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 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樂之史

宗教信仰自由是正常國家都要承認的。一個政府對待宗教信仰之態度可用來評判其統治本質:專制乎？民主乎？狂妄地以真理掌握者自居？還是溫和地尊重基本人權？幼稚地想以打倒一切鬼神以某種先驗的或外來的教義統一天下？還是柔性地寬容地對待各種不同的多元信仰？

在中國近代史上，北洋時代無疑是宗教信仰最自由的時代。各派宗教自由傳播，共同發展，西洋的，本土的，自由競爭的結果是國家的民眾都心有所屬，人們能夠從宗教，以及各種派別的學說中汲取對人類社會，對自然，對自我的解釋。不喜歡某一派宗教沒有關係，你可以去尋找到另外一個你能夠接受的宗教，不喜歡耶和華，可以去皈依觀世音，不喜歡真主，可以去找天尊…………，這些你都不喜歡，那麼你可以創造或者改造新的神聖來讓自己信仰甚至發展成一個重要的宗教派別，許多傳統的道教與佛教的支派在北洋時代都得到大發展。北洋時代，幾乎任何一個重要教派的權威到某個都市，都有很多信徒去迎接，張天師走到哪裡，都有人替他布置行宮，準備好一切，他也會為眾多的信徒講解經典，主持儀式，在北伐軍打到三清山掃蕩張天師所有一切之前，他都是中國萬千信眾的精神支柱形象之一。

北洋時代，對孔子的祭祀也得到不少政治首領的強調，袁世凱，孫傳芳等人，都曾以政令形式訓令治下尊孔復禮，弘揚儒教基本規範，其目的當然有爭取政治合法性的考慮，但也未嘗沒有救濟世象，挽回人心，確定社會基本道德規則的用意。無論是袁，還是孫，其實他們都應該看到國人傳統的社會信仰體系已開始漸漸崩潰。

北洋時代，信仰自由的一個後果是，儘管各種以神明為本位的宗教廣泛流行，然而，同時，殘酷的社會進化論也在中國贏得了越來越多的信眾，無神論實際上也得到了更大的傳播。尤其重要的是，激進異端學說與少年的叛逆心理相結合，催生出巨大的反社會能量。激進派藉新的印刷媒體暢行於天下，而傳統的相對保守的信仰崇拜者卻常常仍以傳統的方式傳播，或者在新式媒體的控制方面，遠遠沒有前者厲害。一個胡適之，一個魯迅，其文字影響力大概便超過了許多許多的菩薩與天尊。傳統的信仰體系被無數少年都視為陳舊的廢物，棄之唯恐不及，當這些少年彙集的力量，被一些政治勢力的有心利用之時，天下形勢乃大異也。

1926年，是中國這種變化的一個標誌性年份，這一年，北伐軍起，北洋勢頹。成王敗寇，人們往往太過於對勝利者的偉大津津樂道，而對失敗者的理性與知識缺乏尊重，於是，在此後大多數的書刊報紙、教科書、戲劇等等媒介上，「北洋」便成為反動、腐朽、保守、封建的代名詞。而那些曾經的風雲人物究竟是些什麼樣的人呢？很長時間裡已經沒有人願意去思考，甚至時勢也不允許人們去思考了。我們還是回到歷史現場，看看當時另外一則北洋警察的布告吧，這一次的布告是為了保持回教信仰，其文曰：
     
為布告事，照得五族共和，原無分乎畛域，自由信教，國法載有明條，京師首都重地，為人文莘集之區，所有中外教徒，宣傳教化，各本真詮，發揚妙諦，他山之石，可以攻錯，相互切磋，教愈精進，何得黨同伐異，此是彼非，乃近有不肖一徒，造作匪言詆教，憑藉輿論機關，為之傳播，任意挑撥，冀遂其攻訐之私甚或肆口罵詈，直同村婦，似此毫無忌憚，實屬目無法紀，本廳負有維持地方之責。亟應執法以繩，茲查心聲晚報登載我的閑話一則，系菲薄回教主穆罕默德，並對於耶教佛教肆意詈辱，實犯刑律第二百五十七條之罪，司法警察有罪必發，業將該報經理逮傳到案，依法送交法庭嚴辦，以示懲戒，除仍飭區隊嚴行查禁外，合亟布告，一體周知，勿得再蹈覆轍，致干未便，自經布告之後，倘再故違生事，無論如何避就，定即依法嚴懲，勿謂言之不預也，切切此布。  

