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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帝國的生成:總統大選與美國政治的走向 代序:美國是否正在背棄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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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人 發表於 2008-7-7 10:4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作者:薛湧               
帝王化的總統:美國是否正在背棄自己的理想?
2004年11月2日,布希將面臨美國人民對他的公決。不管他是否能夠連任,他執政這4年都是讓人難以忘懷的。他來自主張限制聯邦政府的共和黨保守主義傳統,卻大幅度擴張了政府的規模和權力。他是以少數票上臺的弱勢總統,行使權力卻如世界之君,獨斷專行,毫不妥協,使總統的職位帝王化。他這4年,對美國的總統政治提出了嚴重的挑戰:總統的權力,是否越來越接近君主的權力?這樣的權力,是否正在使美國背棄自己的理想?

布希:基督教保守主義的「真命天子」
伊拉克戰爭,就是布希把總統權力轉化為君主權力的一個最典型的後果。現在許多美國人擔心陷入伊拉克的泥沼不能自拔,但一些知道內情的政治精英,包括一些共和黨精英,則更擔心在伊戰背後白宮行使權力的方式。前雷根的內政顧問、老布希政府的財政部高官巴特利特(Bruce Bartlett)最近私下對記者說:如果11月2日布希獲勝,從11月3日開始共和黨內就會爆發內戰。

也許內戰已經開始了。眾所周知,基督教福音派是布希背後最大的社會力量,把布希視為上帝的使者。福音派影響最大的電視牧師,曾和老布希一起競爭過1988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羅伯遜(Pat Robertson),在談起布希時曾公開說:「上帝祝福他,這是上天對皇帝的祝福。」對於基督教保守主義的信徒來說,布希就是帝王!

然而,就是這位羅伯遜,最近在CNN揭出他在伊戰前和布希的一次談話。當時他警告布希:「上帝告訴我那裏(伊拉克)將有災難和亂局。」但布希根本聽不進去。按羅伯遜的說法,布希是「我見到的最為自以為是的人……他坐在那裏,彷彿是在對你說:『我正坐在世界的頂峰。』我警告他伊戰的危險……試圖對他說:『總統先生,你要讓美國人民對可能的傷亡做好準備。』他則說:『沒事,我們不會有任何大不了的傷亡。』」

羅伯遜不僅是布希的支持者,也是伊戰的支持者,但他公開表示自己已經對伊戰深為不滿。他所揭示的,不過是一些民主黨人早就談論的布希的帝王習氣。拜登(Joe Biden)是參議院外交委員會的領袖。在伊戰前,他去白宮對布希講了許多自己的憂慮。但布希卻十分肯定地告訴他:一切都會萬無一失。拜登當時就追問:「總統先生,當你明明知道你不掌握事實的時候,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布希站起來,把手放在參議員的肩上說:「我的本能。」當時屋裏一片寂靜,沒有人敢說話。拜登搖搖頭:「總統先生,光憑你的本能是不夠的。」

布希憑信仰而非理性為政。他最著名的故事是,當記者問他伊戰前是否和自己的父親、曾贏得海外戰爭的老布希有所溝通時,他馬上否認,並稱他在向更高的權威(也就是上帝)請示。一位評論家指出,在伊戰前,美國總統竟不和唯一一個打過伊戰的前任溝通,這是最基本的失職。但在布希看來,他受命於天,不需要在這個世俗世界對任何人負責。

也正因為如此,布希的命令常常就是「天命」。誰要不聽,就被踢開。前新澤西州的女州長、布希的首任環境部長惠特曼(Christine Todd Whitman),曾私下向記者透露了一段她事後不肯公開認賬的故事。她在一次會議上,問是否有足夠的事實支持現行的政策。就憑這一點,她被指為不忠,最後辭職。民主黨眾議員湯姆•蘭托斯(Tom Lantos)的故事更是驚人。2002年12月,布希在橢圓形辦公室召集兩黨的參議員、眾議員代表討論巴以和平問題。當時大家提起向該地區派遣維和部隊的可能,並認為像法國和德國這樣的歐洲國家,不被巴以雙方信任,難當此任。於是蘭托斯提到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特別是瑞典有25000名訓練良好的軍人,是派駐約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帶的良好候選。這時布希打斷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停地說瑞典。那是個中立國,根本沒有軍隊。」

蘭托斯目瞪口呆。他停了一會兒,然後委婉地說:「你也許以為我是在說瑞士了。瑞士是傳統的中立國。不過瑞典確實有很強的國民警衛隊。」

「不對,」布希斬釘截鐵,「是瑞典沒有軍隊!」

屋裏一片寂靜。直到另外一個人開始談別的話題,才算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悶。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布希剛剛上任不久訪法,和法國總統希拉克舉行聯合記者招待會。當時一位元來自NBC電視網的美國記者用法文問希拉克問題,這不過是顯示對東道主的禮貌。不懂法文的布希卻以為記者是在問自己,而且是故意炫耀一種明知自己不懂的語言。所以不等希拉克開口,就在全世界面前搶過話題沒好氣地修理那位記者:你講得不錯。本總統也懂兩國的語言(布希能說幾句西班牙語)。但我聽得懂英語,為什麼不趕緊講英語!?弄得站在一旁準備回答問題的希拉克不知道如何是好。後來那位記者開玩笑說:美國和法國的關係最後搞成這樣壞,大概全怪我了。

