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信陽對官員別墅群處罰決定引發爭議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16日01:23 央視《新聞1+1》

別墅家屬區 資料圖片


　　領導幹部嚴重超面積集資建房，網路驚現河南最牛處級官員別墅群，地處信陽繁華地段，每套兩百平米，成本價僅售20萬元，責令檢查，行政警告，補齊房款，全市通報。面對各方質疑，這樣的處理結果能否讓公眾釋懷？行政部門內部的問責監管為何缺位？我們又該如何健全監督機制約束官員為自己牟利的衝動？《新聞1+1》正在解析。


局處級別墅群
　　主持人(董倩)：

　　晚上好，歡迎收看《新聞1+1》。

　　近日，河南信陽國土資源局集資建的幾套房子被曝了光，這幾套豪華的房子被網友稱作是「最牛官員的別墅群」。那麼就在被曝光之後沒有幾天，河南信陽方面就傳來了處罰決定，並且在全市範圍內進行了通報，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一個處罰不僅沒有滅火，反而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有的網友就這樣開玩笑說，你給我一套房子吧，我願意檢討一輩子，警告我三百次都行。岩松，你怎麼看待整個這件事？

　　白岩松：

　　事情從一出現然後到幾天時候之後就快速地給予了這種處理的結果，但是一件事情在處理之後比沒處理的時候還讓人失望，我覺得做到這一點是挺不容易的，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

　　主持人：

　　《新聞1+1》給您不一樣的解析，首先我們就來關注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解說：

　　豪華別墅，風景秀麗，能住在這裡人生一大幸事，然而自當這組照片被發在了網路論壇，被標註上「史上最牛官員別墅」后，形勢急轉之下，原本住得舒舒服服，別墅的主人們突然倒了霉，不但要補交房款還要寫深刻檢查。

　　7月6日，一個名叫米蘭血液的網友在國內某論壇上發了「強悍：史上最牛的中部地區處級官員別墅群」的帖子，這個帖子圖文並茂，曝出一系列內幕，吸引眾多人的眼球，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帖子中說，信陽市是國家級貧困市，經濟發展水平位列河南省倒數第三，但這樣的城市地方官員的別墅群卻是超級強悍的。帖子中說，園桂園土地來源為信陽市國土資源局二級機構信陽市國土儲備中心，2004年花三千萬元巨資收購的一款40畝黃金地段，被譽為「信陽市最適宜居住的區域」。這宗土地很快就被信陽市國土資源局的領導看上，取消其原定的拍賣出讓計劃，10畝用於建設國土資源局辦公大樓，剩下30畝用於建設這個局處級領導別墅群。帖子還爆料，園桂園這些別墅分配給領導時，只收取建築成本，每套約20萬元，而當前實際價值約兩百萬元。此帖發出后迅速傳播，網友議論紛紛。

　　其中，有位網友聲稱自己家住園桂園，他反駁了米蘭血液帖子里的部分內容，說園桂園的位置不是信陽市的黃金地段，最好的房子也不過三千元一平方米，房子不可能價值兩百萬元。三天後，7月9號，《東方今報》以「河南信陽最牛局處級別墅群引網友熱議」為題對此進行調查。

　　文章寫到，園桂園位於信陽市湖東大道上，很是明顯，它的西側是一座十多層高的土地大廈。園桂園內有三棟大樓，共有11套別墅，別墅共上下兩層，均帶一個小院。此外，園桂園裡還有四棟一般工作人員的住宅樓，院子里栽有幾十棵桂花樹，別墅前栽有十多棵香樟樹。門衛告訴記者，每棵樹要一萬多元。寫有「園桂園」三個紅色大字的巨石上，則是花了好幾萬從外地購買運回的。緊捱園桂園的是一片正在開發中的小高層商品房，每平方米2800元到3600元。但文章中對別墅的土地來源問題和別墅價格問題沒有提及。

