去了大學醫院,發現大部分外籍工作人員都在那兒,他們在儘力堅持工作 。我還注意到,他們在屋頂上放置了一個紅十字標記和美國國旗,這是美國使館的命令。除 了頂層外,每層樓都住滿了人。我還去了特護部,並同艾娃·海因茲(Iva Hynds)進行了愉 快的交談。她說,儘管警報響起時許多病人嚇壞了,但她正在盡其所能,使病人過正常的生 活。醫院為所有的工人、醫護人員及能夠行走的病人準備了防空洞,其他病人則被安置在一 樓。她說,他們的收入減少了一半,因為能付錢的病人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晚上9時。今晚我用打字機為你們寫日記,在我打字時,常常懷疑讓你們花時間看日記,以 及自己花時間寫日記是否值得。

  下午下了雨,現在很涼爽。

  9月8日,星期三 天氣非常好,涼爽、清新,令人愉快原文exhilerating拼寫有誤,應為exhilaratin g。。這是為學校認真工作的大好時機。要想真正地體會到寧靜、和 平及充足睡眠的寶貴,你至少要有兩個星期經歷空襲的體驗。

  現在只有老師和工作人員(陳先生和他的助手)參加清晨的祈禱會,因為學生們都走了。我 們按照凱瑟琳所定的程序進行祈禱--僅在星期三和星期六集中,其他時間按這個儀式各自 進行。

  今天早上來了兩名警察,談論了我們養的鵝的問題,因為當警報響起或是飛機在我們頭上飛 的時候,這些鵝發出可怕的叫聲。我倒是認為這會使敵機飛行員誤以為這裡是不值得轟炸的 農村,但是,我無法使他們相信這一點。我想我們將不得不對公鵝採取一些措施,因為它們 叫得最凶。警察還詢問了狗的情況--我們只有一隻狗,在實驗學校,它是一隻出色的狗, 總是跟著我們到防空洞,然後躲在防空洞上面等我們,直到我們出來。

  晚上7時。今晚6時后,吳博士開會回來,她是會議的主持人,會議開了4個小時。她不僅看 起來面帶倦容,而且的確也是筋疲力盡。她說有關上海附近的防線被轟炸的報道令人心碎, 有許多可怕的破壞。

  晚上8時~8時40分。學院工人開了一次會。會剛開完,警報就響了起來,所有的人都躲進防 空洞里。沒有敵機飛來,40分鐘后就解除了警報。單先生和他的家人明天走,E·C·陳 的家 已遷離,而他自己搬到了醫務室。閔先生也回老家去了。F·陳把他的家人送回老家,他們 走的是漢口這條路。現在他無牽無掛,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現在只有9個人在400號宿舍樓吃飯了,我們已搬到那裡,雖然人數不多,但很團結。武昌來 了信和電報,似乎一切進展順利。他們很樂意接受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學生。張肖松在那裡 幫助學生註冊。一切都好,緊張的心情也漸漸穩定下來。

  9月9日,星期四 天氣很好,涼爽而晴朗。校園和往常一樣美,如果學生和老師還在這兒的話,他們會多麼高 興地欣賞它呀。

  利用這個機會,我上午學了兩小時的中文。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中午吳博士應邀到洛辛 ·巴克家去吃午飯原文tiffen拼寫有誤,應為tiffin。。她 說去的時候非常擔 心,以為十有八九是巴克先生受大使館的委託,來勸說凱瑟琳和我撤離南京的。令她感到吃 驚的是,這只是一次正常、友好的聚會。

  剛剛聽到黃麗明孩子的死訊,這孩子只活了16天。在孩子出生前,她剛撤退到上海。聽說孩 子出生剛5天,由於醫院過於擁擠,她就出院了。她和她的另外兩個孩子都生病了。

  今天早上,美國大使館轉來一份電報,通知我們,10名去燕京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平安到達北 平。我們聽到這個消息都鬆了口氣。這麼長的旅途,對這些年輕學生來說真是一次冒險。我 們從收音機里聽到了乘火車的難民在淞江附近的車站被轟炸的悲劇。我們非常擔心王明珍的 安全,我們派她到上海,安排在上海設立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分校的事宜。