布希的本能有多牢靠,由此可窺一斑。如果憑這樣的本能治國,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從謙卑到獨斷
其實,布希本來並不是這樣。2000年12月,在還沒有正式就任總統時,布希和三十幾位牧師在德州奧斯丁的一個教會聚會。當時他問大家:「我怎麼才能對我們國家的靈魂講話?」他特別強調:「我從來沒有和窮人一起生活過。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是個共和黨的白人。我不懂這些。我怎麼才能懂呢?」一位牧師答道:「你要傾聽那些窮人和那些與窮人一起生活、工作的人的心聲。」布希立即把給他寫講話稿的助手叫來:「我要求你好好聽聽這些話!」後來他在就職演說時果然講:「在我們的國家,很多人不理解貧困的痛苦。但是,我們應該傾聽那些有這種痛苦的人的心聲。」這大概是夫子自道,卻也真摯誠懇。

這是早期的布希:開放、健談、謙和、願意接觸與自己不同的人、不在乎問可能顯示自己無知的問題。布希善於人際交往。這種才能,和他敢作敢為的精神配合得天衣無縫,創造了一種樸實、誠懇、果敢的魅力,折射出美國小老百姓的品德,使他比老父更加容易獲得選民的愛戴,也和自以為是的戈爾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這是他2000年贏得大選的關鍵。

但是,這種開放性,在當了總統不久後就消失了。到2001年中期以後,白宮裏就聽不到異見。在白宮的工作會議上,自由討論變成了照本宣科。從內閣部長到他們的下屬,常常事先被告知總統在場時應該講什麼,在每個題目上講多長時間。不僅如此,在這些人講話時,布希只聽,沒有任何反饋,也從來不問問題。鮑威爾和拉姆斯菲爾德有時還爭論一下,但沒有人附和,布希很少讓雙方澄清自己的立場。他聽下屬講話好像是例行公事,不表露一點興趣。用前財長奧尼爾的話來說,布希與其閣僚就如同一個盲人和一群聾子在一個屋子裏,彼此沒有溝通。他自己和布希一對一討論經濟問題,布希也同樣一言不發。後來奧尼爾辭職,出版了回憶錄抱怨自己對牛彈琴,布希反唇相譏:「奧尼爾講得實在是枯燥得要死!」可見布希在聽下屬的意見時是什麼心態了。正是因為如此,政府中有豐富經驗的高級行政人員越來越感到他們的意見沒有人關心,自己的職責就是做個應聲蟲。

這樣,布希的顧問越來越少,他的圈子越來越小。即使是切尼,開會時也不大說話。他有話要說時,就和布希私下交流。到底他們是誰聽誰的,大概只有上帝知道。不過,當布希作了重大的決定時,那就一定是上帝來電話告訴他的。比如他決定入侵伊拉克,事先竟和鮑威爾這個國務卿沒有任何討論,只是最後通知他一下自己的決定,讓他到世界上照本宣科。毫無心理準備的鮑威爾委婉地提醒布希:「你真這麼肯定嗎?要知道,你砸爛一個東西,就得擁有它。」布希根本不準備討論下去。結果鮑威爾難以置信地走開,嘴裡還不停地自言自語:「天呀,他真的要幹了。」

接著,布希召來兩黨的國會議員,要國會給他用兵的授權。一位共和黨參議員事後回憶說,當時布希走進屋裏,劈頭就說:「我要你們投票,我不會和你們辯論。」當一位參議員開始問他問題時,布希馬上打斷,重申:「我不要跟你辯論!」

後來布希直言不諱地承認:「在這段時間,我祈禱上帝給我力量來貫徹他的意志……我當然把戰爭的正當性建築在上帝那裏。要知道,我祈禱自己能夠成為上帝的一個良好的使者。」

2002年,一位記者在寫了一篇白宮不喜歡的文章後,見到布希的一位高級助手。這個助手稱這位記者屬於「生活在以現實為基礎的社群中。這個社群的人總是認為解決問題的辦法開始於對可觀察的現實的明智研究」。然後他訓斥道:「告訴你,這一套已經不是現在世界運行的規則了。我們現在是個帝國。當我們行動時,我們就會創造我們自己的現實。當你們『明智』地研究這個新現實時,我們又會行動,創造另一個新現實,而你們還會跟著研究。這就是世界運行的程式。我們是歷史的創造者,而你們則被留在那裏研究我們成就的事業。」