　　很快《東方今報》的文章被各大媒體轉載。帖子發出后第六天，7月12日，信陽市市委市政府在組成調查組調查此事後，公布了五條處理決定：

　　一，停止辦理國土資源局11位處級領導幹部的住房房產手續；

　　二，責令該局黨組就超面積集資建房問題寫出深刻檢查；

　　三，給予該局黨委書記局長行政警告處分，責令參與集資建房的其他十位處級領導幹部寫出深刻檢查；

　　四，責令每戶補齊應繳房價款；

　　五，對該局嚴重超面積集資建房問題通報全市。

　　從網路爆出一系列內幕到政府做出處理決定只用了一周的時間，然而政府風馳電掣般的反應速度迎來的卻不是讚揚而是鋪天蓋地的質疑。有人說，這是一個不痛不癢的決定，調查結論何以如此輕飄？難道只要交上檢查一張紙就可以幸福全家一輩子？更值得思考的是，如果沒有網友曝光此事，最牛別墅是不是還會一直牛下去呢？

　　快速處理像個擋箭牌

　　主持人：

　　接下來，我們就一條一條地來分析，引起人們很大非議的五條處理決定，首先來看第一條，停止辦理市國土資源局11名處級領導幹部住房的房產手續，房產手續不許辦了。

　　白岩松：

　　但是你看停止辦理房產手續關鍵詞，大家馬上就會想第一個，原來還在辦手續呢，差點房產證也辦下來。第二個是，停止辦理房產手續，就意味著什麼，停了之後是不是將來有一天還會再開？第三，這個房子住定了，只是停止辦理房產手續而已，這一條給人的這幾個信息是很直接，所以大家就會有他的一些看法。

　　主持人：

　　我們再來看，第二條，責令該局黨組就超面積集資建房問題向市委市政府還有市紀委寫出深刻檢查。我覺得這是問題的最關鍵，處理的結果裡面認為什麼是問題呢？是超面積集資建房是關鍵，但我覺得這是一個避重就輕的處理結果。

　　白岩松：

　　在這裡我看是有三個關鍵詞，第一，大家會想到是一個定性的問題，那就是超面積集資建房。第二，市委市政府是很重要的，還有市紀委，也就是到頭了，如果再沒有省裡頭或者其它地區的干預的話，這個事情是一個終極處理決定。因為已經要向市委、市政府市、紀委寫出深刻檢查了，這件事情已經市委通過了，到這兒為止了。第三，深刻檢查，什麼叫深刻檢查。我們小學的時候寫過檢查，有了一些關健詞就算深刻了，內心深處的深刻怎麼去檢驗？所以這樣的三個關鍵詞都是讓大家對第二條格外的不太接受。

　　主持人：

　　還有我覺得超面積集資建房，你剛才說這是一個定性的問題，但是這個定性恰恰定的是避重就輕的性，這個問題不是說是不是超面積建房，而是說一個政府部門怎麼就能夠濫用手裡的權力，剛才短片裡面已經說了，本來是用來招拍掛的，結果變成自己的囊中私物。這是怎麼回事？

　　白岩松：

　　所以大家就會去想2004年的時候，當時三千萬，40畝土地，而且是國土儲備中心，接下來突然有一部分留出來變成了自己建的房子。超面積集資建房大家可以反過來想這個問題，這些連排的別墅如果建的面積符合處級幹部住的面積是不是就是合理？

　　主持人：

　　沒錯。

　　白岩松：

　　所以大家還會這麼去想，我覺得另一個問題當然是最大問題，之後我們會談到。

　　主持人：

　　再看第三條，給予該局黨委書記局長熊傳明同志行政警告處分，責令參與集資建房的其他10名處級領導幹部寫出深刻檢查，又一次出現了深刻檢查，這回稍微重了一點，行政警告處分。

