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說中美國「政府工作報告」之異同

文/翟華

昨天，兩會代表、委員聚集一堂，認真聽取了溫家寶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而就在10天前，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向他們的「兩會」——眾議院、參議院聯席會議——做了「政府工作報告」，美國媒體稱之為「准國情咨文」。秉承本博講學習、講文化、不大講政治的傳統，今天把這兩個報告做個「東方文化西方語」式剖析，頗有興味。

首先，溫家寶總理的報告持續125分鐘，響起32次掌聲，平均3分54秒一次；奧巴馬總統的講話只有52分鐘，卻響起了61次掌聲，平均51秒一次。過去總有人說聽領導人演講鼓掌是有中國的特色文化，殊不知金融海嘯下的密西西比河後浪推前浪，美國人與時俱進，現在也學會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溫家寶總理的演講第一句是「各位代表」，就開門見山地進入了正題；而奧巴馬總統的開場白是Madam Speaker, Mr. Vice President, members of Congress, the First Lady of the United States （國會議長女士，副總統先生，國會議員們，美利堅合眾國第一夫人），連自己的老婆都打了招呼，然後又幽了一默：she's around here somewhere（她就在這裡不遠的地方），奧巴馬總統就這樣輕易地贏得了全場第一次熱烈掌聲。就算我們中國人膽子再大一點、思想再解放一點也無法想象溫家寶總理會在政府工作報告的一開始談笑風生：「總理夫人就在這裡不遠的地方」。

溫家寶總理的報告分三個部分（2008年工作回顧、2009年的工作部署、2009年的主要任務），奧巴馬總統的報告不分部分，是一篇跌宕起伏的流水帳。

溫家寶總理的報告中有許多數字，比如列出2009年的任務是：「國內生產總值增長8%左右，經濟結構進一步優化；城鎮新增就業900萬人以上，城鎮登記失業率4.6%以內；城鄉居民收入穩定增長；居民消費價格總水平漲幅4%左右」；為此需要「大規模增加政府投資，實施總額4萬億元的兩年投資計劃，其中中央政府擬新增1.18萬億元，實行結構性減稅，擴大國內需求；大範圍實施調整振興產業規劃，提高國民經濟整體競爭力」。而奧巴馬總統則許諾實施經濟振興計劃：「今後兩年裡，這個計劃將拯救或者創造350萬個工作，其中90%以上的工作將來自私營行業」「美國95%的工薪家庭將享受減稅，你們在4月1日開始領到的工資單里就可以看到扣除的稅款少了」、「苦於支付孩子學費的家庭將得到四年大學每年可多達2500美元的抵稅額」。
中美政府工作報告的共同點是都提到了「信心」，為國民加油打氣。溫家寶總理說要「增強企業投資的信心，增強社會消費的信心，增強人民群眾對國家發展的信心」；而奧巴馬總統說：「儘管我們的經濟可能削弱了，我們的信心動搖了；儘管我們正在經歷困難和莫測的時期，但是今天晚上，我希望每個美國人知道：我們將重建，我們將復甦，美利堅合眾國未來將比過去更加強大」。前者是「增強信心」，意味著我們本來就有信心，只是要加大力度再增強一下即可；而後者是要「重建信心」，因為信心已經失去，拾起來自然就難了許多。

溫家寶總理和奧巴馬總統不約而同地都用大篇幅談到了醫療和教育問題，看來這兩個問題不論是在最大的發展中國家，還是最大的發達國家，都是民眾關心的熱點話題。對於醫療問題，溫家寶總理要求：「推進基本醫療保障制度建設。將全國城鄉居民分別納入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和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覆蓋範圍，三年內參保率均提高到90%以上」， 「今後三年各級政府擬投入8500億元，其中中央財政投入3318億元，以保證醫療衛生體制改革的順利推進」「切實解決看病貴、看病難問題」。對於美國的醫療問題，奧巴馬總統的對策與溫家寶總理幾乎一模一樣：「我們不能再拖延醫療保健的改革」，「在過去的30天里，我們為推動醫療保健改革所做的努力已經超過了過去十年的總和。在剛開始的幾天，國會通過法案，給父母都全職工作的1100萬美國兒童提供和保護他們原有的醫療保險」，「讓每個美國人獲得良好的、可以支付得起的醫療保健」。

在教育問題上，溫家寶總理強調「增加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家庭經濟困難寄宿生的生活補助。爭取三年內基本解決農村「普九」債務問題」，「使人人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機會，不讓一個孩子因家庭經濟困難而失學」。奧巴馬總統也同樣強調「一個不能少」：「我國公民中達到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只有一半多一點。我們高中生的輟學率在所有工業化國家中是最高者之一。另外，大學生中有一半未能完成學業」，「我們知道，今天在教育上超過我們的國家，明天就會在競爭中打敗我們。這就是為什麼本屆政府的目標是保證每個孩子可以獲得完整的高水平的教育」。

溫家寶總理在報告中熱情稱頌了汶川大地震中湧現出無數感天動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堅持把搶救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從廢墟中搶救生還者8.4萬人」；而奧巴馬總統則講了一個美國金融海嘯中的一個美國活雷鋒——雷奧納德•阿貝斯（Leonard Abess）的煽情故事。傳說這是一位邁阿密的銀行總裁，他在災害來臨時變賣了自己的公司，拿出6千萬美元獎金分發給為他工作的399個人，還有72個曾經為他做過事的人。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家當地報紙發現這件事後，他只是深情地說，「我7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其中的一些人了。我覺得獨佔這些錢是不對的。」

兩份政府工作報告的結尾最能凸顯中美兩國的文化差別：溫家寶總理堅信我們可以「創造無愧於時代、無愧於歷史、無愧於人民的新業績」，這是「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領導下，堅定必勝信心，紮實工作，銳意進取」的必然結果；而奧巴馬總統「把這個國家從危機的深淵中拉出來；如果我們讓人民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重新發動繁榮的引擎」的信心一方面源於「永不言棄的美國精神」（enduring spirit of an America that does not quit），更重要的是得天獨厚，有「上帝祝福，天佑美國」（God bless you, and may God bless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鼓掌，Applause。

哈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