這些話坦率地道出了新保守主義的行動哲學。而這一信條,也只有在布希這樣自認為是被上帝加冕的帝王式總統的領導下才能實現。

總統與君主
然而,伊戰已經證明,創造新現實並不容易。美國不僅沒有在伊拉克創造一個新現實,反而陷在舊現實中不能自拔。即使是新保守主義內部也出現了分裂。以《歷史的終結》一書而名聲大噪的法蘭西斯•福山,最近撰文批評自己的同道,稱新保守主義本來是建立在對社會工程(social engineering)的懷疑的基礎上。在新保守主義看來,像林登•詹森那種「偉大社會」的計畫,只會帶來一系列意想不到、無法控制的後果。本世紀早期另一位民主黨總統威爾遜,提出建設「對民主安全的世界」的普世主義外交路線,同樣充滿了社會工程的天真信念。可惜,美國在伊拉克建設民主時,完全無視保守主義對社會工程的質疑。美國在海外進行國家建設本來就乏善可陳。中東又缺乏民主傳統。但是,面對這些現實,美國沒有認真地考慮過自己在伊拉克的合法性問題。一句話,美國已經到了必須回到現實世界中的時候。

回到現實,就必須理解帶領國家走出現實的人。應該說,任何一個國家的政策,都可能脫離現實。但布希在一個直接民主的社會,帶領國家走出現實如此之遠,不僅一路上沒有受到任何嚴重的挑戰,而且可以拒絕承擔由此而來的政治責任,儼然是個君主,這不能不說是美國政治的一個奇跡。

民選總統與君主不同的地方在於,總統受到更多的制度制約,其權威會隨時面臨挑戰;君主則常常可以為所欲為,並且超越日常的政治責任。在這方面,布希更加像個君主。在他與克裏的第二輪辯論中,一位選民請他說出自己犯的三個錯誤。他竟一個錯誤也不肯認,只說自己也許曾經任命錯了人。換句話說,即使他的政府犯了錯誤,也一定是那些辜負了他的信任的手下人犯的,與他本人沒有直接關係。從甘迺迪到雷根,美國戰後最偉大的總統從來沒有這種超越政治責任的君主心態。相反,他們隨時準備向選民承擔責任,並因此獲得選民的信任。

是什麼造就了布希這樣超越政治責任的君主呢?我們不妨檢討三股歷史力量:不斷擴張的聯邦政府和總統職能,由大眾傳媒所促成的總統與選民間的即時互動,以及基督教保守主義作為一股政治力量的崛起。

聯邦政府和總統職能的擴大
美國的前身,本是一些自治的殖民地的集合體,因為和英國王室衝突,經過獨立戰爭才最後形成一個聯邦。吃夠了歐洲君主專制之苦的建國之父們,對集權體制非常警惕。他們雖然不得不創立一個聯邦政府,但給這個政府的權力極為有限。在1930年代「新政」以前的100多年,聯邦政府的職責多半是資助或輔助(patronage)性質的,除了對外戰爭外,在國內的主要權力在於發放聯邦補貼、制定關稅、管理公共土地、確立專利制度以及制幣等等。早期的聯邦政府曾免費向農民寄送新的農作物種子,後來又以象徵性的價格把大量聯邦土地送給西進的開拓者、大學、鐵路公司等等,刺激經濟的發展。但真正進行「實質性統治」的,還是各州政府。比如基本的民法、商法、教育法、刑法、行政法,全由州政府落實。州權可以在維護公共秩序、公共安全、公共品行的名義下,在法律上規定個人的行為準則。但這種對社會規約性的權力,一般是不交給聯邦政府的。

也正因為如此,一旦聯邦政府在規約性權力的範圍內擴張,就會引起強烈的抵抗。南北戰爭就是一例。聯邦政府認為跨州的奴隸貿易已經超出了州權的管制範圍,必須運用聯邦權力對之規範。南方各州則認為,對奴隸制的干預,使聯邦政府越出自己的範圍,對社會行使規約性的權力,侵犯了州權,所以聯手反叛。最後聯邦政府贏得了南北戰爭,並開始發行統一貨幣和徵收早期的所得稅,權力有所擴張。到19世紀末,美國從農業社會轉向工業社會,大企業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州的界限,聯邦管理權隨之增長,聯邦所得稅制在1913年終於被確立下來。

不過,一直到「新政」以前,聯邦政府在社會中的角色都十分有限。當時的笑話說,聯邦政府要是關門,老百姓半年後才能感覺到。後來羅斯福要給白宮配備6位高級助手,還要費勁找議會批准。如今白宮則已經有好幾百工作人員。可以說,「新政」創造了一個職業官僚集團,這個集團掌握了日益複雜的聯邦政府的行政事務。

從「新政」到林登•詹森的「偉大社會」,36年間共和黨只有艾森豪當了8年總統。在民主黨對總統政治的絕對主導下,聯邦政府迅速擴張,其對社會的規約性權力越來越大。從1968年尼克森上臺到2004年這36年間,總統政治進入共和黨主導的週期,民主黨只有柯林頓和卡特當了總共12年的總統。特別是自雷根以來,共和黨試圖削減聯邦政府,甚至把政府看作敵人。但是,每當共和黨要削減聯邦政府時,就會在政治上碰壁。每當民主黨要擴張聯邦政府時,也同樣在政治上碰壁。這說明「新政」的遺產已經生根,目前的政府規模和許可權已經成為社會的政治共識。聯邦政府不僅在個人頭上徵收巨額的稅款,而且在教育、種族、醫療、社會保障,甚至性別、語言等問題上,無所不在地干預社會行為。聯邦政府對老百姓個人的生活,有了越來越直接的影響,這就大大提高了行使這一巨大權力的總統的政治地位。

