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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那一年還不到30歲,在北方這座城市的一定範圍內,的確算得上是一個頗具資歷的"老流氓"吧.
入獄后憑著名聲資歷,做了個犯人中的頭目,享受政府特殊優待. 具體說是領著幾個惡名昭著又窮凶極惡者,受政府委派任"嚴管隊"看守兼內部物資倉庫保管. 所謂"嚴管隊",即是"獄中獄",逃跑被抓回來的犯人以及觸犯了各樣監規紀律的犯人,都關在一個個小鐵籠子里由我們這些人嚴加看管. 所謂"內部物資"即是囚服鞋帽,沒收上來的違禁用品以及入監前的個人財物等. 當時這種人在監獄里通常被稱為"大犯人"的.
某一天夜裡,臨近30歲的那罪人失眠了,在因特權而獨自居住的房間里默想過往的歲月 ... ...
出獄后的日子該如何安排呢? 中國人的傳統 ----- 30而立,不再是小孩子了啊!
於是總結起孩提到現在經歷過的種種,就覺得"有神論"是我生命中的一根"刺",有形無形的左右影響了我的一切. 諸如: 我和別人一樣的犯罪,卻真正體會不到"罪中之樂";而方方面面基礎條件不如我的人,竟似乎都比我要活得"成功"些! 我甚至為他人謀划,幫助別人取得利益,自己卻總是陰錯陽差,鬼使神差的犯低級錯誤;究其原因,我竟覺得冥冥中有我無法抗衡的大力阻礙,使我絞盡腦汁所謀划的"成功"詭計流產,功敗垂成!
那時候我從種種渠道得知,昔日在我面前點頭哈腰的嘍羅馬仔如今有不少都發達成"大佬"了. 那個商品經濟初始發展的時代,在初級市場掘到第一桶金的,大多是那些頭腦靈活而善於經營投機的早期"流氓"們.
我能夠先人而想到,而何竟最後卻做不到呢? 苦思冥想了幾天後,我把一切歸咎於 神了.
"資本的原始積累是血淋淋的" ... ... 馬克思的這句名言,那時候"老流氓"已深知其底蘊!
"進化論"形成的世界觀里,在一切罪惡領域取得利益和"成功"的不二法門乃是 ------ 至惡!
而這個時候種種經歷所促成客觀事實是: 我似乎無法漂白還原自己歸入"白道"而努力獲得今生的"成功",只能夠在江湖中做"過河卒",一黑到底了!
要麼繼續行惡而成為"至惡",要麼回頭從善而歸入"至善";對於深陷於罪的罪人,並無再做律法之下"好人"而活著的中間道路好走.
於是,我知道自己必須在此時率先解決一些問題:
1- 到底有沒有 神?
2- 到底什麼是 神?
3- 神 還要不要我?
思想明確之後,那罪人想: 這次出獄后,我將30歲;要麼是惡魔,要麼,是聖徒 ... ...
那人悄悄的捎信回去,問家裡要一本聖經;不久后的一次家屬接見日,在看守警察的默許下,他拿到了聖經,帶回獨居的監舍里 ... ...
當天晚上,他在囚室中跪下,卻一反那種曾經熟悉的公式化語言,來向不可見之上帝禱告 -------
無論知道不知道,明白不明白,按著名,我都信你的存在這許多年. 若你果真存在著,在這非常的時候求你讓我真知道,真明白你存在,並且你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 ... (等待片刻后,未覺異常)
我知道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是壞人中的壞人. 但我的祖宗就信你,我母親把我在未成形的時候獻上給你,我從有了記憶就信,雖然不斷犯罪,以至於後來不想再信,也是無法不信你的存在. 你若果真存在,難道不記念這些嗎? (這時那罪人開始不由自主的痛哭了... ... )
我幾乎定意背叛你,並且與你相反對;因為曾經相信是你給我的那些好處,似乎也都可以有別的解釋 ... ... 為什麼此時我越是不想再信,心裡越強烈的相信有你呢? 你究竟用什麼抓住我的心腸,使我無法說服自己不再信有你? (涕淚滂沱!)
好吧,現在我知道你就是在我心裡面堅強存在的信中事實! 我說不清楚,不可理喻 ... ...
我想起你自己說你是"善",是"義",是"愛" ... ... 現在我不再追問你的存在和為何存在,我想你即是"存在" ... ... 上帝,如今只求你讓我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就是我犯了這麼多罪,許多年以來,我每時每刻的意念都在犯罪的. 這一切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你都能知道,因你存在於我裡面極深的某處. 求你務必清楚的給我一個證據,讓我知道你還要不要我這個罪人呢? ( ... ... 不知不覺中,我胸中熱如火燒! 前後都滿了汗水. 似幻似真的或是清醒,或是昏迷中,卻有一個在內又在外的話語信息包裹著我的全人 ------ "我來本不是召義人,乃是召罪人"!
這話入耳還是入心,我不能確切知道;我所能知道的是那一刻我的心感知了從未體會過的平安與安慰 ... ... 我口不能言,極度幸福!
這樣過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對外界事物環境有了覺察時我已是整個身心完全的輕鬆, 喜悅, 平和, 潔凈 ... ... 我卧而復跪,對包裹在外,又充滿在內真實的上帝說: 既然你還肯要我,從此我全然屬你!
