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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緬遠征軍軼事:14歲娃娃兵當排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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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30        現代快報(南京) 

葉佩高對王楚英大手一揮:「排長犧牲了,你來指揮吧。」14歲少年就這樣被推上了指揮官的位置。在戰鬥中,王楚英組織部下用手榴彈炸毀了敵人三輛裝甲車,創造了軍事奇迹。



1937年 14歲,參加淞滬會戰開始打日本鬼子;

1941年 18歲,隨中國駐緬甸軍事代表入緬,組織「華僑抗日誌願隊」並任隊長,協助英軍作戰;

1942年 19歲,被遠征軍的總指揮官史迪威將軍點名擔任其聯絡參謀兼警衛隊長;

1945年 22歲,親身經歷中國戰區日軍從芷江洽降到南京簽降的全過程。

1949年 26歲,跟著國民黨部隊去台灣;

1954年 31歲,聽從愛情召喚毅然回到南京……

86歲的王楚英,他的「時間簡史」就是一個傳奇。

鄉村教師的夢想破滅

1923年,王楚英在湖北黃梅一個普通家庭呱呱墜地。

家裡很窮,但王楚英的父母卻省吃儉用把他送到了私塾學校,「那時不像現在,沒有正規學校的,私塾老師教《三字經》《論語》,每天還要讓學生們給孔子磕頭,非常枯燥。」王楚英笑著搖了搖頭,他說當年他的理想是在青山綠水的鄉村裡做個教書育人的鄉村教師,可戰爭改變了他的命運,理想化成了泡影。

1937年年初,那時已經有了學校,王楚英是湖北武漢的一名中學生。戰爭雖然來了,但在相對平靜的校園裡,王楚英並沒意識到戰爭的臨近,他還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中。按當時國民政府的規定,王楚英作為高二新生,要在湖北羅家山參加學生軍訓。但王楚英沒想到,就在這次極為普通的軍訓活動中,他憧憬的未來被徹底改變了。7月7日,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爆發。當時只有14歲,身高約一米六的王楚英,即從訓練場被直接送入了軍營,學習翻譯電報,做文職工作。

14歲的娃娃排長不怕死

一個月後,「八一三事變」爆發,淞滬會戰打響。

這一天,也就是8月13日,是王楚英一生中印象最深刻、最值得紀念的一天:14歲的他在這天生平第一次穿上了軍裝,並被安排到了第18軍;也是在這一天,他和士兵們坐火車由漢口向上海進發。

22日中午火車到達上海南翔。23日凌晨,日軍在川沙口、石洞口登陸。11師彭善師長轉來第9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手令,「著33旅速赴羅店拒敵」。2.3平方公里的羅店是滬北拱衛寶山的第一大鎮。這裡向西通嘉定,向南通大場,到了大場,就切斷了京滬線,切斷了敵軍的外援通道。從戰略意義上說,佔領了羅店,便佔領了淞滬戰場的主動權。

王老告訴記者,在上海的整個戰局中,以羅店爭奪戰最為激烈。中國軍隊用「一寸山河一寸血」來概括這片土地上的激烈搏殺,日軍則稱羅店為「血肉磨坊」,堪比一戰中的凡爾登絞肉機。

「說真的,你問我跟日本兵打仗,怕不怕。當然怕。淞滬會戰剛開始,我還是一個膽小的孩子。」羅店一役,帶給現年86歲的王楚英太多的回憶。第一次看到飛機轟炸,炸彈就在身邊炸響,聽到機關槍嗒嗒地響,那子彈在頭上嗖嗖地飛,王楚英是嚇得渾身發抖,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懼。但是槍聲越來越密集,王楚英驚恐地看到有的同伴胳膊都被子彈打斷了,哼都不哼一聲,心裡萬分羞愧:「戰場上,無非是死,無非是傷,傷了是痛,死了倒一了百了,永遠都不痛了。」這樣一想,王楚英跟上去搶救傷員,旅長葉佩高看到他,就問:「你也來了?」王楚英說:「他們是好漢,我也不是孬種。」旅長點點頭。這一仗后,少年王楚英升任33旅特務排第二班的班長。

