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視點】「正義」與「正當」

新華時報主編/蘇靈 　
        
　　位於長野的善光寺，最近被人在建築物的柱子上塗了油漆。這事是誰幹的？目前警方正在調查中。干這事的人，被認為十有八九是在日本的中國人。得出這一結論的，不是依據證據，而是出於推斷。
　　我不贊成在沒有證據之前，先根據某種推斷而得出結論。但媒體並不是法庭。有的時候，推斷和聯想，還是需要的，也是允許的。
　　發生在長野善光寺的這件事情，使我想起了大約10年之前，發生在東京靖國神社的一件類似案例。大家還記得有一個叫馮錦華的熱血青年么？他也是把油漆塗在了靖國神社的建築物上，結果在日本被判了刑，出獄后回到了中國。
　　這位馮先生，目前人在北京。當年他被關在牢里的時候，我曾去探望他，並且為他請了律師。我們成了朋友，我至今還與他保持著聯繫與友誼。
　　不過，我儘力營救馮先生，並不等於完全認同馮先生。我絲毫不否認馮先生的一腔愛國熱情，也不懷疑他由此而產生的某種「正義」的使命感。馮先生是個好人，他以為他在做著一件應該做的好事，他也希望這好事能造成好的影響，得到好的結果。
　　但，影響是什麼，結果又是什麼呢？這是大家都不願看到，但又不得不看到的。畢竟，日本是一個法制的社會，馮先生觸犯了法律，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旁聽了法庭對馮先生的審判。馮先生自己也在法庭上承認了自己的過失。
　　儘管這種過失僅僅是行為，而不是動機。但過失畢竟是過失，法律看重的是你犯不犯法的行為，而不是愛不愛國的動機。這不僅在日本如此，而且在中國也應該是如此。因此，我知道在上海反日遊行中的那些施暴者，後來也坐了牢。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人的主觀動機是一回事，而客觀效果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是出於某一種「正義」的動機的話，那麼，「正義」是一回事，「正當」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這就是說，「正義」的動機，只有配上「正當」的手段，才能達到「正義」的效果。否則的話，就會適得其反，「正義」到頭來變成了「非正義」。即便是像「愛國」那樣神聖的「正義」，也是如此。
　　什麼是「正當」的手段？在一個法制社會裡，所有合法的手段，都是正當的；一切非法的手段，都是不正當的。雖然通過「正當（合法）」的手段所乾的事情，未必都是「正義」的；但用「不正當（非法）」的手段所乾的事情，則只能是「非正義」的。這種「正義」與「正當」的邏輯，也就是民主與法制的關係。
　　話題回到了馮錦華的案例；又回到了發生在長野善光寺的案件。我要特別提醒在日中國人同胞，尤其是那些特別愛國的「憤青」朋友——
　　注意，正義的愛國的動機，是可貴的，但正當的合法的行為，更是必要的。千萬不要再干那些正當與正義相背，行為與法律相違，行為與效果相反，讓「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