這則布告是1926年8月，北京的《心聲晚報》附刊曾刊出一則知評《我的閑話》，其中用語頗有菲薄伊斯蘭教之處，因此，京師警察廳立即將將該報記者高伯奇傳訊，併發出布告，嚴禁詆毀宗教之言論。警察代表維護社會秩序的公權力，激進言論如果不逾越界限，當然屬於言論自由範圍，但是如果違背其他公民的基本自由，無論是信仰自由，還是人身財產等方面的自由，作為公權力代表的警察便有責任糾正，這本就是份內之事。1925年前後，正是各種反宗教勢力大為抬頭之際，如扛著反帝招牌的反基運動就曾風起雲湧。至於反回，公開的言論卻不是太多見，中國的回教信徒與其他宗教相比，可能信眾也算比較少的，但正是如此，作為國家公權力，越需要對其加以保護。

可是，清末以後的中國真的充滿了悖論，本來有所謂「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存，逆之者亡」一說，以今天眼光來看，宗教信仰自由當然是「浩浩蕩蕩的世界潮流」，但是保護宗教信仰自由的北洋，卻被一上台就打壓信仰自由的黨國所取代，而且形勢每況愈下。中國的事情，往往是越細看越讓人不明白呢！

樂之史，2007年8月13日

[ 本帖最後由 jydeng 於 2009-1-3 11:04 編輯 ]

北洋其實是個令人神往的年代，經濟文化都是蒸蒸日上，不過被後人詆毀，難有再現的跡象。

原帖由 木狼 於 2009-1-3 03:39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北洋其實是個令人神往的年代，經濟文化都是蒸蒸日上，不過被後人詆毀，難有再現的跡象。

慢慢地總會為人所知.

遙想當年人物，段祺瑞、張作霖、吳佩孚都是讓人深為敬佩的錚錚鐵漢，所幸現在已有《文武北洋》出版，網上也有很多北洋歷史可供研究。
為人所知易，精神回歸難。

北洋政府只是延續了幾千年來歷代封建政府對宗教的寬容態度而已

原帖由 木狼 於 2009-1-3 03:56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遙想當年人物，段祺瑞、張作霖、吳佩孚都是讓人深為敬佩的錚錚鐵漢，所幸現在已有《文武北洋》出版，網上也有很多北洋歷史可供研究。
為人所知易，精神回歸難。

anyway,首先得要讓人知道才行.

[ 本帖最後由 jydeng 於 2009-1-3 04:16 編輯 ]

原帖由 木狼 於 2009-1-3 03:39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北洋其實是個令人神往的年代，經濟文化都是蒸蒸日上，不過被後人詆毀，難有再現的跡象。

如此說來國民黨揮師北伐真是逆天行事，破壞民生啊

北洋時代是不是也是個北洋政府自顧不暇的時代？（哪位同學熟悉這段歷史？給上上課？）

泥菩薩過河，我還有心情管其他的閻王小鬼？

原帖由 借屍還魂 於 2009-1-2 12:18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北洋時代是不是也是個北洋政府自顧不暇的時代？（哪位同學熟悉這段歷史？給上上課？）

泥菩薩過河，我還有心情管其他的閻王小鬼？

你這句話問錯了，你應該問：中國歷史上在北洋政府之前什麼時候搞過宗教迫害

原帖由 zjd713 於 2009-1-3 04:14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如此說來國民黨揮師北伐真是逆天行事，破壞民生啊

呵呵~  翻案吧， 翻吧～  直到把所有中國的進步都搞成邪惡當道的結果，把中國人的自尊自立，努力奮鬥的形象全都踩到爛泥里，有些人就可以安心睡覺了安心為奴了～

原帖由 zjd713 於 2009-1-3 04:01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北洋政府只是延續了幾千年來歷代封建政府對宗教的寬容態度而已

歷代封建政府對宗教寬容? 慢慢看看佛教的教難.
http://www.chinafns.cn/religion/fjcs/20080907/163952.shtml

我對近代史所知寥寥，所以這類帖子一概無法參與。

但是從頂樓一路看下來，木狼與小鄧弟兄不過借一篇轉文，談談當時的幾位風雲人物，以及政府對宗教的寬容與否罷了。

忙不迭地把話題扯到國計民生、以至於 「所有中國的進步」、「中國人的自尊自立，努力奮鬥的形象」上，所為何故？

原帖由 davidlee 於 2009-1-3 05:41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呵呵~  翻案吧， 翻吧～  直到把所有中國的進步都搞成邪惡當道的結果，把中國人的自尊自立，努力奮鬥的形象全都踩到爛泥里，有些人就可以安心睡覺了安心為奴了～

過敏.