　　白岩松：

　　但是行政警告處分好像跟大家去想象的性質又不太一樣。另外，這幾天通過媒體的報道，內心感受到的處罰可能高過行政警告處分所給他帶來的壓力，所以這樣的一個處罰決定，在這幾天可能不僅是讓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壓力，反而是減緩了一部分壓力，而跟大家的期待又不同。另外，其他參與的處級領導幹部寫出深刻檢查，同樣是深刻檢查的定性，這事也就到這兒了，終極處理。

　　主持人：

　　我們再來看第四條，我覺得這可能是整個處理決定最核心的一句話，責令每戶補齊應繳的房款，其實前面警告、處理最重要的是讓你把這個房款交上，但問題是你交上房款這個房子就合法化了嗎？

　　白岩松：

　　另外還有一個，我覺得一條一條去說，這裡就涉及好幾個部分了，該多繳的房款是多少？為什麼在對外頭解讀這樣的一個引起全國媒體老百姓都在廣泛關注一件事情的時候，語焉不詳的地方太多了。有人說，二百萬，我個人認為不太合理，這一點有一個也是需要我們去自省的地方，當然我們去批評監督的時候，有的時候可能會誇大一種事實，以便製造一種巨大的反差，讓大家對這個事情更憤怒，我覺得還是要更實事求是。因為在信陽這個地方一個二百米的連排別墅，當時是沒有產權證的，很難做到一平方是一萬塊錢。因為信陽是一個經濟欠發達的地區，以後來有一些更理性的帖子去說，旁邊的房子可能是賣2800到3600，我們姑且就算4000的話或者說5000的話，也就是一百萬，所以這個東西我覺得在我們節目里要格外去說，我們要理性地去看待它，不是說我們誇張到了一個二百萬，就用二百萬去定性，我們也同樣有一個更事實的依據。但是問題在於信陽市該不該把更準確的數字告訴給關心這件事情的人們，這是第一點，到底多少錢，怎麼計算的。

　　第二，上一次20萬的款項交沒交，以信陽幹部的工資水準，一次性交了20萬的房款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也要給出大家一個答案。另外，需要補交的是多少，也有一些評論認為，如果我們姑且認為它是一個60萬到90萬區間，哪怕到100萬區間，接下來要補交40萬到80萬的款項，他們交不交得起，如果交不起應該怎麼辦？這裡留給大家可以想象的空間，但是在於反覆很快速的一個處理，其實只是停留在一個面上，有很多大家需要關心的一些細節都不知道，一個國土資源局有沒有11個處級幹部。

　　主持人：

　　所以你剛才說到了一個媒體過度猜測的問題，這個別墅到底值多少錢，我就在想到這個問題，為什麼媒體會過度猜測？你沒有在處罰決定裡面隻字未提這個房子多少錢，所以你給我們留下了想象。

　　白岩松：

　　我也沒用媒體的過度猜測，我是說最初貼出這樣的帖子的朋友，用了200萬的概念，這可能是一個想象的概念，但是允許在貼出這樣的帖子想象，如果你用事實儘早地給予回應的話，到底是多少錢。這個事情留下了很多大家想象的空間，剛才我也說了很多，答案在哪裡？我們現在沒有答案。

　　主持人：

　　剛才我們說了四條，再來看最後一條，對該局嚴重超面積集資建房問題通報全市。

　　白岩松：

　　在我看來這一條完全不叫處理結果，為什麼呢？這幾天已經通報全國了，還用通報全市嗎？我相信信陽所有的各個市委市政府裡頭的機關單位等等都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知曉度已經到了全國的地步，有了一個第五條通報全市，能起到處理和警示的這種作用嗎？應該沒有。

　　主持人：

　　你看，剛才短片裡面反覆出現，說這樣一個別墅處在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問題就出來了，信陽市不大，而且市中心的面積恐怕也不會大，那麼縣委縣政府包括縣紀委人大的領導，每天上班下班這麼走，難道看不到這片地方嗎？另外，人們就留出這個猜測的空間了，是不是某些領導已經在裡面有房子了，所有就乾脆睜只一眼閉一隻眼對這個問題隻字不提了。