「記得早上,炊事員送了一大桶飯到陣地上,晚上再去收拾碗筷的時候,幾個炊事員都哭著回來了: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沒有人吃我的飯了啊……」可是戰爭還得繼續,23日晚上7點多,特務排長周大鵬端著機關槍掃射,不幸中彈身亡。葉佩高對王楚英大手一揮:「排長犧牲了,你來指揮吧。」14歲少年就這樣被推上了指揮官的位置。在戰鬥中,王楚英組織部下用手榴彈炸毀了敵人三輛裝甲車,創造了軍事奇迹。

24日晚,軍長羅卓英誇獎33旅羅店一仗打得好。旅長把王楚英介紹給軍長,看著一臉稚氣、身材瘦小的王楚英,羅卓英愛憐地摸摸他的頭:多大年齡呀?王楚英答:14歲。羅卓英讚賞道:還是個娃娃嘛,不過,你是個能打仗、不怕死的娃娃排長啊!從此「娃娃排長」的稱謂就這樣傳開了。

王楚英很聰明,工作極為出色,他的表現引起了一代名將葉佩高的注意。葉佩高欣賞王楚英的能力,把他調任為自己的專職譯電員,領准尉軍銜。「葉旅長30歲剛出頭,但看上去卻像二十來歲的小排長,個頭不高,面容清秀,和藹可親,沒有將軍的威嚴。當他得知我也是家境清貧的農家子弟,和他的童年生活相似,對我更為親切,命我跟在身邊擔負陣中日記、作戰機要日記的書寫和傳令軍官工作。從此我身背圖囊,內裝密電碼和日記本,腰懸手槍,時刻跟在葉旅長身邊。

華僑抗日誌願隊打響前戰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王楚英受英軍總司令胡敦的派遣,進入緬甸組建「緬甸華僑抗日誌願隊」並擔任英17師聯絡參謀。據說,當時印度英軍總司令韋維爾認為緬甸是英國的重要屬地,也是印度的屏障,如果日軍佔了,將來英國還可以從戰後的「和會」上把它收回來。若是中國軍隊來緬甸,那麼英國就無法趕走中國人。因此韋維爾最初拒絕中國軍隊入緬作戰,只是請中國派人入緬組建華僑抗日誌願隊。

這種背景下,王楚英被英軍選為駐英軍17師聯絡官,並奉命組建緬甸華僑抗日誌願隊,任指揮官。對於英軍為何選中十八九歲的自己,王楚英分析說:「也許他們是認為我年紀小,軍銜低,能夠成為傀儡。」不過,王楚英沒有給中國人丟臉,他組織起了一支數百人的華僑抗日誌願隊,在經過簡單軍訓后,1942年1月6日,志願隊在毛淡棉破獲了日軍的一個情報站,偵破了日諜要炸毀英艦「奧馬哈號」的陰謀,保全了英第17師數千官兵的生命。

「當時的英軍17師師長史密斯稱我們華僑志願隊是上帝給他們的厚禮!」王老說,就在那天凌晨,志願隊在緬甸毛淡棉港口巡邏時,發現有兩名形跡可疑的人划著舢板向英軍17師所乘的運輸艦靠近,隊員在水裡將這兩人抓獲,並從兩人身上和舢板上搜出裝有引爆裝置的炸藥。「兩人交代他們是和兩名日本間諜從泰國潛入毛淡棉的,日本間諜派他們炸毀英艦和港口碼頭設施。後來這兩人帶路,將正在發報的日本間諜抓獲,摧毀了日軍的陰謀並解救了英軍17師數千官兵。」

1942年2月23日,英第17師被日軍兩個師團圍困在錫唐河東岸,當時河上橋樑已被炸毀,滔滔河水斷了退路。王楚英回憶說:「當時,英軍支撐不住,打算投降,我連忙找到史密斯,表示決不投降,一定要突圍。隨後,我駕駛裝甲車第一個沖向日軍陣地,在志願隊的帶領下,英軍也緊隨其後突圍。這突然的襲擊,把日軍打得暈頭轉向,他們被迫後退七八公里。包圍圈被撕開一個大口子,英17師最後全部突圍。事後,英國政府授予我勳章,併發了10英鎊的獎金。」

傳奇老兵的幸福愛情

筆直挺拔的身姿,花白的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86歲的王老,仍保持著軍人的嚴謹儀容,神情卻謙和且平靜。「想了解那段歷史,我給你們講講。不要寫我的故事,沒什麼好寫的。我只是個小人物。」一生的傳奇經歷,王老自己卻用「蒼白」來形容。

