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成：「于丹現象」——知識分子的「白領化」

原發表於天益社區 2009-02-15 22:28:00

    首先，我覺得「百家講壇」沒有讓學術界對它趨之若鶩，它沒有這麼大的影響。該做學問的人還是會做學問。
    「百家講壇 」的走紅是有一定的社會原因的。這個社會原因是什麼呢？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隨著中國權貴資本勢力的坐大，在民眾中逐漸有了一種淡化政治、講求實用的「社會大還俗」傾向；而一部分知識分子也就放棄了社會批判的責任，積極主動地向權力和資本靠攏，爭取在權力、資本的筵席上獲得一杯羹。這就是一部分中國知識分子的迅速「白領化」。 ( http://www. )
    既然有這樣一種「社會大還俗」的背景，一些人就不再堅持民主、自由、憲政、人權的要求，而是追求個人身心的愉悅。既然有一部分知識分子想討好資本、權貴，在權力和資本面前摧眉折腰，他們就可以憑藉知識進行自己的話語言說，這種話語言說一是取悅了大眾，二是決不得罪權貴，對權貴不進行任何批判，於是就有了把學問「咖啡化」、「可樂化」的傾向。這種傾向客觀上也有一定的意義，它畢竟還能夠傳播某些文化知識，在這個層面上講，頗有「下里巴人」普及的意義。但是從骨子裡講，這裡有些很壞的東西，我對它很警惕。 ( http://www. )
    我覺得這裡最值得我們思考的是「于丹現象」。其他人我覺得都不太重要，因為像王立群啊，閻崇年等等一些人，他們本身就是所謂的學者，不是知識分子，原本就沒有擔負社會批判的責任。但是于丹就不一樣。于丹也曾經是一個熱血青年，在講台上講課也很受學生歡迎，對學生的思想啟蒙也做了一些有意義的事。她參加了一些社會活動，也發出了比較好的聲音——這是在她上「百家講壇」之前。「百家講壇」之後，情況就有了變化。我覺得于丹就是知識分子「白領化」的典型，就是放棄社會批判的責任、放棄對自由、民主、人權、憲政的追求，主動要到權貴、資本的宴席上去分一杯羹的個案。 ( http://www. )
    迅速「白領化」，這是一個典型。為什麼這麼說呢？她對孔子的讀解滿足了兩個方面的需要：滿足了社會大眾對「心靈雞湯」的需求；滿足了統治者、權貴資本對完全不被觸及、傷害的要求，她根本不去批判、觸及權貴資本造成的黑暗的社會現實。因此她篡改了孔子的形象。孔子是個什麼人呢？這是眾所周知的。中國文化中有一個寶貴的遺產，也是一個大的特質，這就是憂患意識。中國的文人士大夫有一個非常好的傳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他們要堅持某種社會理想，實行某種社會批判，當然他們還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的社會批判。孔子就是這種中國憂患意識的人格化代表。孔子是一個什麼人？孔子是一個充滿了憂患意識，對現實強烈不滿，對統治者實行批判，為人類尋找精神家園的「持不同政見者」，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為此奔走呼號，殫精竭慮的「累累如喪家之狗」。身處新時代轉型期，中國的知識分子就應該學習、繼承和發揚孔子這種批判現實、批判權貴、為人類尋找精神家園、為中國落實普世價值的精神，推進中國的民主、自由、人權、憲政轉型。 ( http://www. )
    可是，于丹把孔子說成一個什麼人？于丹把孔子說成一個內心非常明媚、人際關係特別和諧、對統治者毫無觸及的快樂老人。所以我說她既滿足了世俗大眾對「心靈雞湯「的需求，又根本不觸及統治者和權貴資本的既得利益。所以我說「于丹現象」是「百家講壇」中最值得重視的現象。因為它反映了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至於其他人我覺得不重要，在這個意義上不重要。王立群講《史記》或者閻崇年講清史，我都沒太關注，我最關注的是于丹這樣的人。 ( http://www. )
     
    （您覺得一般觀眾最感興趣的也是于丹這樣的人嗎？）
     
    對，因為于丹對世俗大眾的取媚，滿足了大眾對「心靈雞湯」的需求。在許多人的思想中，管它民主不民主，自由不自由，我們能有好飯吃，能夠身心愉悅就足夠了。統治者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我說于丹對上和對下的需求都滿足了，因此她十分走紅。因此她就成為被兩方面人都喜歡的人，當然我看她越來越被上面所喜歡了。 ( http://www. )
     
    （但是百家講壇收視率攀高並不是從於丹才開始的，從閻崇年開始節目就已經火了。）
     
    整個「百家講壇」都沒有批判的鋒芒，又可以滿足人們對某些知識的渴求。世俗大眾也需要知識，也需要某種趣味。這種趣味和知識的需求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不費力氣就獲得了，這就是學術的「可樂化」、學術的「咖啡化」。當然人們就比較歡迎它了。這個節目的正面意義也恰恰在於此。世俗大眾不一定有那麼多時間捧一本書去讀。所以在這種漫不經心、輕鬆愉快的氛圍中，學一點是一點唄。 ( http://www. )
    問題在這裡：最重要的不是它的這種形式，最重要的是它傳遞的知識里有沒有「三聚氰胺」，它的質量如何，是好的還是壞的。我決不去爭議形式。學術為什麼不能大眾化？為什麼不能用最先進的手段去傳播？完全可以的。我認為形式是不重要的，甚至認為這種形式是好的。問題在於這種形式里的內容是什麼。我認為于丹給的就是「三聚氰胺」，表面上還挺好喝，但實際上是有毒素的。我到現在也沒有感覺到閻崇年他們有什麼更糟糕的東西，儘管在學術上有很多地方是可以爭論的，譬如怎麼看待滿人，怎麼看待清朝等等。但是，這基本上都是思想層面和學術層面的東西，並不涉及現實層面。 ( http://www. )
    但是，「于丹現象」具有非常強烈的現實意味。所以在這裡我最關注的是于丹。于丹否定了知識分子的社會批判，並且在敘述過程中用巧妙的方法嘲笑了知識分子對現實的批判。她說：「人心裡有什麼，嘴上就說什麼。」她說了蘇東坡和蘇小妹的故事。蘇東坡回家來沾沾自喜，和一個和尚談話，把和尚揶揄了，蘇小妹說：「你心裡有光明，看到的都是光明，你心裡有黑暗，看到的都是黑暗。」其實知識分子正因為心裡有光明，才看到了現實的黑暗，才對現實的黑暗進行批判，才希望用心裡的光明去燭照現實，使現實由黑暗變得光明一些，這是知識分子的宿命和天職。結果于丹卻揶揄和嘲笑這種社會批判。我覺得這也是她對自己的一種精神背叛。這是我的一點想法。