　　白岩松：

　　我剛才說有很多語焉不詳的地方，我也說了，是不是一個國土資源局就會有11個處級幹部？這都是大家一個需要更多的答案，我覺得在處理的時候，現在我們有一些政府或者相關的一些部門，似乎認為速度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最佳手段，反應這麼快就出了處理決定，OK，一切就過去了，不會，如果答案沒有清晰地展現在公眾面前的時候，只能像咱們節目一開始我曾經說過的那樣，一個處理結果反而等於比沒有處理結果的時候更讓大家失望，我們需要了解很多東西。是不是這11個人都是國土資源局的？有沒有像一些人所猜測的，還有市裡的領導？大家可以這樣猜測，但你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就好了，大家這種猜測不是就消失了嗎？所以我們需要答案。

　　主持人：

　　你剛才也說到速度的問題，為官的應該充分尊重老百姓的智慧，不是說有了一紙處理結果就能夠滿足老百姓的要求，不是的。

　　白岩松：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一個處理決定之所以讓很多觀眾也好讀者也好，感到非常的失望，在於直覺中感覺處理這不像一個處理決定，而像一個快速拋出的擋箭牌，希望把這個事情到這兒結束了，但是大家都在睜著眼睛看這樣的結果，一個擋箭牌是不會起作用的。

　　主持人：

　　這樣的一個事例應當說在這些年來並不是一個個案，我們的節目稍後也會繼續播出。

領導幹部嚴重超面積集資建房，網路驚現河南最牛處官員別墅群，地處信陽繁華地段，每套兩百平米，成本價僅售20萬元。責令檢查，行政警告，補齊房款，全市通報。面對各方質疑，這樣的處理結果能否讓公眾釋懷？行政部門的內部的問責監管為何缺位？我們又該如何健全監督機制，約束官員為自己牟利的衝動？《新聞1+1》正在解析。

　　主持人：

　　這幾年以來，一些政府部門超標準集資建房的事情，應該說並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接下來我們就不妨看幾個案例。

　　解說：

　　因為我們是在「吃螃蟹」群眾有反應是正常的，這是2004年重慶梁平縣交警大隊教導員胡士新對記者說過的一句話，這位胡教導員吃的「螃蟹」非同小可，是48套歐式別墅，而當時梁平縣交警隊一共才有45人。2004年，重慶多支交警隊建造豪華別墅被媒體披露，其中梁平交警支隊修建48套歐式別墅，河川交警支隊修建30套連式別墅，銅梁交警支隊則修建40套連排別墅。雖然事後相關部門成立了調查組調查此事，有關責任人被停職檢查，所有別墅也被整體拍賣，但違規「吃螃蟹」的官員還是屢見不鮮。

　　2005年，又有記者揭露了有幹部在江西廬山蓮花洞風景區內違規建私人別墅，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2007年，河南濮陽這個省級扶貧工作重點縣，卻被發現縣委縣政府以及一些省級機關大規模興建豪華辦公樓，部分領導為自己修建高檔別墅式住宅。這些別墅大都兩三層高，高門大院裝修考究，有的前後左右還安裝了監控攝像頭，而且這些別墅建築面積都在兩百平米以上，造價都在三四十萬元左右，全部是違紀違規建造的。

　　王阮元(河南省濮陽市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

　　有國有劃撥土地上建低層住宅，這是違反土地使用用途，違反土地管理的有關規定的。即使是集資建房在面積上也是有規定的，同時中央紀委早有規定，在城區是不能夠建設單門獨院住宅的。

　　解說：

　　事實上2004年濮陽縣四大班子召開聯席會議，決定佔地50多畝建造縣級幹部集中住宅區，設計戶型為兩層連體樓，總數60多套，每套建築面積280平方米。在土地補償不到位的情況下，還出動警力強行佔地。縣領導違規建別墅，縣紀委不僅不查處，反而也違規為領導幹部建起了私房。2004年，縣紀委以辦公用地為借口，超面積申請劃撥國有土地23畝，然後把11畝多改變用途，用來建造幹部職工住宅，其中為領導幹部建造了10套高檔二層住宅，每套建築面積281平方米。