1949年,王楚英跟著國民黨部隊去了台灣,來不及和妻兒告別。那時候,大女兒才剛剛出生兩個月。那個年代,這樣的情況很多,從此,夫妻天各一方。王楚英無法割捨對妻子的愛戀思念。1954年,竟然有了個機會。蔣經國派他去香港公幹。到香港后,他想方設法與妻子取得聯繫,妻子一句「你回來吧」,已經升為少將的王楚英毅然放棄高官厚祿、優越的生活,回到了南京。問及當年他的手下現都已當上了中將,自己卻在風華正茂的時候選擇了退出,回家與親人團聚,面對現狀有沒有後悔過,王楚英老人淡然地笑了,「從來沒有,我的家這麼幸福,人生的幸福莫過於此……人生,真的不在於權不在於錢,而是在於不要為明天擔憂,不要為兒女們擔憂。」

其實不用說,老人的家裡到處瀰漫著溫馨:牆上到處掛著家人的照片,「這是我老伴年輕時的照片,那時候她才19歲噢,我們剛認識;這張是我大女兒小時候的,像個洋娃娃;這是孫子、孫女,現在都上大學了……」老人開心地在每個房間來回跑著,逐一介紹著。

回憶起與老伴的相識相戀,老人又笑了。「那時日本投降了,我們的司令部就在現在的大方巷江蘇省委第一幼兒園,原來是中山北路45號。有一天,我推自行車出門,她跟著老師從鼓樓那個方向過來,那個老師是醫院的眼科主任,和我認識,彼此打了招呼,我就提出請他們晚上一起吃飯。」王楚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時年輕……他一眼就對這個姑娘有好感了,吃完飯,有意識地請她留個名,一看,人長得可愛,字也寫得漂亮。老人起身從書桌旁翻出一本筆記本,「你看,這就是她寫的,字漂亮吧!」

文革中,王楚英曾經的特殊身份,自然為他和家庭帶來了災難。「他們說我是大老虎,活老虎,千萬不能放虎歸山,不敢把我下放到農村去。」王老哈哈一笑,這倒是因禍得福了,雖然在南京關黑房子,審查……但畢竟和妻子、孩子沒有分離。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時間就在平淡中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如今王老已經80多歲,相濡以沫的老伴在2007年8月23日睡午覺時突然中風,最近又躺進了醫院康復療養。「那天,她就睡在這張沙發上,後來我進來時,就發現她摔在地上了,身子不能動,也講不出話來,我急忙把兒女們叫回來,打了120把她送到醫院,現在沒事了,就是右腿不好動,痛得厲害,不大會說話了。」不過,老人說,就是這樣,老伴還像年輕時一樣,喜歡向他撒嬌。「前幾天忙,沒能去醫院看她,女兒跟我說,媽媽挺不高興的,連東西都不肯吃,問『是不是因為爸爸沒來』,她說是的。」王老因此急急地跑到醫院,一看到他來,老伴就開心了,「我回到家,接到了她的電話,她大聲地喊我『老夥計』。」王老高興極了。「老夥計」,是老伴對他的昵稱,由於老伴中風后說話困難,已經很久沒聽到這樣的聲音了。

王老現在的生活還挺忙,原本到了這個年紀應該在家看看書散散步,過過悠閑的日子。但他近年來也在致力於抗日戰爭的研究,特別是遠征軍歷史的研究。「像我這樣的見證者不多了,要趁著現在,把這些記憶盡量完整地留下來。」王老家裡的電話熱得很,就在記者採訪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老人耐心接聽了許久才放下來——一位遠征軍的妻子打來的。「她從別人那兒知道了我的經歷,想打聽知道不知道她丈夫當年的情況。」王老陷入沉思,良久,才搖搖頭。他經常接到這樣的電話,想尋找自己親人的線索,四川、東北的尤其多。「很多人都沒能回來,甚至都不知道葬在哪兒。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我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盡量告訴他們。至少讓他們明白,自己的丈夫、父親,當年在那片土地上為保衛國家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目前一部反映中國遠征軍在緬甸浴血奮戰的電視劇《我的團長我的團》正在熱播,王老卻遺憾地告訴記者,他看不到這部電視劇,因為他患上了白內障,雙眼已看不太清東西。但老人卻依舊精神矍鑠,問及秘笈,老人爽朗地笑了,「用我老婆的話說,就是八個字:嘻嘻哈哈,傻裡傻氣。」

