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新政與「台灣新生」

作者 譚中
聯合早報

　　2006年5月，我寫了兩篇文章，一篇登載於5月19日《聯合早報》「天下事」版（題為《台灣政治家應該因時制宜、蹈而不失》），另一篇登載於《海峽評論》（題為《台灣有可能出劃時代偉人》），都是表達了對湖南同鄉馬英九的期望。這個期望在此次台灣總統大選中初步實現。最近到馬英九的母校台灣大學參加學術活動，恰逢馬英九宣誓就職中華民國第12任總統，可算有緣。

　　在台北住了4天、再從電視與報章上看到全台灣「馬」和「九」的象徵符號走紅，老朋友見面都說：「你們湖南出領袖。」在陳水扁政權8年的「去中國化」運動與把「外省人」邊緣化的社會環境中，我的同鄉馬英九居然能以58.45％的選票當選總統，凈贏「本地人」謝長廷221萬票，這不僅說明台獨破產，也顯示了馬英九的政治魅力。如果換了別的候選人，這次國民黨不一定能夠贏回執政權的。


認同「新台灣人」是高招

　　然而必須按照「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把社會進化與個人能動力之間的相互作用結合、全面辯證地分析這次台灣局勢的大轉變，馬英九勝選不能完全歸功於他個人的超群能耐，而是大時代、大環境所造成。總的來說，兩千多萬台灣人的社會嘗過李登輝與陳水扁分裂式政治的苦果以後，感到「此路不通」、有大轉變的必要，才有馬英九應運而生。

　　名著《亞細亞的孤兒》作者、已故台灣文學家吳濁流在他另一本著名小說《無花果》中作過精闢的分析說，歷史上中國中原大動亂，意志堅強的人逃到沿海福建、廣東；他們在福建、廣東再遭受壓迫，就逃到台灣和東南亞，「為了謀求自由的天地而向海外發展」，認為台灣人是「漢民族中最不屈服異族的人們」。大陸那些視台灣「本土意識」為毒素的論者應該認清這一點，有兩大方面：（1）台灣人有強烈的反抗打壓的精神，（2）台灣人永遠屬於「漢民族」，不會蛻變。

　　「台灣意識」研究專家、台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院長黃俊傑教授認為：「新台灣人意識」是一個「空白體」，欠缺「自性」，引了國民黨中央文化工作會的詮釋說，「新台灣人」是一種沒有族群屬性，「透過包容與關懷來凝聚、整合」全體台灣人的概念。這也是台灣選民把「外省人」馬英九選為總統的根本原因，充分證明馬英九所說的「台灣精神」不是時代的反動。

　　馬英九在就職演說中說：「英九…不是在台灣出生」，「感念台灣社會對我這樣一個戰後新移民的包容之義、栽培之恩與擁抱之情」。據內幕人士透露，他的整篇就職演說出自台大一位教授之筆，只有這幾句話是他加進去的，好像與講演其他部分不協調、有點可憐巴巴，台大知識精英認為這種「悲情」大可不必，《聯合早報》及其他中文傳媒也有負面評論。

　　按照前面已經論及的全面辯證觀點分析，馬英九認同「新台灣人」，從馬的角度來看是一著高招，從台灣與時俱進的大環境來看是一種自然現象，他不是乞憐，而是想逐漸消除「本地人」和「外省人」之間的對立，從而把台灣「本土意識」提高到「中華民族」的境界。


演說中多次提高「中華」

    報界那麼多對馬英九演說的評論卻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在這篇只有3000多字的講詞中，「中華」、「中國」、「華人」符號出現17次之多，僅次於「台灣」符號的41次，對比陳水扁開口閉口「台灣」，對「中華」、「中國」符號視為瘟神、徹底揚棄，真是有天壤之別。

　　以《人民奮起，台灣新生》為題的演說道出：馬英九要在他本屆任內最後一年（2012年）「慶祝中華民國開國一百周年」，要用「中華民族智慧」走上兩岸「和平共榮之道」，並且「由衷盼望大陸能繼續走向自由、民主與均富的大道，為兩岸關係的長遠和平發展，創造雙贏的歷史條件」。通過這些話，台灣「本土意識」就超越了島民狹窄範式而和正在興隆崛起的中華範式擁抱了。中國領導人和他們的智囊一定要看到這一飛躍式的變化。

　　還要看到馬英九能說出這些話是需要勇氣的。他的政敵從他競選的那天開始至今，沒有一時半刻不企圖把「紅」帽子戴到馬英九頭上。他們說馬英九正在以「冷水煮青蛙」的手藝烹飪「統」餐（避免火候過猛，青蛙從鍋中跳出來）。謝長廷形容馬英九的演說是「要被老虎吃掉的小白兔，不停地唱歌跳舞給老虎看，希望老虎不要吃牠」。認為馬英九這樣「一味地向（大陸）強者示好」只會使台灣前途堪虞。

　　我在台灣還聽到各種各樣的對馬英九「新政」的論調，其中最突出的可以稱為「割切論」，懷疑馬英九將會割切連戰等元老對藍營的影響，有人甚至說他要「割切國民黨」。懷疑的主要理由是：（1）馬英九勝選后拜會的第一個人是李登輝，（2）馬英九急忙任命淺綠派賴幸媛主掌大陸委員會。

　　這次在台北有機會和一位老友交談，不便透露名字，但可以用一句湖南土話形容他是「馬英九肚子里的蛔蟲」。他說，馬英九公開表示要儘力團結大選中沒有投票給他的544.5萬台灣人，先從綠營薄弱的一環、李登輝的門庭下手，逐漸瓦解「台獨」勢力，久而久之，海峽兩岸的形勢就會大變。可以肯定，直航開通以後，「台獨」也該壽終正寢了。

　　在台北還聽到，美國對兩岸直航憂心忡忡，在台灣放出空氣說，直航以後，中共的特務就會遍布台灣各地。對此有人評論說，台灣是一張白紙，華盛頓和北京對它都了如指掌，不必有勞特工暗探。

　　我已經通過幾篇拙文向北京當局和同鄉馬英九建議，促成今年雙八節（即8月8日）北京奧運開幕式上，胡錦濤和馬英九雙雙出現，全世界在直播中都可以看到一個嶄新時代誕生，讓那些看不得北京奧運成功的背著「白種人包袱」的西方反華、反共派去懊惱、發抖、咒罵吧！


·作者是旅居芝加哥的退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