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村：堅持集體經濟的華西村下一步怎麼走?

聯合早報      2008年10月16日

    中國60多萬個村莊的改革史里，江蘇華西村無疑佔據了當中一頁。從建村時的一貧如洗，到1999年成為第一個在資本市場融資的村莊，這個江南小村一直在質疑聲中成長，人們關注的目光里，復有「富不過三代」的疑慮，被譽為「天下第一村」的村莊，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研究中國「三農」問題的江蘇省委黨校教授馮治曾經多次造訪華西村，他在接受本報訪問時說：「華西村目前的機制基本符合該村的情況，但在今後的發展中，它應該積極創新機制，包括明晰產權，因為如果產權不明晰，一旦出現問題，將會非常麻煩。」

　　華西村集體經濟的發展模式是原華西村黨委書記吳仁寶定下的路子，他在1960年代就開辦小五金廠，到後來經營多種行業，並成立集團公司，幾十年來一直高舉「 共同富裕」的旗幟。即使在1978年中國農村推行土地承包時期，華西村也沒有實行分田到戶，而是繼續「摸著石頭過河」來發展工業，當時，吳仁寶說了一句至今還讓村民記住的話：「領會中央政策，悶聲發大財。」

　　吳仁寶任職村黨委書記長達48年，他的四子吳協恩2003年接替他的職位后不久，也明確表示「共同富裕的政策不變」、「股份制集體經濟的政策不變」。吳協恩日前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也表示，「共同富裕不是大鍋飯，而是按勞分配與多勞多得。當然，這條道路如果走得不好，就容易變成平均主義」。

　　「共同富裕」不是不好，但它所可能帶來的挑戰，就是馮治所提到的產權不明晰問題。

　　80%強制入股 備受爭議

　　此外，華西村的企業實行承包經營，企業超額利潤的20%將上繳集團公司，80%留給企業。而留給企業的部分，有10%獎給承包者，30%獎給其他管理技術人員，30%獎給職工，另外將30%留給企業自身作為公共積累。不過，這些獎金一般只兌現20%的現金，80%則長期記賬入股享受分紅。

　　這80%的強制入股，是華西村備受爭議的分配方式之一，中國一些輿論和觀察家認為，村民因此失去了支配自身財產的自由。對此，吳協恩強調，這種分配方式可以「避免兩極分化」，還可以「令資金集中便於有效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9月份在北京召開的第八屆全國村長論壇上，指出中國年產值超過1億元（人民幣，下同，約2135萬新元）的村莊有8000多個，其中排名靠前的十個村經濟總量達到1900億元，而華西村就佔了450億元。

　　華西村目前已是中國最富裕農村，從最初單一發展農業，華西村現在形成了農業、工業、商業、建築業與旅遊業的產業格局，集團共有八家上市公司，58家企業，涉及鋼鐵、紡織、旅遊等行業。

　　華西村現在顯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而擺在它面前的，則是如何提升現有產業、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吳協恩說：「發展高科技產業對我們來說還不實際，但到一定時候，我們會往這方向走。我們目前的計劃是往第三產業、服務業發展。」

　　同時，華西村也考慮在國外投資發展，華西村黨委副書記、華西村股份公司總經理孫雲南說：「我們正考慮在東南亞國家設立工廠、開發原料基地，比如印尼，他們的礦產與煤炭資源很豐富，過去兩年，我們已經在嘗試進口他們的礦產資源。」

　　富裕的華西村近年來自然吸引了中國各地的參觀團來到這裡，當中不乏中國基層的村幹部，表示要「學習華西村「、「借鑒華西村的經驗」。老書記吳仁寶甚至從2005年開始舉辦「全國萬人村支書交流班」，並連續開辦五年，為全國各地培訓村幹部。

　　華西村模式 可看不可學

　　不過，馮治認為華西村只可看不可學，他說：「華西村的成功模式，首要條件是有絕對權威的領導人，能達到一呼百應的效果，同樣的模式，放到別的地方不可能具備這樣的條件。」

　　他也指出，中國各地農村的實際情況都不盡相同，即使來到華西村，也只能學習其創新思維，「任何發展模式都不可以複製，絕對複製別人註定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