總統制、媒體與君主的奇裏斯瑪
當總統的權力對老百姓的生活有了越來越大、越來越直接的影響時,老百姓對總統的期望也就越來越高,乃至連自己失業也要歸咎總統。在戰後總統政治中,挑戰者為推翻在任者對選民說得最多的話是:「現在你們過得不如意,就是因為這位總統出賣了你們的利益!」在1976年以前的80年,只有兩位在任總統競選連任失敗。但在此之後僅28年,就有3位在任總統連任時落馬,只有雷根和柯林頓連任。可見,總統連任已經越來越難了。

這多少說明,總統權力的擴張速度,遠遠趕不上選民對總統的期望值的增長率。用來填補總統的治理能力與選民期望之間的落差的,就是總統的個人魅力。實際上,從羅斯福、甘迺迪到雷根、柯林頓、布希,成功的總統大都藉助於君主式的奇裏斯瑪權威來獲得擁戴。

這種總統的個人魅力,改變了總統與選民的關係,甚至破壞了民主政治的理性邏輯。本來,總統是執行民意的工具,權力受到民意的嚴格限制。如今,老百姓由於為一個總統的個人魅力所懾服,寧願放棄自己在政策方面的某些要求。這樣,權力就被人格化。而這種人格化的權力,又和選民的政策偏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和獨立性。比如,1984年許多選民在政策上支持蒙代爾,卻因為被雷根的魅力懾服而投了雷根的票。2000年,美國選民在政策上明顯傾向戈爾,但因為在個人氣質上喜歡布希,所以布希成了總統。今年大選的一系列民調表明:大部分選民認為國家正在錯誤的軌道上,布希的支持率大部分時間在50%以下。他能夠長時期壓克裏一頭的原因之一,就是大部分選民認為他是一個「強有力的領袖」,個人喜好度遠遠高出克裏。也就是說,相當多的選民,因為個人魅力而向總統效忠,頗像臣民向君主效忠。這已經把總統在政策上向選民效忠的關係給本末倒置了。

這種「民主式的君臣關係」之所以成立,可以歸結於兩個因素。首先,美國的總統制,實質上是直接選舉。總統和選民之間,沒有議會的緩衝。在歐洲的議會制國家,選民投票給自己選區內的議員。當一黨或多黨聯盟在國會議席中佔了優勢時,該黨或多黨聯盟就成了執政黨,其黨內領袖就成了國家首腦。在這個過程中,選民不是直選國家首腦。國家首腦要由議員們推選的政黨領袖充任。既然國家首腦不是選民直接選舉的,就不具有美國總統那樣對選民的直接感召力。

美國在立國之初,對總統的產生曾有過激烈的辯論:有主張直選的,有主張議會選舉的,也有主張由州來推選的。最後的選舉團制,實際上是這些主張的折衷:各州根據本州議員的數位分到一定數額的選舉團票,由本州來決定把這些票投給誰。即使是主張設立強大總統職位的亞歷山大•漢密爾頓,也認為「由公民從大眾中挑選出來的一小部分人,最有可能掌握必要的資訊和洞察力完成這樣複雜的調查(來選舉總統)」。但是,由於絕大部分州採取了「贏者通吃」(winner takes all votes)的原則進行選舉團投票,即誰贏得了該州的多數票,就贏得了該州所有的選舉團票,選舉團票無法獨立於本州多數選民的意志,結果總統選舉在本質上還是一種多數統治的直選。

這種直選,要求總統個人對選民有直接的感召力,而大眾傳媒的發達,又使總統與選民直接的互動成為可能。羅斯福是20世紀第一位強有力的總統。他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當時廣播的普及。結果,羅斯福一當就是4任,他死後國會不得不通過修正案,明確規定總統不能超過兩任。雷根年輕時就是被羅斯福在廣播中的魅力所征服,後來自己也從事廣播業,並因此練就和選民直接交流的能力,成為「偉大的溝通者」。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廣播不僅塑造了羅斯福這樣偉大的民主政治家,也成就了希特勒這樣的獨裁者。廣播在德國,有效地傳播了納粹的意識形態,培育了國民對希特勒的崇拜。

從甘迺迪以後,電視成為塑造總統魅力更直接的手段。甘迺迪與尼克森在1960年大選的電視辯論,使甘迺迪成為「沒有搖滾歌星時代的搖滾歌星」。而從雷根到柯林頓、布希,成功的總統無不是電視明星。