原帖由 jydeng 於 2009-1-3 06:00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歷代封建政府對宗教寬容? 慢慢看看佛教的教難.
http://www.chinafns.cn/religion/fjcs/20080907/163952.shtml

不用看我都知道，呵呵，沒辦法，我的知識比你豐富，除了有名的三武「滅佛」之外，幾千年來中國對宗教的態度是全世界上最寬容的，追其緣由又要談到儒教的包容性等等，這些不是你可以理解得了

原帖由 zjd713 於 2009-1-3 06:43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不用看我都知道，呵呵，沒辦法，我的知識比你豐富，除了有名的三武「滅佛」之外，幾千年來中國對宗教的態度是全世界上最寬容的，追其緣由又要談到儒教的包容性等等，這些不是你可以理解得了

是的, 你知識淵博, 在時事欄早就見識了.
佛教的法難不少, 你大概比佛教徒了解還多, 否則我就不明白, 三武一宗, 到你嘴裡, 連一宗都沒了?

原帖由 jydeng 於 2009-1-3 06:57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是的, 你知識淵博, 在時事欄早就見識了.
佛教的法難不少, 你大概比佛教徒了解還多, 否則我就不明白, 三武一宗, 到你嘴裡, 連一宗都沒了?

呵呵，說到佛教的法難，我倒是要提醒你注意一下西藏方面的，那影響遠比中原深遠。深層次上你也可以考慮一下二地對宗教的態度的異同

[ 本帖最後由 zjd713 於 2009-1-3 07:41 編輯 ]

原帖由 zjd713 於 2009-1-3 07:39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呵呵，說到佛教的法難，我倒是要提醒你注意一下西藏方面的，那影響遠比中原深遠。深層次上你也可以考慮一下二地對宗教的態度的異同

呆會看看.
你還沒回答呢? 那一宗為什麼到你嘴裡就沒了?

原帖由 jydeng 於 2009-1-3 08:12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呆會看看.
你還沒回答呢? 那一宗為什麼到你嘴裡就沒了?

呵呵，哦，忘記回答你了，歷史上雖然有四次大規模的「滅佛」事件，但是柴榮取銅滅佛稍有不同，將柴榮與「三武」並列，也有點不公。至少，柴榮滅佛，無論是初衷，還是手段，都是同「三武」不盡相同的。他的分寸感，還是掌握得相當好的。「三武」滅佛，或憎恨，或反感，或為獨尊儒教等等，其手段也是嚴厲的、殘酷的，也無端地殺了不少人。但是，柴榮的「滅佛」主張，蓋因其政治和經濟的戰略考量，不是單純的對宗教的「寬容性」問題，在當時來說無疑是一項非常正確的治國策略。

[ 本帖最後由 zjd713 於 2009-1-3 08:32 編輯 ]

原帖由 zjd713 於 2009-1-3 08:19 發表 [北洋中國：對宗教信仰最寬容的時代 - 信仰天地 -  backchina.com]  


呵呵，哦，忘記回答你了，歷史上雖然有四次大規模的「滅佛」事件，但是柴榮取銅滅佛稍有不同，將柴榮與「三武」並列，也有點不公。至少，柴榮滅佛，無論是初衷，還是手段，都是同「三武」不盡相同的。他的分寸感 ...

anyway, 非常感謝你的回復. 你的說法, 不做評價.
四次大規模"滅佛", 尚且不包括明清時期的打擊, 也可以理解成為"寬容"?

「北伐」是孫中山《建國大綱》中所設想的軍政、訓政和憲政三步驟中的「軍政」，是以武力掃除一切施行憲政之障礙。這是中國內戰，並不妨礙北洋人物是大丈夫。事實上，段祺瑞、吳佩孚下野后受到國民政府想當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