  在青島的魯絲·切斯特來信了,她想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你們熟悉的即將升入大二的醫學 系學生王民英,將離開上海到成都去完成她的學業。現在,似乎許多人都認為成都是中國惟 一安全的地方。儘管路途遙遠,但許多人正在考慮去那裡。我們在武昌的教師發給我們的電 報剛剛收到,電報說華中學院能夠接受我們學校的30名學生。現在似乎有跡象表明,教育部 願意讓幾所學校在南京悄悄開學。我感到我們有可能讓個別的系在南京開學,不過明天我可 能改變想法,一切都取決於最近的空襲情況。喬治·謝潑德打來電話,下午他又來我們這裡 呆了一會兒,他鼓勵我們中的一些人留下,這正是我們所希望的。

  9月10日,星期五 沒有想到會一夜平安,睡了9個小時,一次也沒有醒。上午大部分時間為那些想到其他學校 去學習的同學開轉學證明。我還給這些學生寫了一系列的建議,幫助他們在別的學校如何選 課。

  下午1時~晚上10時。當貽芳、凱瑟琳、布蘭奇和我在伊娃的平房裡聽《晚間信箱》節目 時,空襲警報響了起來。由於後來沒有發出緊急警報,我們第一次沒有躲進防空洞。

  以前我總是很苛刻,堅持要人們去防空洞,並呆在那裡直到警報解除,所以這次我得忍受一 點揶揄。空襲警報很快就解除了。今天下午我花了3個小時寫日記的第二部分。傍晚,吳博 士、埃爾茜和我試圖為教工們制定下一步的去留方案。誰將返回美國?誰將留下?似乎所有人 的薪水都要減至通常的40%,這對一些人來說,將低於基本生活水平。

第14節:1937年日記(13)


  晚上8時。吳博士、龍博士和我一直在為社會學系制定計劃。我們決定在武昌開學,如果那 兒有地方的話--我對此表示懷疑。我傾向於臨時在這裡開學,儘管我知道這樣做會招來批 評。毫無疑問,一些學生家長也不會允許學生來。幸運的是,社會學系的老師都是中國人, 這使得問題簡單多了。

  我忘記告訴你們,今天下午,我們附近家庭手工學校的負責老師來看我,我們決定這所小學 校在9月20日開學。她已經家訪過一些學生,這些學生很希望學校開學,這樣她們就能繼續 學業了。在做出決定后,我們立刻讓人寫了一張色彩鮮艷的海報,我們將把它張貼在這所小 學校的門口,向公眾宣布開學的日期。小學校附近有兩個防空洞,因此,一旦有空襲的話, 學生們將有一個安全的避難場所。這個小學校位於3個國家的大使館附近,在目前形勢下, 這將對學校有利--但並不全是這樣。

  我們決定從這個星期天起,開始我們每周日下午定期舉行的鄰里福音傳道者的禮拜。至於鄰 里學校,我們僅有一名正式老師,但我相信這個小學校的一些畢業生願意來任職,幫助教縫 紉課程。我不能肯定基督教女青年會是否有一筆資金來支付鄰里學校教師的薪水,如果沒有 的話,我將向你們--我的日記的讀者呼籲,我相信你們會做出回應,這樣,鄰里學校就能 夠繼續辦下去,周圍的百姓們也就不會擔心了。正如你們所知,這所小學校完全是由我們學 生中基督教女青年會的成員贊助的,現在該機構不再運轉,儘管它可能會在別處的幾個金陵 女子文理學院分校重新開始活動。

  9月11日,星期六 今天早晨天氣有點涼,幾乎要穿毛衣了。南京及校園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長沙的海倫·懷 特邁克(Helen Whitmaker)發來電報說,如果需要的話,湘潭長老會學校的房子可以借給金 陵女子文理學院分校。劉恩蘭那裡還沒有消息,她目前在山東老家和父親在一起。今天上午 ,吳博士和凱瑟琳給學院董事會寫了一封信。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幫助龍博士構思、起草給社 會學系的學生和教工的信。

  我們正設法通過美國大使館的無線電與目前在北平的周麗珠(音譯)聯繫,周是米爾伯(Mereb )的接班人。

  收到了恩蘭的信,她在信中談了在目前情況下她的人生哲學,寫得很好。由於大雨,她在山 東受阻,同樣,華北日軍的行動也受阻。她渴望回來工作,她的同事希普曼(Shipman)小姐 不幸在日本被拘留。原來計劃整體遷到重慶去的中央大學對這個決定開始有些動搖了,並在 考慮一些系能否在此地開學。