大眾傳媒對總統的「零距離」的關注,使總統不得不把一切與公共利益無關的個人領域都加以包裝,作為自己的政治資源。同時,總統的私生活也完全被媒體所侵佔,這才有了柯林頓的性醜聞這樣的鬧劇。實際上,通過個人生活來塑造公共魅力本來就是開明君主制中的老遊戲。當年伊莉莎白一世統治英國,就把個人的私生活都當成政治籌碼。她高度近視,在倫敦街頭和臣民說話時,為看清對方不得不把臉湊得很近,成為女王「親民」的一大景觀。有了現代的大眾傳媒,這些伎倆更被演習得淋漓盡致。總統和選民之間,每天都有即時互動。投票前選民首先要問自己的一個問題,就是:「我是否願意讓這個人在未來4年中每天都出現在我臥室的電視螢光屏上」?戈爾2000年輸的一個理由,就是選民受不了他那個優等生的嘴臉。他似乎一天到晚在那裏舉著手嚷嚷:「老師,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老師,我發現了這個答案!」一般的美國人上學時不是優等生。在美國的中小學,大家常常捉弄優等生。結果,笨嘴拙舌、一道題半天解不出來的布希,倒深得選民的青睞。大家顯然更願意相信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政教合體與國內冷戰
甘迺迪和雷根,都能有效地運用媒體創造個人的奇裏斯瑪權威。布希又有新的創造:他讓基督教來為自己的權力加冕。這就使美國總統變得更像舊歐洲的君主。

美國素有政教分離的傳統。不過,這個傳統的成立,還應該放在一個更大的歷史和政治背景中來理解。筆者已經指出,建國之初,聯邦政府對老百姓的生活很少有規約性的權力。聯邦政府不僅無權干預宗教事物,而且對教育、種族、婚姻等諸多社會事務也都無權過問。當聯邦政府和公民的個人生活不發生或很少發生直接的關係時,宗教信仰作為個人事務當然很容易和政府權力分隔開來。在立國的前100多年,由於聯邦政府在伸張自己的規約性權力時非常謹慎,盡可能不干預基層的社會生活,所以在種種社會衝突中,大多能夠置身事外,只有在奴隸制這個無法迴避的問題上才引發了內戰。這種在規約性的權力方面的節制,也是美國能夠維持一個多元化社會的關鍵。

但是,當聯邦政府的權力不斷擴張、不斷規約社會生活、介入公民的私人領域時,人們就會在越來越廣泛的問題上要求聯邦政府站在自己一邊。舉個簡單的例子。在100多年前,當聯邦政府在政教分離的原則下拒絕代表基督教的利益時,信仰基督教的主流社會並不介意,反正華盛頓距離老百姓的個人生活很遙遠,在社會中不重要。況且,大家也沒有給聯邦付多少稅,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支使政府。如今,聯邦政府無所不在,有強大的權力規約社會生活。聯邦政府是否站在基督教一邊,對基督教的成長至關重要。況且,信奉基督教的主流社會,每個家庭要把收入的相當大一部分作為稅金繳納給聯邦政府。他們可以理直氣壯地質問:你怎麼能拿著我的錢不為我服務呢?所以,基督教作為一股政治力量,在總統政治中變得越來越重要。

雷根的政治基礎,是個人主義和基督教保守主義的聯盟。不過雷根骨子裏還是個人主義者,反對把宗教引入政治,其政治目標是讓聯邦政府從老百姓的生活中走開。布希則依靠的是基督教保守主義這一單一的力量,並通過大幅度地擴張聯邦政府的職能來貫徹其宗教立場。比如同性戀結合的問題,本來屬於婚姻法這一典型的州權範圍。阻止聯邦權力對州權的侵犯,一向是共和黨的核心政治理念。但是,布希主張修改聯邦憲法,禁止各州容許同性戀結婚,實際上是明火執仗地用聯邦權力侵奪州權。美國是個地域廣闊、文化多元的國家。本來,麻塞諸塞的同性戀可以結婚,德克薩斯州的同性戀不能結婚。各州風土人情不同,至少還相安無事。聯邦政府一介入,雙方就非得決一死戰不可。

從2000年到2004年,美國發生了一系列歷史性的巨變:「9•11」恐怖襲擊、伊拉克戰爭、股市的坍塌、IT經濟泡沫的破滅、華爾街醜聞,乃至幾百萬人口正常死亡,幾千萬人口遷移到新的州。但是,儘管世界這樣天翻地覆,美國的選民構成也今非昔比,總統政治卻一點沒有變。2000年美國是50比50的國家,2004年還是個50比50的國家。如果布希連任,這樣分裂的政治僵局,至少還會延續4年。這在美國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這說明美國正在進入一個國內冷戰時期。

這一國內冷戰的歷史原因,是聯邦政府的過分擴張,不同的社會力量在總統選舉上不得不加大賭注,使之成為一種零和遊戲。布希則大大加劇了這個趨勢。他背離了共和黨限制政府的基本信條。聯邦政府在他手上,擴張到柯林頓時代也望塵莫及的程度,而且他毫不猶豫地使用這種擴大了的權力來滿足自己的政治基地的利益,進一步提高各方在總統政治中的賭注。從歷史上看,單純以意識形態和宗教信條為合法性基礎的權力,必然帶來衝突。從中世紀的宗教戰爭,到20世紀的蘇美「冷戰」,莫不如此。