印緬戰場,他給史迪威將軍當參謀

應英國請求,經中美英3國協商,由精銳部隊組成的中國遠征軍開始進入緬甸,人數最多時達到3個軍12萬人。此時,王楚英被調到了遠征軍的總指揮官史迪威將軍身邊,擔任聯絡參謀兼警衛隊長。

跟隨史迪威將軍兩年零八個月,這段生死與共的經歷,對於王楚英來說,是他人生中最令人無法忘懷的歲月。就像電影那樣,常常一幕接一幕地浮現在眼前,自己彷彿回到了硝煙瀰漫、血肉橫飛的戰場,又跟隨在史迪威身邊,參與作戰計劃的研究,或駕駛那輛吉普車,載著將軍深入槍林彈雨、炮聲隆隆的前線。

初見史迪威鬧了個不愉快

1942年3月3日上午10時,王楚英到機場迎接史迪威將軍。

回想初見面的情形,其實鬧得並不愉快。用王楚英的話來說:史迪威就像給最討厭酸辣口味的他,硬灌下了一碗「酸辣湯」,無法入喉,難受極了。

「那天安排我給他開車。史迪威一下飛機,我看見他,這哪是個將軍呢,像個教授一樣。背有點弓,瘦瘦高高。」快到汽車旁邊了,中國駐緬軍事代表侯滕就招手讓王楚英過去,王楚英會意,上前向史迪威敬禮。史迪威一看,明明是個小孩子嘛,還上尉,他心裡就反感了。

在美國,史迪威就有「醋性子喬」「尖酸刻薄丘八」的諢號,他性情耿直,疾惡如仇,觀察敏銳卻易生疑,對看不慣的人語言相當尖刻。當時,他就很不高興地用中國話問:你是哪一位達官貴人的子弟啊?到緬甸謀得這麼一個好差事。王楚英心裡想,這不是誣衊我嗎?這個差事有什麼好的?我是要到部隊打仗的,要把我調過來,我有什麼辦法?我家裡是農民,沒有靠哪一個權貴當上尉。

史迪威認為,中國的官場他曉得,達官貴人的子弟雖然當兵了,但總是留在後方,不到前面送死的,那送死的就是工農的子弟吧,或者是沒有背景的子弟,所以他不高興。王楚英伸出手來了,他理都不理。

王楚英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蔑視,但為禮儀和軍紀所迫,只得強壓胸中的怒火,木然肅立。侯滕在旁邊看到王楚英面色鐵青,曉得那句話深深刺傷了他,趕緊向史迪威解釋,說他是個農民的孩子,自己出來的,會打仗,很勇敢,還指著右額下一塊傷痕講:「這個疤就是在瑞昌作戰時,被日本人打傷的。我們十八軍軍長說,他是不怕死會打仗的娃娃排長。」

史迪威性子很爽直,一聽說王楚英打過仗,再仔細看看疤,立即改變了態度,主動來跟他握手。完了以後還說,你們走吧,我坐這個小娃娃的車子。

點名要他當參謀兼警衛隊長

不打不相識,王楚英給史迪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開赴越南湄苗之前,史迪威點名要王楚英作他的聯絡參謀兼警衛隊長。

這麼重要的位置,按理輪不到王楚英。中方起初為史迪威選定曾留學英美、又是「陸大」畢業的中校情報參謀劉芳榘為聯絡參謀,另派精通日語、英語的商鼎新少校任「史總部」警衛隊長。沒想到,被史迪威一口回絕,非要「娃娃上尉」。於是,19歲的王楚英身兼兩職,率領起59人的警衛隊。

到了湄苗,前來迎接的先遣參謀多恩,把史迪威安排在向浸信會借來的紅樓。裡面布置得挺不錯,粉刷一新,還擺放著各種工藝品,儼然就是一幢高級別墅,還僱用了十幾個緬甸僕役忙著端點心泡茶。可是,史迪威走進來一看,屋子裡地圖沒掛、也沒有軍用電話,立即火了。「你把這裡布置成這樣,是想開旅館,還是要辦療養院呢?」狠狠訓斥了多恩一頓。