  下午4時30分~6時。凱瑟琳和我到校園的西面去散步。我們發現到處都是充滿善意的人。我 們試圖到常去的城牆上,或是古林寺及其附近的山上,但我們沒有獲得允許,因為這些地方 都標著"禁區"。我們想沿著一條僻靜的通向城牆的小道散步,但立刻來了一個士兵,很有 禮貌但卻十分堅定地說,根據上面的命令,他不能讓任何人到那兒去。他說:"你知道周圍 有許多漢奸和間諜。"我告訴他說,我們都不是,他說,他當然知道這一點。我們很欽 佩他的堅定態度。

  今晚我和貽芳在一起工作,幫助她寄出了40份《字林西報》的社論,該社論題為《苦難深重 》。

  明天是南京遭空襲一周年的日子原文有誤,南京第一次遭日機轟炸是1937年8月15日 。。一方面是為了紀念,一方面是為了逗趣,我們給巴克送去了一 只很不錯的鵝。

  你們還記得他是我們的"上司",也就是說,在危險的時刻他會通知我們撤離,幫我們擺脫 危險。當然,如果我們願意撤離的話。

  由於警察說我們應該處理掉這些鵝,或是把它們塗成黑色,我們開始處理它們了。明珍從上 海寄來一封信,感謝上帝,她平安無事。由於許多火車和車站被炸,我們後悔不該派她去。

  她報告說,那些學校的負責人還無法制定方案,他們不知道能否像他們所希望的那樣在10月 1日開學。

  9月12日,星期天 吳博士和凱瑟琳參加了特威納姆教堂8時30分的禮拜,而我去鼓樓教堂參加了10時的禮拜 。

  在此之前,我安排了同麗琳·楊即楊麗琳。見面。我不知她 以前是否定期做禮拜。

  下午1時。凱瑟琳和我去了巴克家吃午飯。席間,我們同克勞德·湯姆森(Claude Thomson) 和劉易斯·斯邁思(Lewis Smythe)進行了愉快的交談。這兩人都把他們的家人留在牯嶺,只 身來到南京。斯邁思將儘可能地留在南京。明天他們可能要回牯嶺,至少湯姆森肯定要回去 。我們聽了來自上海的廣播。飯後,我們聊得很開心。

  下午4時。剛才同沈譜金陵女子文理學院1939屆畢業生,沈鈞儒女兒,范長江夫 人。閑談了一會兒。她的父親是被監禁在蘇州一年多的幾位著名人 士之一,剛獲釋 。她說她父親其實並不是共產黨員,目前正在為他的國家夜以繼日地工作著。一些中國人被 日本收買,出賣政府機密和其他有價值的情報,為此他十分難過。

  今天下午2時,恩蘭到達南京,她說,在濟南等了8個小時的火車,除了不時有軍列通過外, 其他一切都很平靜和正常。

  9月13日,星期一 上午大部分時間在參加本市的基督教女子學校的校長和教務主任會議。我們決定建立一所臨 時聯合學校,並將學校劃為幾個分校,這樣可以避免過多的學生集中在一起。例如,初中一 年級可能在一所學校里,而初中二三年級則在另一所學校里。我們將在9月28日進行入學考 試,大約在10月1日開學。
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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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1937年日記(14)


  會議結束時,衛理公會教女子學校的蔣先生作為東道主,帶我們去看了他的防空洞。他將防 空洞建在葡萄架下,他非常相信稻草防禦炸彈的作用,因此,他在防空洞頂部放置了5英寸 厚捆得非常結實的稻草把,上面再蓋上一層土。他的防空洞大約能容納20人。如果炸彈落在 我們的藏身之處,我懷疑我們能否保護自己免遭炸彈的傷害,為此,我們盡量使防空洞能夠 防禦彈片和機槍子彈。知道嗎,我們都成了戰壕和防空洞的專家了,並有豐富的理論。

  下午,我同恩蘭商量了一些問題,我們想為地理系選擇一個最好的地點。希普曼小姐目前在 日本,但她渴望返回中國投入緊張的工作。恩蘭似乎也希望工作,但我們怎麼能讓她來呢? 要獲得美國當局的許可比登天還難,恩蘭似乎更喜歡遠在四川的成都,而我此刻更傾向於南 京。但是,如果再有大規模的空襲,我會很快改變我的想法。

  龍博士將於明天離開南京去武昌,他幾乎買不到船票。他隨身攜帶了一些社會學的參考書籍 ,幸好對社會學系的學生而言,社會就是個大實驗室,我們不必把顯微鏡和天平都為他們搬 去。社會學系的教師可能在湘潭下船,因為我們知道武昌非常擁擠,如果我們讓更多的系在 那裡上課的話,我們真是給那兒的朋友增添了許多麻煩。左敬如於1時到達南京,她從長沙 來,隨身帶了伊娃·斯派塞(Eva Spicer)中文名師以法,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教師。

