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廢墟上勞作的農人

2008-05-25 09:20/ 凱迪周刊

作者：曾穎


　　在一線採訪的十多天里，看到了太多的慘烈，看到了太多的悲壯，看到了太多的感動，也看到了太多的震撼畫面。但真正讓我感到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難以分清是苦是甜是酸滋味的，是昨天在彭州災區現場的路途上那些在家的廢墟上勞作著的農人。

　　我看見在塌成一片磚礫的農家小院里，一個村姑正將一扇玻璃已經破碎的梳妝鏡挖出來，背著朝遠方的帳篷里走去。

　　我看見在被泥石流衝垮的小樓前，一個中年漢子正從磚堆里拖出一袋袋糧食，小心地捧起金燦燦的穀子和玉米，像在端詳大難不死的兒子。

　　我看見殘頹的老屋前，一個老人從雜亂的房草里，捧出祖先的牌位，小心而虔誠地捧著，像攙扶著久別的父親母親。

　　我看見一座僅剩半邊的樓房裡，一個孩子正從破碎的磚堆里，挖出滿身灰土的熊貓玩具，抱在懷中喃喃地說：別怕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我看見在一處竹林中，一個年輕的農民，正在修理一輛外殼已經砸癟了的拖拉機，不久的將來，他將駕著它，向他身後那片廣闊土地奔去，在滿目瘡痍的土地上，耕耘收穫。

　　我看見在一座已經裂口的洗衣台前，一個女人正在清洗從土堆里挖出的棉被，那花花綠綠的被子里，想必裝著她多少溫暖而親切的記憶。

　　我看見在菜田裡，一對中年夫婦正在收割，在他們背後不遠的地方，是他們家園的廢墟，遠處正在排危推牆，揚起的灰塵衝天而起，給他們的勞作，繪上一幅悲壯的背景。

　　我還看見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老婆婆，正在把煮好的飼料往腳下的小豬嘴巴里送，那幾隻同樣剛經歷了災難和驚恐的小生命，它們將和希望一天天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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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看得累了，我的相機也拍得沒電了。而我前面的路，無止境的殘破家園前，還有無數的農人正在勞作奔忙。

　　他們的眼神，或堅毅或憂傷，但決不絕望。

　　他們的腮幫子緊咬著，他們的汗水和肌肉，在陽光下閃著令人心悸的光。

　　這，就是十多天前遭遇巨大天災的災民？

　　這，就是課本與電視謳歌的對苦難有著超強忍耐力的人民？

　　從他們勞作的身影里，我看到並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不屈不撓積極向上的力量。

　　沒有口號，沒有豪言壯語，甚至沒有華麗而閃爍的姿勢和畫面。

　　但我覺得他們的行為，足以讓全世界看到，一個堅韌民族凝聚在一起且不可戰勝的力量。

　　廢墟上勞作著的農人，是中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