那天半夜起來開門出去到走廊里,步履格外輕盈,心裡格外有底. 我無意中走到囚籠那裡逡巡察看了看管中那些可憐的罪犯 ... ... 那是盛夏,關押在"嚴管隊"的犯人格外多,以至於"籠子"里裝不下,只能把罪行輕微,比較老實的幾個戴上鐐銬放在地鋪上睡覺. 蚊蟲甚多! 雖是深夜,那幾個可憐的傢伙還是被叮咬得無法安眠,又不許他們起來活動,煞是"受罪"啊! 而這時我竟滿臉的高興,一個素常給我刷碗洗衣的20出頭的小夥子迷迷糊糊的發了瘋,認為我是在幸災樂禍於他喂蚊子的痛苦,突然跳起來攻擊我,幾下敏捷老拳猝不及防的揍我個鼻青眼腫!
真是邪門兒啦! 要知道監獄中的階級地位劃分是何等森然有序! 這種以下犯上的行徑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又蹊蹺又新鮮. 先甭論我還手能否打得過這小廝,那一班正各自舒服睡大覺,與我同夥的凶暴之徒若是驚動起來,這孩子可就慘了! 何況我們是正常管理,還有警察做為鋼鐵後盾呢?
片刻間對方猛然清醒,傻了! 而我瞬間惡向膽邊生,本能的要"以眼還滿臉,以牙還全身"了. 可我這回卻攥緊拳頭又鬆開,鬆開又攥緊 ... ... "不要與惡人作對,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就是這句話,反覆湧上心頭,一時間空氣彷彿凝固,那場景好象電影中的定格畫面 ... ...
在同為"大犯人"的夥伴們聞訊起來之前,我居然鎮靜地朝一臉驚恐的那位莫名其妙的擺擺手,示意他回去躺下;然後去水房洗了臉上血跡,照照鏡子 ----- 哇! 小傢伙下手還真的不輕呢. 心底就又泛起惡念來 ... ... 最後又氣又羞又無奈地跑回自己的密室,反閂上門,跪倒痛哭失聲. 其間果然有獄中好友敲門來探問究竟,我不開門,告訴他們啥事都沒發生過 ... ...
整整一個星期,我躲在那屋子裡沒敢出來. 那屋子裡有自己私自偷偷安裝的酒精爐,有餅乾罐頭快餐面 ... ... 我在裡面晝夜讀聖經並且禱告,因為一旦停止,便起意生出惱恨來,要出去作惡! 於是我不停的呼求上帝憐憫,賜我力量勝過邪惡;漸漸的安靜下來,讀經,竟如家書! 所看見所領悟,比之許多年前是何等大不相同!
一個星期後傷愈,新人開門出來,先喊過那個正惶惶不可終日,無數次在我"閉關"中敲門意欲告饒的孩子進來,對他說: 你可能永遠都不能夠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說別的你也不能懂. 放心吧,那件事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 ... 你安心去吧.
那孩子含著淚,拉著我的手哽咽說: 哥! 俺什麼也不說了... ... 你,真有大哥的樣兒!
而那些相好的"大犯人"見了我卻奇怪的端詳,連連搖頭不解: 咦! ##,你氣質大變啊! 怎麼回事?
其中有位曾經的死黨善於形容,他說: 現在看你的樣子,給人的感覺象老虎被拔光了牙,一點攻擊力都沒有了!
監獄是"惡人谷",這種評價可算不上是什麼溢美之詞! 自己再照鏡子,往日的暴戾氣果然消散,心下大大喜樂,卻與舊日同黨漸漸無話. 主動找到政府幹部要求從"嚴管隊"出來,言自己不適合再做那一行了,竟順利蒙允准被委派到鐵門外的接見室服役!
那些喜樂的日子啊! 天格外湛藍雲格外雪白;月格外皎潔星格外明亮. 掬一捧泥土也親切,觀一棵小草亦美麗! 時常在監獄大院里獨自沉思徘徊,默想 神的做為奇妙難測,且有非常之恩啟蒙指教聖言 ... ...
除一二相知甚深者奇而不怪外,許多囚犯私下雲: 這廝如今看上去非傻即呆,想必是瘋了!
提前半年開釋,再入得自由世界 ------ 是我,但已不再是我 ... ...
多年後回顧往事,方才念及,原來從那閂上的囚室之門走出來的日子起,居然就不再曉得何為"恨"了!
第二次出獄那年,我剛好30歲. 那天午夜零時剛過,濃霧瀰漫的天氣,我悄悄回家了 ... ...
在獄中的最後那不到半年時間,我也把福音傳給了一個因搶劫判刑7年的小弟,把聖經留給了他. 別人意外而自己並不意外的被減了刑提前出來的;要知道那監獄里有的是被判刑10年20年的罪人,我進去的時候才判2年6個月,按常例是不予減刑的. 我也沒有花什麼錢去打點警察,也沒有什麼突出的改造表現. 減刑原因只有一個: 司法懲治不能夠完成的罪犯改造,上帝以恩典一夜之間就做到了.
... ... 超然的神跡? 有的;實話實說我的確經歷過. 但我受託付要向人們見證的,是我的 神做在一個罪魁裡面的"生命更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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