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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有限地位尷尬:大學生村官理想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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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何言哉 發表於 2008-4-7 23:4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來源: 時報新聞網
本報記者 李夢娟   實習記者 韓小蕊

       從2008年開始用5年時間選聘10萬名高校畢業生到村任職。這是經中央同意,中央組織部等部門對選聘高校畢業生到村任職的最新部署。

       而此時,雲曉波已經在北京大興區黎明村擔任了兩年村官。他是北京市首批大學生村官之一。2006年,經過層層選拔,過五關斬六將之後,雲曉波被聘為大興區禮賢鎮黎明村黨支部書記助理。

       據統計,目前北京大約有5000名大學生村官,今年的招聘工作結束后,這個數字將達到8000人。根據前兩年的報名情況來看,報名和錄取的比例為6比1左右,其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其實,早在上個世紀末,我國部分省份就已經開始了「大學生村官計劃」。高校畢業生在農村任職的探索之路已有十餘年之久。

       按照中央精神,選聘高校畢業生到村任職,是黨中央作出的一項重大決策,對加快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培養造就經過基層實踐鍛煉、對人民群眾有深厚感情的黨政幹部後備人才,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戰略意義。

       雲曉波的父親似乎沒有想那麼長遠,軍人出身的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到農村「吃點苦,鍛煉鍛煉」。

       雲曉波沒有辜負父親,去年夏天,他被評為北京市「優秀大學生村官」。

「眼裡要有活兒」

       「我們村的檔案管理是全市的試點。全村464口人、146戶,去年人均收入上了9000元。」這個戴著眼鏡,身著白襯衣、西褲的村官滔滔不絕。在雲曉波剛進入這個村子時,就挨家挨戶地走訪,「走訪老黨員、五保戶」,對村裡有了基本的了解。

       「我現在做的主要是辦公室的工作,比方說做總結,寫各種公文,做些表格,整理檔案等。」雲曉波告訴《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除了書記和主任給他交待的任務,他還會主動發覺他們沒注意到的事情,或者提前完成一些工作。

       在雲看來,就是「眼裡要有活兒」。今年他給自己找了個「大活兒」——建個網站。西瓜、甜瓜和小西紅柿是黎明村村民收入的主要來源。它們都是在大棚里種植,產量高,品質好。「去年大興的全國西(甜)瓜節上,前3名都讓我們村拿了。」雲有些自豪,他想通過這個網站,在今年瓜果上市前,起到宣傳作用,最終實現網上銷售。

       經過書記的同意之後,雲曉波開始四處聯繫網路公司建網站。起初,一家公司開價1萬,雲曉波嫌要價太高。隨後,他坐了兩三個小時的車到市裡,來到百度的辦公樓。他和百度洽談得很順利,對方答應只需3000元就可以建站。

       今年3月份,網站建成,同時雲曉波的工作中又多了一項任務——網站後台的維護。「這個網站還得加上『供求平台』,買賣雙方的需求都能貼上去。」雲曉波說,實現網上銷售最大的好處是「農民省事兒了」。這是促使雲曉波辦網站的其中一個原因。

       如果買家不上門收瓜,農民們就要拉著一車車的瓜經過兩三個小時的顛簸到城裡賣。這些農用車大多沒有牌照、燈也不全,農民只能半夜兩三點結隊去新發地——北京最大的農產品批發市場。「新發地有欺行霸市的,他們必須結隊去佔地方賣瓜。」雲解釋,「如果能上門收購,他們就省很多時間,省下來的時間學電腦多好。」

       藉助於這個網站,雲曉波還有更大膽的設想:「想做個甜瓜協會,把我們這一片種甜瓜的都涵蓋進去。做好以後,新疆、內蒙古的瓜農可以和我們聯繫,這樣這個網站的貨源就很多了。」

       其實,2006年雲曉波剛到村裡時,他就想著給村裡招商引資。他通過熟人找到了投資商,「主要是在村裡種植靈芝,生產營養保健品」,他還請來了專家進行實地勘察。由於規模比較大,涉及到佔用農民土地問題不好解決,此事最終不了了之。雲曉波的第一個項目就此夭折。