布希之所以選擇這場冷戰,除了他的宗教狂熱外,還由於他個人能力的局限。前面提到的民主黨參議員、現在克裏的外交顧問拜登一語中的地說:「大多數成功的人都善於在其事業的早期估價自己的長處和短處。我們這些普通人會充分利用自己的長處,但同時也會努力改進自己的短處,至少會把我們的弱項提高到一個過得去的程度,使之不至於在關鍵時刻壞了事情。但我不認為布希在這方面做出過認真的努力,因為在他的生活中,他每一次失敗,都有他的家庭和朋友來幫助他解脫。」言下之意,如今布希當了總統,再不能指望比他更有權勢的親友來解圍,於是他那些沒有改進的弱點就開始大肆為害。

布希有著極高的與人交往的天賦。這使他利用自己的家族關係,迅速在政治上發跡。但是,布希缺乏分析能力和批判性思維,而這正是美國高級職業社會所最珍視的能力。30年來,布希一直為這方面的能力所困擾。在耶魯,人們看著他就搖頭,覺得他處處比不上他父親。在他20多歲那段時間,耶魯的同學都迅速在法律、商業、醫療等方面建立了自己的職業信譽。布希卻東遊西蕩,一事無成。他號稱是哈佛商學院出來的CEO總統,但他經營私人企業是個地道的失敗者,每次破產都要靠家族的朋友救駕。1985年,他的生活陷入最低點:酗酒過度,婚姻危機。在一個朋友家的晚宴上,他喝得過多,粗魯地冒犯了他母親的一位朋友。老布希夫婦大怒,決定再不能對這個不肖子聽之任之,於是找來一位做牧師的老友對之調教。

這位老友花了幾天時間和布希呆在一起。布希終於再生了。他斷了酒,挽救了婚姻,並定期參加《聖經》學習班,成為一個虔誠的教徒。但是,信仰並不能從本質上改善他的分析能力和批判性的思維。他在事業上還是一事無成。

這時,老布希的商業夥伴,在一個大投資公司當執行總經理的魯本斯坦(David Rubenstein),接到了一位尼克森的前助手的請求:「我們這裡有個人,最近生活很不走運。他需要一個工作,一個類似董事會裏的工作。」就這樣,魯本斯坦讓40多歲的布希進了董事會。據魯本斯坦回憶,布希參加了所有董事會的會議,開了許多玩笑,有的玩笑讓人不得要領。不過,3年後,魯本斯坦終於找到布希說:「經過這3年,我不能肯定這個職位適合你。也許你應該幹點別的。主要是我看不出你對我們董事會做出了任何有價值的貢獻。你對這個公司知道得實在太少。」布希回答:「我本來也想走了。我實在也不喜歡這個工作。所以,我還是辭職吧。」

這時離布希成為總統、掌握世界最大的權力,只有區區6年的時間!布希從來沒有靠自己的分析能力和批判性思維成就過任何東西。

不過,他相信「更高的權威」,相信上帝會拯救他在這方面的不足。他要靠信仰、靠運用人際交往的能力傳達自己的信仰而獲得成功。在美國的選民中,像他這樣「再生的基督徒」代表著至關重要的政治力量。有人說這些人占選民的近40%,有人說白人的「再生的基督徒」占選民的四分之一。所以,布希要把自己和這些人綁在一起,發出這些人的聲音。這就是他所謂的「本能」。這就是他所謂的「最高權威」給他的指示。一旦有了這些,他的分析力當然就不重要了。

這一戰略確實收到奇效。雖然布希4年的政績一無可取,但在基督教保守主義者看來,他是在替天行道。一位選民曾這樣說:「對我而言,上帝控制著一切。上帝派這位總統來抑制邪惡,保護我們的國家。」他見到布希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我真誠地感謝上帝讓您當我們的總統。」布希當仁不讓地回答:「謝謝!」一句話,君權神授。這是布希的合法性所在。

但是,另一部分的選民,則成了典型的ABB(Anyone but Bush除了布希誰當總統都行),把布希政府視為邪惡帝國,恨之入骨。在這樣的冷戰中,總統要在意識形態上對自己的一方負責,而不必在乎日常的政治責任。因為聯邦政府對人們的生活已經干預得如此之深,只要總統站在自己一邊,他再錯也是好的。如果總統站在自己的敵人一邊,他再對也是要不得的。保守派評論家布魯克斯(David Brooks)觀察說,民主黨和共和黨造就了兩類總統。民主黨的總統善於把握事物的複雜性和微妙之處,注重知識和行政技術。共和黨的總統則是信仰的領袖,能夠提出明確的目標,直來直去地宣示自己的政治理念。民主黨讚賞能夠與其閣僚廣泛討論、集思廣益地制定和實施政策的總統。共和黨則要求總統能淩駕於群僚之上,顯示個人的領導才能。在這場國內冷戰中,立場重於邏輯,感情壓倒了理性,共和黨的簡單明瞭、具有信仰感召力的領袖,比起民主黨那種知識豐富、考慮問題周到、治國技術精熟卻缺乏登高一呼力量的競爭者來,多少要略佔優勢。