　　記者：

　　你們帶頭超標準建房，那怎麼去查處他們這樣建房？

　　薛永義(河南省濮陽縣紀律檢查委員會原常委)：

　　這個問題就是說我們也算是違反了紀律，再說話就沒有力了。

　　解說：

　　縣紀委說話沒力，負責對違法使用土地進行查處的縣國土資源局呢？結果國縣土資源局不僅不作為，領導幹部也採用其它變相手段建起了私房。可以說在近年來查處的類似事件中，很多地方真正的違規者恰恰就是規劃的制定者和領導者，那麼究竟該如何加強執行和監督環節？如何改變自己執法，自己監督的局面呢？

　　小標題：我們的監督在哪？

　　主持人：

　　這麼多的案例，有一個共同的問題，國土資源部門他們的權力到底有多大？

　　白岩松：

　　我覺得圍繞著信陽這起所謂最牛的別墅，加上剛才的一些案例，留下的困惑非常多，其實當我看到了處理結果的時候，還有一些更詳細的內容，說土地的徵用包括建房的手續都是齊備的，我當時看到這樣一條的時候，我就認為不該處理國土資源局的這些領導，誰批的？上級批下了，既然是批下來了，那麼要追究誰批的責任，知不知道這裡是有違規的行為，是不是知道有嚴格的土地，包括建房超面積等等這樣的規定，為什麼能夠批下來？為什麼手續齊備呢？被認為是合理的，我非常困惑。

　　主持人：

　　而且岩松我給你加一點，所謂手續齊備這句話本身是站不住腳的，2006年的時候，針對黨政機關集資建房這個問題，建設部曾經會同三個部門一同發過一個文，就是不再審批，已經有文在先了哪來的合法？

　　白岩松：

　　目前也是這一次留下的懸念，2004年的時候，弄到的這塊土地，到底什麼時候蓋的別墅，大家也在等答案，這是第一個困惑，為什麼會批呢？第二個困惑，集體犯錯是不是就免責或者輕責，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聯想空間。一個人如果腐敗，一支筆被查處下來，大家知道該怎麼處理，但是有的時候法不責眾是不是也在違規的事件當中大量的存在，11個處級的幹部做了這樣的一種舉措，每個人都是受益者，但是因為人多，最後的處理反而是輕飄飄的，以後大家會不會迅速地，我們先不說腐敗或者違規，大家迅速地成為共謀，大家都是利益獲得者形成共謀非常容易的，一形成共謀我們最後的免責是輕責，甚至無責。

　　主持人：

　　而且剛才短片裡面當濮陽的紀委都已經超標建房的時候。

　　白岩松：

　　大家更有感覺感。

　　主持人：

　　的確是。

　　白岩松：

　　第三個困惑就是這種安全感，要知道它形成了一種巨大的反差，信陽是經濟不發達的地區，國土資源局的局作為書法家協會的會員，非常坦然地用書法寫下了小區的名字，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很坦然，不覺得怎麼樣，不覺得怎麼樣是一個更讓人覺得有些擔心的地方，他都沒有藏著掖著，直接把這樣的豪華和這種超標體現在外表上，面子上我都敢讓所有人看得到。這種安全感隱藏著一種更加讓人擔心的東西，所以我很困惑。如果說還有困惑的話，當然還有，你剛才也提到了。按理說，我們應該有很多的監督：黨紀的監督，審計各種監督，輿論的監督，法律的監督，最後為什麼只有群眾的監督落到了實處上？我們的那些監督怎麼就看著大搖大擺地已經矗立在這裡很久的聯體別墅11戶，怎麼就一直沒有任何的監督呢？最後是讓一個帖子，而且是用了一個網名，最後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監督落到實處了，我們的那些監督呢？