  的一封長信。我們現在大約有28名學生在武昌。她們要我們派一位 英國老師和兩位中國老師到那兒去。

  今晚,吳博士準備了一頓簡單的中餐,並邀請了中國鐵道部部長與他研究哲學的弟弟、約翰 遜(Johnson)大使、佩克先生、巴克先生、菲奇、劉恩蘭、布蘭奇·鄔(Blanche Wu)和我吃 飯 。雖是便飯,但很可口,大家吃了不少。總的來說,這是一次開心的聚會,對我們大多數人 來 說是某種解脫,但很難不談論戰爭和轟炸。席間氣氛融洽,但後來那個哲學家看了看我,又 看了看約翰遜大使,說:"我想你們的政策是撤走所有的美國人,當然,我指的是婦女。" 約翰遜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們只是勸告,而不是強迫我們的公民。接著他又補充說,總統先 生只是對那些沒有重要事情可做而又不願離開的人表示不滿。隨後,我們的話題又回到了永 恆原文為immoral(不道德的),根據上下文看,應是immortal(永恆的)的筆誤。

  的歡樂主題--談論中國的美味佳肴,這引起了開心的笑聲,緊張的氣氛消失了。對這個 問題,吳博士和我在第二天都想出了許多我們原本可以回答的妙語,但當時我們太傻,都沒 有想到。

  晚上10時10分。我們從廣播中聽到蔣夫人在星期天早上對美國聽眾發表的演講。我不喜歡她 這次以及其他幾次演講,因為在我看來,她好像在呼籲美國人保護自己在東方的貿易。此刻 ,這當然不是我們幫助中國的最高動機。

  9月14日,星期二 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相當涼爽,空氣的清新和蟲兒原文insents拼寫有誤,應為in sects。的鳴叫也說明了這一點。今天早上,我試著通過長途電話與 伊娃聯繫,可直到下午2時30分電話才接通,可見電話線路是多麼忙! 我們讓仍在青島的魯絲·切斯特和弗洛倫斯·柯克去上海,以協助那裡的工作,我們希望那 里的工作能儘快開始。

  今晚,吳博士又設便宴招待美國大使館的幾位秘書和我們的一些女校友。今天是平安無事的 一天,我們幾乎要忘記警報聲了。我們對上海的激烈戰鬥和可怕的屠殺感到痛心。中國士兵 遭到日本飛機的無情轟炸,這也許解答了為什麼日軍現在還沒有到南京的原因。好像金陵大 學的教師家屬又逐漸回到了他們在南京更舒適的家--他們在鄉下所經歷的生活對他們及他 們的孩子們來說過於艱難了。他們寧願過遭受轟炸的城市生活,而不願留在充滿瘧疾和痢疾 威脅的農村。

  9月15日,星期三 今天早上的教師祈禱會有6名教工參加。儀式中,中國同事的祈禱使我感到羞愧,特別是當 我回憶起一次大戰期間我的同胞們在祈禱會上的祈禱時更是如此。有的人(中國同事)為在上 海戰鬥中死去的中日兩國士兵的父母妻兒祈禱;有的人為中日兩國基督徒在目前困難歲月里 的基督精神而真誠地祈禱;有的人為中日兩國軍事領導人祈禱,願上帝向他們顯示其意志, 把他們引向和平。

  上午花了許多時間來完善我們設立幾個分校的計劃。同時還收到了來自湖南的一個令人振奮 的 消息,我們社會學系的師生受到湘潭長老會傳教站最真誠的歡迎,他們那裡有一所空校舍可 使用。

  下午5時30分。晚飯前,我騎車外出轉了一圈,路上遇到了一名德國軍事顧問,他說最近在 日機轟炸飛機庫原文為hanger,但根據上下文,應為hangar(機庫)。之前, 他們把所有的飛機都撤出了飛機庫,不過,他卻損失了一台收音機。他完全不贊成人們撤離 南京--無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當我問他戰爭會持續多久時,他認為,如果日本內部能 保持一致,中國的各派能像目前這樣精誠合作,那麼戰爭將會持續6個星期到一年半。他認 為在某個夜晚,特別是有月光的時候,將會有大約40架飛機飛臨南京進行大轟炸。

  地理系決定本學期到湘潭去辦學。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在涉及到師生的問題上很難做出決定 。
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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