布希的崛起,得益於美國的制度和歷史給他提供的多方面的機緣。總統實際上是直選,這使他這麼一個沒有太多業績可陳的人繞開在黨內精英中積累政治資本的過程,迅速地爬上權力的頂峰。在媒體中總統與選民的即時互動,又使他的人格魅力超越了其政策的失敗,獲得相當一部分選民的效忠。但更重要的是,隨著聯邦政府越來越多地介入社會生活,基督教保守主義開始要求政府擺脫政教分離的原則,在宗教問題上扮演積極的角色。布希在這一勢力身上下賭,要運用總統權力替天行道,把自己變成了上帝的使者。於是,他不需要負傳統意義上總統需要負的政治責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對自己的支持者證明自己秉承的「天命」。只要他的支持者能夠像打聖戰一樣走向投票箱,使他在大選中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他就是真命天子,他就會執掌和行使君主一樣的權力。

美國的建國之父,痛感歐洲的王室經過宗教的加冕,以君主奇裏斯瑪式的權威贏得臣民的忠誠,行使著專制的權力,於是要在新大陸建立一個共和國,避免王權對社會的壓制。但是,200多年後,布希已經把總統權力推得離舊歐洲的王權越來越近。這也實在是一個歷史的諷刺。 (2004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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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新鮮人 發表於 2008-7-7 10:42 | 只看該作者

右翼帝國的生成:總統大選與美國政治的走向

作者:薛湧  

出版時間:2004年11月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簡體轉載連結:http://book.94888.net/lz/4/40/1787/

代序:美國是否正在背棄自己的理想?
兩個美國的決戰
美國兩黨政治的新格局
美國人掙多少?
現代美國保守主義
雷根與美國現代保守主義
布希三代
現代共和黨的「總設計師」
上帝的召喚
「三黨政治」還是「南北戰爭」?
不得人心而得天下
減稅與美國經濟
保守主義「老人政治」的終結?
布希核戰略的道德底牌
被出賣的「投資階級」
「9•11」的起源
股民政治——評布希再減稅
減稅時代的終結
美國精神的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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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新鮮人 發表於 2008-7-7 10:47 | 只看該作者

美國精神的敗落——從希歐多爾•羅斯福到布希

像許多對美國之偉大深具信心的中國人一樣,筆者對美國的敬畏,不是因為它的財富,而是因為它的制度和文化精神,以及創造這種制度和文化精神的偉大的美國人。華盛頓,佛蘭克林,傑弗遜,林肯,兩位羅斯福,你就數吧。中國的歷史上缺少這樣的人,當然也就沒有人家的制度和文化。

最近一位讀者把希歐多爾•羅斯福的一段話抄給英國的《金融時報》,提醒世人:現在是該反省羅斯福的話的時候了。筆者不妨也將羅斯福的「警世恆言」照抄如下:
The things that will destroy America are prosperity at any price, peace at any price, safe first instead of duty first, the love of soft living and the get-rich quick theory of life.

筆者不揣愚陋,竊將自己蹩腳的翻譯也錄於下:
那些將毀滅美國的東西,是不惜一切代價的繁榮,不惜一切代價的和平,安全第一而非責任第一,對柔軟的生活的迷戀,以及迅速致富的生活哲學。

如今美軍深陷伊拉克,死亡人數已經達400多人,布希一方面要求大家作出犧牲,一方面給他富貴的朋友們減稅,號稱這樣才能振興經濟。如今,美國人對伊拉克戰爭越來越懷疑,經濟雖然說已經復甦,但依舊滿街蕭索,失業率居高不下,勞工怒氣洶洶,大款們依然腦滿腸肥,充分享受著美國的「自由」,價值上千萬的豪宅平地而起。當然,經濟可能會迅速好轉,伊拉克可能會恢復秩序。但是,你總覺得,美國如今缺了點什麼。

筆者恰好是個對新保守主義的原則有同情心的人。美國不打伊拉克則已,如果打就一定要佔領下去,直到伊拉克成為一個真正的民主社會。如果在阿拉伯世界沒有一個真正的民主社會,美國和中東的恩怨就無了結,基督教與伊斯蘭文明之間的仇恨就無法化解。這是個值得努力的事業。美國也有這個實力。最糟的是聽從歐洲人的建議,在短期內把政權交給還不知道如何運用民主制度的伊拉克本土勢力。試想,如果美國當年佔領日本僅一年就走,日本可能是一個民主社會嗎?

然而,佔領下去,就如布希所說,美國人要付出犧牲。但是由誰付出犧牲?在這一點上,布希的拙劣就顯露無遺。要犧牲,不懂民主的中國人也知道,就是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國難當頭,你給最富的人減了稅,把窮人的孩子送到戰場出生入死,回來又要負擔巨大的財政赤字,本來有的福利被迫削減,這算是個什麼交易?