為了緩和氣氛,王楚英迅速掛起地圖,進行戰情彙報。史迪威還是不高興:光有地圖不行,作戰指揮室還得有一個體現緬甸有關地形的兵棋沙盤,並要多恩連夜找人來做。多恩傻眼道:這半夜三更的到哪裡去找人,離天亮還有好幾個鐘頭呢。見史迪威眼一瞪又要發火開罵了,一旁的王楚英心中暗自盤算:我們警衛隊59個中國人里一定有能工巧匠,應該可以做出來。即對史迪威說:這事我來做吧。他馬上把59個人集合起來,找到會木匠活兒的,會捏泥巴做泥塑的,一刻不停連夜施工,終於在天亮之前把沙盤做起來了。

一夜的忙碌,讓王楚英領教了史迪威嚴謹的軍人作風,這種作風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在此後兩年多的朝夕相處中,王楚英對待工作不敢有絲毫懈怠,在輔助史迪威的工作中,他對打仗也有了更成熟的感悟。或許正因為如此,後來,王楚英對史迪威攻打緬北的軍事計劃,有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千人打敗近萬日本兵救出英軍

作為史迪威的聯絡參謀,王楚英見證了中國遠征軍在印緬戰場上的勝敗榮辱。調到史迪威身邊不久,就爆發了仁安羌戰役。

仁安羌是緬甸最大的油田,也是盟軍油料供應基地。1942年3月中旬,日軍第33師團沿伊洛瓦底江北進,向英軍進攻。此時的英軍自仰光失敗后,逢戰即潰。日軍以兩個聯隊(相當於我軍兩個團)的兵力繞過英軍後方,佔領了仁安羌油田,將英軍7000餘人圍困;同時又以一個大隊(差不多我軍一個營兵力)佔領賓河北岸渡口阻擊增援。英軍糧彈俱盡。

「英緬軍總司令亞歷山大將軍請求迅速援救。史迪威隨即派我將手令送去給新38師師長孫立人。」由此,王楚英也親歷了這場意義非凡的戰役。

4月19日拂曉,經過周密計劃,孫立人麾下113團團長劉放吾帶著部隊秘密渡河,奇襲仁安羌。清早天不亮就開打了,一下子就摸到日軍炮兵陣地,又是手榴彈又是衝鋒槍。敵人的炮兵連開炮機會都沒有,掉頭就跑。後面的日軍以為是整個陣地崩潰了,慌忙派了一個大隊來增援。劉團長帶的兩個營,其中一個已迂迴到敵人援兵的後面,前後夾擊,把新上來的那個大隊也打垮了。「那個英國兵本來都很軟弱的,忽然他們力氣來了,抱起那個中國兵向天上拋。」王楚英記得,英軍第一師師長跑上山頭,找到正在指揮作戰的孫立人,抱住他就哭,把孫立人的衣服都弄潮了。

「仁安羌大捷」是中國遠征軍取得的第一場勝利,以少勝多轟動了世界。我軍參戰合計不過1121人,打敗了裝備精良的近萬人日軍部隊,在王楚英看來,只有善謀善斷的孫立人將軍才能夠作出這種以寡擊眾非凡決斷。

不過,孫立人沒想到的是,當他正準備集中全師兵力再一次發起進攻的時候,英軍卻突然不告而退,史迪威也不得不放棄原先的「平滿納會戰」,改為籌劃曼德勒會戰。這樣一來,新三十八師就深陷敵後,只能夠擔任掩護英軍撤退的任務。中國遠征軍喪失了有利戰機,隨之而來的,是盟軍的全線崩潰和數萬遠征軍將士葬身異域。

密林中螞蟥吸干戰士們的血

美、英、中三方各有各的想法,戰略意圖混亂。史迪威寄予厚望的曼德勒會戰還沒有開始實施就已經宣告破產。中國遠征軍被迫撤退。

5月1日,第五軍杜聿明決定突圍回國,直奔雲南。然而中國遠征軍回國的道路已被日軍切斷。面對日軍的嚴密封鎖,杜聿明無計可施,下令遠征軍部隊各尋生路。他自己率領一萬三千人的部隊,闖入被當地人稱為「絕地」的野人山,希望能繞路回國。