靈姐的問題，頗為頭痛。

為何很多知識分子向體制「投降」了？而中國知識分子自54以來，是不惜犧牲生命都要和舊體制徹底決裂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認為，第一，知識分子迷茫了，或者說，對自己所謂的民主自由平等的目標發生了懷疑。為何那末多次以自由民主平等為目的的革命，從孫中山到毛澤東，鄧小平，最後不過是一個專制代替了另一專制；為何短命的民主沒有給中國帶來民族的自立了尊嚴，而專制的毛和鄧卻做到了。民主自由平等到底是目標還是手段？

第2，我認為知識分子放下了所謂啟蒙者的包袱，開始追求個人的自由。而這種自由，首先是從經濟開始的。這種變化徹底改變了2千年來知識分子高人一等的自我定位，而是用經濟地位來衡量個人的社會地位，這種不是一個壞的變化。而要提高經濟地位，是不能繼續做體制的破壞者，而是加入體制。

第3，中國知識分子脫離中國的實際紙上談兵幾千年了，而現在，進入體制，把自己放入市場，第一次成為一個真正了解中國實情的實用主義者，向現實妥協，這個也是一個值得肯定的。

但是，我們還是需要對社會進行批判的，沒有批判的社會，必然不是一個有生命力和發展的社會。但這種責任，並不是強迫在任何一個知識分子身上，也不是由所謂的知識分子來壟斷。對於丹的苛求完全沒有必要。隨者社會的專業化，多樣化，對同一事物的不同看法也必然放映在對待體制上：有人擁護，有人批判，有人漠不關心。而真正的知識分子清醒地意識到：在某一專業領域成為專家的，卻可能在其他領域是白痴。對於超出自己專業領域外的問題，個人的觀點的權威性，並不比任何一個非知識分子更高。我們不比對有的知識分子謹慎地避開政治問題對專業問題的干擾有什麼耿耿於懷的，在一個公平開放的社會，自己站出來大聲表達出自己的觀點比由某個所謂的「公共知識分子」聲稱代表別人更有意義。

追求民主自由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不是為了身心愉悅？還是為了吃飽了撐的？

中國的知識分子總是和現實有些脫節，不能認識到「俗」的力量，超女是俗的力量、低俗小品是俗的力量，于丹現象也是俗的力量。食點人間煙火吧，欣賞庸俗其實是種能力，歷史上最有能力的人都是可以領導庸俗的人，是對庸俗心領神會的人。如果每個人都能把《道德經》讀透，那麼這個世界是個無聊的世界。

王劍兄批評得是，我準備把庸俗進行到底，不成為一個徹底的庸俗犯，絕不罷休。

我終於把fedora 10的dual monitor搞定了，NND，Ubuntu 8.1連安裝都不工作，白忙和我半天

太令人遺憾了，開來F的驅動的確比U好。

其實一直都覺得Linux挺好用的，就是每次想到各種driver的安裝就一陣痛苦，wireless adapter一般都不工作，就算能工作也得自己compile driver，kernel update了，還得重新compile，煩人啊

要成為Geek，就必須有痛苦啊。

desktop support geek, 很好玩嗎？

我認為，第一，知識分子迷茫了，或者說，對自己所謂的民主自由平等的目標發生了懷疑。為何那末多次以自由民主平等為目的的革命，從孫中山到毛澤東，鄧小平，最後不過是一個專制代替了另一專制；為何短命的民主沒有給中國帶來民族的自立了尊嚴，而專制的毛和鄧卻做到了。民主自由平等到底是目標還是手段？
iamcaibird 發表於 2009-3-3 00:31

這個第一點我有點不同意。我覺得首先是政治環境的嚴酷。經過從建國以來歷次的經歷，知識分子已經知道了對當權者公開批判意味著什麼（且不要說現在有沒有這種公開批判的場合）。人人都要養家糊口，除了極少數把身家性命不管不顧的之外，絕大多數知識分子選擇了在公開場合下對敏感問題的沉默。這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任何人都不能對此苛求。但在可能的條件和範圍之內，還是有許多人對社會上各種各樣的問題提出批評。

至於說到有無迷茫，近代中國並沒有過一個真正意義下的民主政權。新中國可以與之比較的只能是軍閥混戰，半殖民地半封建，以及蔣介石治理下腐敗的舊中國。所以並不會得出民主自由平等不能給中國帶來自尊和富強的結論。

3# 王劍
理想嘛，就是要和現實有脫節！有人俗，有人雅；或者說，一會俗，一會雅才好！

11# 自由之靈


非也非也，理想必然是現實的，和現實脫節的，那叫幻想。這是西門慶 vs 潘金蓮與阿Q vs 吳媽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