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燒向拉美 外匯交易損失巨大

曾幾何時，墨西哥第三大零售商Controladora Comercial Mexicana SAB de CV業務興旺，還是折扣連鎖巨頭沃爾瑪(Wal-Mart Stores Inc.)的有力競爭對手，但一夜之間，就在10月9日，這家被墨西哥人稱為La Comer的家族連鎖企業申請了破產保護，原因是高風險外匯交易使其遭受了重大損失。

如今，這樣的命運大逆轉已變得越來越普遍。隨著近幾個月來全球股市遭遇重挫，從墨西哥比索到油價，幾乎所有東西都在貶值。這讓一些之前在價格走勢上下了大賭注的公司遭遇到始料未及的損失，陷入難以為繼的境地。

在整個拉丁美洲，有很多企業向投資者表示他們損失了數百萬甚至數十億美元的資金，原因是他們在外匯產品交易上賭輸了。而這些交易有時跟他們的核心業務根本沒有關係。

墨西哥最三大零售商Comercial Mexicana旗下的一家大型商店外匯損失在世界主要發展中國家近期頻頻發生，包括印度和韓國。本周，有部分中國政府背景的香港上市公司中信泰富(Citic Pacific Ltd.)日前譴責公司財務總監未經授權簽訂了澳元相關期權合約，導致該行遭受近20億美元的外匯損失。

而這類損失眼下最普遍的還是在巴西和墨西哥。在巴西，越來越多的藍籌公司加入「傷亡」名單，其中包括紙漿業巨頭Aracruz Celulose SA和工業巨頭Grupo Votorantim。墨西哥玉米餅製造商Gruma的股票本月早些時候已停止交易，之前該公司的潛在損失上升到了6.84億美元。

這些讓人意外的消息導致相關股票價格暴跌，巴西、墨西哥兩國監管機構正在調查企業是否未向投資者充分披露風險信息。

當地一些報導猜測，僅巴西一國的損失可能就超過300億美元，有可能涉及兩百家企業。

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Moody's Investors Service)拉美區高級副總裁卡彭特(Alexander Carpenter)說，目前我們還沒有具體數字，現在真的不清楚損失都是在哪裡發生的。這裡的透明度方面問題很大。該公司接連發布了一批下調評級的公告，並對該地區總體發出警示。

這波發生問題的合約採用了跟美元匯率掛鉤的外匯衍生品。隨著投資者為求避險紛紛將在新興市場的投資套現，9月初美元匯率突然大漲，這些持有合約的公司因此遭受重大損失。而且，隨著這些公司匆忙結清頭寸，當地貨幣遭到進一步打擊。

為防範本幣貶值給經濟帶來的風險，拉美國家央行向市場拋售了數十億美元外匯儲備，以期提振本幣匯率，緩解衍生品損失造成的衝擊。

墨西哥消耗了其國際貨幣儲備的13%左右。巴西政府正在考慮向受影響企業提供貸款。

巴西總統席爾瓦(President 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最近針對企業損失上升的局面表示，那些押注匯率並因此遭受損失的公司將不得不承擔他們的責任。顯然，巴西會永遠樂於創造一個讓金融系統能實現放貸的環境。

墨西哥政府表示，他們正在調查Comercial Mexicana和其他公司是否正常披露了那些導致投資者發生損失的外匯交易。根據墨西哥法律，未能披露特定交易可能會受到罰款處理，在某些罕見情況下可能還要面臨刑事指控。

首批遭受損失的拉美企業中包括巴西肉禽加工商Sadia SA，自9月份宣布在外匯交易中損失3.6億美元以來，該公司股價已下跌了45%。

卡里斯(Marcos De Callis)為施羅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Schroder Investment Management Ltd.) 管理著一隻3億美元的巴西基金，在Sadia股價暴跌時賠了錢。他說，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合約；當你買進一家工業企業的股票時，你期望他們能專註於自己的業務。

此後，又有十幾家拉美企業宣布在外匯投資上遭受了巨大損失。投資者對那些他們認為可能有危險的企業則毫不留情。

由於投資者對公司帳面上210億美元的衍生品越來越擔憂，世界第三大水泥廠商Cemex SAB的股價本月跌了近56%。該公司高管上周五在有關收益的電話會議上對投資者說，公司正在平倉，並將在全球裁員10%。

一些銀行家預測損失將在可控範圍內。Unibanco駐巴西負責風險及內控的執行董事里斯本(Marcos Lisboa)說，雖然存在問題，但規模並不像人們擔心的那樣大。

他補充說，由於美元走強而蒙受損失的部分企業將以更具競爭力的出口價格來彌補。

儘管如此，還是出現了指責之聲。巴西的Sadia解除了首席財務長的職務，眼下正在考慮起訴它的銀行家為危險投資推波助瀾。

風險控制專家說，在其他遭受損失的企業，不力的公司治理才是罪魁禍首。這些企業表示，它們的董事會和高管對這些交易一無所知。

各企業似乎是受到誘惑進行了高風險投資，它們或許對這些投資並不完全了解。由於居高不下的大宗商品價格和創紀錄的外國投資，墨西哥比索和巴西雷阿爾兌美元匯率近年來雙雙穩步走強。幾乎沒人認為匯率走勢可能會發生逆轉。

此前，Comercial Mexicana的高管在期貨市場上大量買進美元，以保護該公司免受匯率波動的衝擊。該公司的店面銷售數碼相機、電視機等進口產品。不過，近幾個月隨著比索持續升值，這樣的保險措施損失慘重。

據知情人士說，所以從夏季開始，Comercial Mexicana的財務部不再買進美元作為保險，而是開始押注美元會走軟。

畢馬威會計事務所(KPMG)駐墨西哥城的高管奧萊亞(Nicolas Olea)說，他們習慣了目前的狀況，試圖從比索走強上賺錢。

該零售商以及其他企業從大銀行手裡買進外匯合約，包括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 & Co.)和巴克萊集團(Barclays PLC)。這兩家銀行都拒絕置評。

根據合約規定，銀行以優惠利率提供融資和外匯交易。不過這其中有個問題，就是，如果美元走強超過了一定程度，那麼這些企業將不得不賠本拋售美元。在有些情況下，合約帶來的損失比這些企業的美元貸款多出一倍。

Comercial Mexicana從5家不同的銀行買進了外匯合約。開始的時候，買賣是賺錢的。

但是10月1日，當該公司的首席財務長維加(Francisco Martinez de la Vega)從兩周的歐洲休假中回來的時候，他發現事態正在失去控制。那時候，對不斷擴大的金融危機恐慌不已的投資者已經開始從墨西哥等新興市場撤資。自8月1日以來，墨西哥比索兌美元匯率跌了24%，10月份更是經歷了1994年貨幣危機以來最大單日跌幅。

Comercial Mexicana突然之間面對著巨額損失。維加不得不在10月4日的周末召集來了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的銀行家，幫助他分析形勢。平倉的總成本將達14億美元。

當周晚些時候，Commercial Mexicana因無力償債申請破產。在向市場公布的一份報告中，這家有著76年歷史的零售商稱將力保旗下的221家店面營業。

該公司稱，目前經營基本面是數年來最堅實的。

Antonio Regalado / John Ly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