當時,有1500名傷兵實在無法隨軍長途跋涉,從大局著想,他們留在了莫的村堪迪佛塔旁的醫療站。但也不願受被日寇俘虜之辱,慨然於5月21日凌晨集體引火自焚,含恨而終。

回國的路途,同樣慘烈。正值緬甸雨季,野人山洪水洶湧,螞蟥、瘴氣、傳染病,環境複雜的原始密林中,到處潛伏著中國軍隊無法想象的死亡危機。

王楚英說,密林中的蚊蟲叮人很厲害,特別是樹上的旱螞蟥,許多人走累了,就靠在樹下歇一歇,螞蟥悄悄從樹上掉下來,鑽進去,就開始瘋狂地吸血。後面的人趕上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恐怖情形:他們動也不動,滿身的螞蟥還在拚命吸著他們的血,人,已經死了。因為缺乏嚮導,很多人迷失了方向,飢餓、疾病……一些人因為忍受不了無休無止的折磨,在絕望中相互射殺。

一萬三千人,有一萬人,就這樣死在了緬甸的叢林里。

只有一位將領沒有聽從杜聿明穿越野人山的命令。他就是奉命為第五軍殿後的新三十八師師長孫立人,再三觀望、再三猶豫之後,他放棄了拚死回國的念頭,接受了史迪威的建議,在最後時刻把隊伍拉往了印度,後來改稱為駐印遠征軍。

王楚英和部隊一起,在印度靜靜地等待著反攻時刻的到來。

勝利臨近,史迪威被迫黯然離去

1942年,中國駐印軍在蘭姆迦重新整編為新一軍。史迪威成為中國駐印軍的總指揮。

在史迪威的反攻計劃中,建立敵後突擊隊成為重要部分。想到王楚英在緬甸曾組織過志願隊,他將這個任務交給了王楚英,讓他和英國皇家遠程突擊隊的總司令溫格特共同組建中英美聯合敵後突擊隊。在日軍後方展開救援和突襲。

1944年,史迪威派突擊隊奇襲緬北重鎮密支那。在王楚英看來,史迪威的路線選擇有點問題,密支那行動,後來足足打了79天,從5月打到8月。「我們犧牲六千多人,日本人死了三千多人,這個代價太大了。」但無論如何,密支那一戰,為後來盟軍收復緬北奠定了勝局。

隨著各方面的逐漸成熟,王楚英對史迪威在敬佩之餘,也有了一份隱隱的擔憂:他是個軍人,卻缺乏政治頭腦。史迪威和英國軍隊的矛盾更加尖銳,他的大陸作戰計劃也得不到美國軍事將領的認同。最重要的是,作為中國駐印軍的部隊首長,史迪威卻無法取得蔣介石的信任。

最不能讓蔣介石容忍的是,史迪威認為,美國對中國的軍援分配,應該以軍隊能否作戰為標準,包括共產黨的八路軍在內。要求蔣介石撤出包圍共產黨的大軍,出兵支援遠征軍戰場。而且不經過蔣介石同意,竟然向延安派去觀察團。

「這個老人是很不錯的,但他缺乏政治眼光,是一個純粹的軍人。」王楚英的擔心很快成為現實。果然,1944年10月,史迪威接到了回國的命令。

在緬甸戰場盟軍勝利在望的時候,史迪威黯然離去。

史迪威走後不久,王楚英隨新六軍從緬甸回到國內。1945年4月,他在湘西唐灣和日軍打了最後一仗。不久就傳來了日本投降的消息。

約瑟夫·史迪威(1883-1946)

1904年西點軍校畢業,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擔任過美國駐華大使館武官。1926—1929年出任美軍駐天津的第15步兵團營長、代理參謀長,晉陞中校。史迪威曾多次來華,會講中文。第二次世界大戰珍珠港事件之後,美國參戰,史迪威於1942年晉陞中將,並被派到中國,先後擔任中國戰區參謀長、中緬印戰區美軍總司令、東南亞盟軍司令部副司令、中國駐印軍司令、分配美國援華物資負責人等職務,不久又晉陞為四星上將。1944年10月18日,被羅斯福總統召回美國。1945年1月中印公路通車。為紀念史迪威的卓越貢獻,這條公路被命名為「史迪威公路」。1946年10月12日病逝。

□快報記者 毛麗萍 孫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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