布希所代表的,是一種腐敗的富人的力量。這種力量如果得勢太久,真正的美國精神就會喪失。

過去美國的富人,確實享受著社會的種種優遇和特權,但國家有難時,卻常常第一個跳出來為國捐軀。像甘迺迪家族的大兒子,本來是培養選總統的,結果二十幾歲就戰死沙場。老布希當時也是志願去當最危險的飛行員,並被日軍擊落,死裏逃生。羅斯福的兒子,也在諾曼第身先士卒。再往上追溯歐洲的貴族傳統。邱吉爾是貴族大家的子弟,父親是國會議員,家裏的豪宅如同皇宮一般。可是才過20歲,就放棄豪宅中舒適的生活去追求榮耀,哪裡打仗去哪裡,槍林彈雨,出生入死,其不要命的英勇讓他的左右部屬目瞪口呆,稱一輩子沒有見過這麼不怕死的軍官。

人家國難當頭能夠挺身而出,冒常人不冒之險,作常人不肯作的犧牲,和平時代享受多一些的權力和財富,大家也心服口服。

看看當今的美國。布希稱國家在戰爭之中,但美國歷史上的歷次戰爭,富人都作出重大犧牲,富家子弟也紛紛慷慨出征,如今,戰爭已經打了兩年,你見過像甘迺迪、老布希、邱吉爾這樣的貴族英雄嗎?缺乏這樣的英雄,社會崇拜的是施瓦辛格那被藥催起來的幾百斤肉。因為這幾百斤肉,在電影裏足以塑造個鐵血英雄。有本事,你去伊拉克對著那些亡命之徒抖落抖落你的肌肉?沒有真英雄,只有崇拜這種假英雄。這就是當今美國的病症。

再看看布希本人。萬貫家財保證他上耶魯,成了個著名的拿C的公子哥兒。在耶魯判過卷子的人都明白,不是十足的二百五,要拿個C還真不那麼容易。一路拿C就更是人間奇跡了。打仗了,自己躲到德州當飛行員。以後做生意,到哪家公司哪家公司倒楣。自己則奇跡般地一毛不損,甚至小發一筆。當了總統,先給自己的哥們兒減稅,轉臉又要大家犧牲。你的哥們兒怎麼不犧牲?他的理論是:我這些弟兄如果犧牲了,經濟就無法成長。看來他得請教鄧小平:增長是個硬道理!

看看100年前的總統羅斯福。他也是個出身顯赫的富家子弟,從小一天到晚和特權階層打馬球。他也是個共和黨的總統,倚仗富人的勢力。但是,他通過自己的政治生涯,超越了自己的階層的局限。他在紐約當州長時,首先注意到貧民區的危房問題,推動制定法規,保護下層社會的基本生存權利。他不僅首先倡導通過了勞工法,而且是第一個推動環境保護的美國政治家。當了總統,又馬上對自己權力的基礎開戰,代表美國的勞動階層向富人要「公平交易」(Square Deal),要求財富向社會負責。在他任上,一系列反托拉斯的法案得以通過,分解了北方證券公司(Northern Securities Company)這樣的鐵路壟斷集團,幫助調解了礦工的罷工,使19世紀末一系列金融醜聞後的美國,得以對財富帶來的貪婪有所控制。

羅斯福的好戰,絕不在布希之下。在麥金利(McKinley)還當第一任總統時,他就積極遊說對西班牙的戰爭。當了總統後,又推動巴拿馬運河的開鑿。卸任後,還努力鼓動美國參與「一戰」。不過,當西班牙戰爭真正打響後,他馬上志願參戰,率軍攻入古巴,在戰場上成為全國的英雄。這種品格,是一個逃兵役的總統所不具有的。當今美國的困境,並不一定證明新保守主義的原則徹底錯了。所證明的是,新保守主義要有作為,必須尋找一個有品格的領袖。布希在創造和捍衛自己的權力上有驚人的天分,但是他的眼界超越不了他那貧乏的經歷。他的權力如果持續太久,就會給美國帶來精神上的沒落。

如今的美國,已經很難見富家子弟搶在平民百姓之前去戰場上「送死」,在阿富汗、伊拉克的戰場上,你見不到布希家族的後代。總統早已從羅斯福這樣又是戰鬥英雄又有準科學家的學識的巨人,變成了布希這樣又逃兵役又不學無術甚至連個小公司都玩不轉的侏儒。要知道,美國的偉大,在於它有一批巨人,並聽從這些巨人的領導。如果總是侏儒當道,美國就將不再偉大。(200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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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辣 發表於 2008-7-7 20:59 | 只看該作者
原帖由 新鮮人 於 2008-7-7 10:47 發表 [右翼帝國的生成:總統大選與美國政治的走向 代序:美國是否正在背棄自己的理想? - 時事述評 -  backchina.com]  
像許多對美國之偉大深具信心的中國人一樣,筆者對美國的敬畏,不是因為它的財富,而是因為它的制度和文化精神,以及創造這種制度和文化精神的偉大的美國人。華盛頓,佛蘭克林,傑弗遜,林肯,兩位羅斯福,你就數吧。 ...


好文章.
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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