　　主持人：

　　我們老說要監督一些不為人知、不為人所容易發現的東西，現在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從2004年到現在4年的時間了。

　　白岩松：

　　是，所以這樣的缺失更加讓人擔心，而且我還困惑什麼？為什麼可以如此地拉開干群之間的一種差距。要知道這是一任領導，一任領導就把自己的住房永久性地留在了這裡，但是群眾是天天看的，而且下一任接一任者是一種什麼心態呢？他上哪兒找地去呢？我的前任都能夠坦然地住在二百平米連體別墅當中，你認為下一任領導他心裡會平衡嗎？而且群眾看到了處級幹部可以住在這裡的時候，他又該是一種什麼心態呢？當然後面蓋了四棟家屬樓，老百姓可能會覺得比上不足筆下有餘，不會吧，他心裡也會有一些，每當路過這個房子的時候，還是當處長好。

　　主持人：

　　還有一個問題，這個單位的領導當他在這個單位做官的時候他可以找地蓋房，如果他再換一個單位做官呢？

　　白岩松：

　　是啊，還有別的同級別的單位呢，所以問題就回到最後的一個困惑上，是不是國土資源局目前在中國，國土資源管理實行最嚴格的管理，我們土地上一直在用最嚴格最嚴格，而且用了紅線這樣的詞，可見整個國家，我相信從總書記到總理說得也非常多，到國土資源部三令五申，媒體咱們也一再地強調。可是你作為城市土地的運營者，最後卻用這個土地為自己牟私利，我們怎麼去相信他。所以我覺得當你作為一個執法者卻在違規的時候，我們又怎麼去讓更多的違規者停下他違規違法的腳步呢？這是一個讓人非常困惑的地方。

　　主持人：

　　而且你看我們通過剛才回顧那樣一個短片，幾年前這種事情就有，到今天這種事情還有，而且當今天這種事情出來的時候，處理的結果還是這樣輕如鴻毛。

　　白岩松：

　　所以我覺得今天我們坐在這裡，和很多的人同樣在談論這樣的事情，今天我相信很多人在談論它，談論它其實就是一種新的階段的開始。我們可以有很多的困惑，都集中在這樣的事件當中，集中在過去的幾年，如果沒有過去幾年，這樣的事件處理，大家也不會對這樣的情況這麼敏感，馬上就會被大家放大，當放大的時候就會變為一種壓力。我不認為信陽的11戶的別墅在其它的地方不存在，也許它沒以別墅的外表存在，但是他以同樣的超面積，同樣的集資建房，同樣的一種牟私利，把權力迅速變現，我覺得這裡還隱藏著一個困惑，有很多的人急於使自己的權力變現，這就變現了，他非常踏實，我20萬一下獲得將來不斷升值的連體別墅的空間，它心裡很踏實，因為它變現了。那麼我相信在全國的很多地方都有，這個時候有的人會有一種看笑話的心態，怎麼樣信陽，把這個事做面子上，讓人知道了吧，傻不傻啊，這個時候別以這種幸災樂禍去看。我覺得更多的人，包括國家各有關部門，由這個事情也會去關注全國的很多個同樣的城市裡頭，我覺得應該有一次非常有效果的普查。

　　主持人：

　　今天我們看到的是信陽集資給自己的領導蓋別墅的問題，剛才短片里也提到了，這種超標的辦公用地呢？這難道不是同性質的問題嗎？

　　白岩松：

　　但是這就是一個正在處理的時候就很難解決的問題，其實在前些年的時候，李金華審計長也曾經說過這個問題。他說，有的時候，一個腐敗，一個貪污犯，他最後給國家帶來的損失可能是300萬，判了，很重，大家拍手稱讚。但是有的一支筆做出的決策，可能給國家帶來的不管是形象還是實際的損失是遠遠大於三百萬的，最後可能連個處分都沒有，一支筆的違規，權力的違規是更該被我們關注，我覺得李軍華審計長的話句猶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