「你帶來了什麼項目?」

       類似的問題女村官劉佳也遇到過。劉佳是通州某村的黨支部書記助理。她所在的村莊,離河北只有幾分鐘的路程,這裡沒有青山、也沒有綠水。一望無際的農田,成片開放的桃花,是這裡唯一的景色。

       對一直想從事農業旅遊開發的劉佳來說,桃花是她唯一可選可開發的景。她很想辦桃花節,每年春季,辦得成功的話,村裡就會有筆可觀的收入。然而擺在她面前的現實卻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

       眼前,桃花再也不能像往年那樣,連成一片花海。由於去年收成不好,加之桃樹的管理成本相對於種糧食作物來說要高很多,桃農砍去了大片的桃樹。劉佳為之痛心。

       即便這些桃樹沒被砍掉,劉佳的「桃花節」夢也很難實現。在這個只有200多口人的村莊,大多數年輕人都到城裡打工,「他們在京城裡頭隨便找個工作都比種地的收入高」,留在家裡的都是老人,他們安於現狀。「要是投資辦農家院之類的,農民也不願意做,農民擔不起風險。」

       另外,這個村子離市區較遠,如何把遊客吸引過來也是個問題。再加上「一無資金,二無權力,還沒有人支持」這些原因,註定讓「桃花節」只能是劉佳的一個美夢。同樣的原因,讓劉佳的另一個設想——發展有機農業夭折。

       「我覺得自己創造一個項目真的很難,尤其是沒有權力和資金。」劉佳嘆了口氣。

       去年,劉佳研究生畢業後來到村裡。剛開始村民對她的到來給予了很高的期望,常有村民問:「你帶來了什麼項目啊?」事實上,有沒有項目劉佳自己心裡有底——如果我有項目自己就在外面開公司了。「他們認為大學生是無所不能的,覺得是政府派下來的。」 還有村民告訴她:「好好乾啊,到時候掙錢了給你買車。」劉佳明白,自己完全不可能實現村民的希望,因此後來她有些怕和村民聊天,怕他們再談起「項目」。

       「我覺得不能(給村裡)帶來什麼變化,很愧疚。」劉佳說。

尷尬的地位

       村民們開始失望:「你們這些大學生村官都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都幹嗎了?」另一個村官於偉表示,他有時會聽到村民這麼說,他也很生氣。但他坦承他們說的是實話,「村民很希望我們干點事」。

       對於偉而言,他最平常的一天就是等著工作來。「一會兒婦聯主任給活兒,一會兒會計給點活兒。」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類似於秘書的工作。

       「我們書記對我的態度是:我有事叫你來,其餘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忙自己的事。」於偉說,需要他做的事情很少,雖然書記這麼說,但他平時都來上班。

       「寧可累死也不能閑死。」於偉告訴記者,他也在為自己找事情做。在他看來,去年他做的最有實質意義的一件事就是給村民解答法律問題。他一共給村民解決了7個法律問題,「刑事民事的都有」。

       前不久,他又找了一件他認為是有意義的事,但沒有成功。今年植樹節到來之前,於偉想發動鎮里的村官植樹,每個村官帶兩三個村民去種樹,種樹的地點於偉都選好了。他興奮地去鎮團委商議此事,「結果他們的態度出奇的冷漠」。在於偉看來這種態度是「對事不對人」。

       鎮團委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於偉的提議,似乎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考慮:「別說你說要辦這事了,我們團委辦些活動,徵集資金都很難。」

       於偉後來也想開了:「當然鎮里有鎮里的困難,還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沒有支持這次植樹活動。」

       然而,最讓於偉介意的是鄉政府的態度,這讓他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村官的地位也很尷尬。「平時我們和鄉政府接觸得多。我們在鄉政府這一級別上處於邊緣地位。鄉政府特別忙的時候,會抽我們上來干一個月的活,等沒事了,我們又回村裡面。」

       於偉告訴記者,在村裡,書記和主任對他都還不錯。但他也很少過問村裡的內部事務。村裡有重要的決策時,他採取的態度就是避開;村裡財務的流向等重要事情他也都採取迴避態度。

       「第一,我出不了意見。第二,書記也不想讓我們這樣一個外人知道村裡的內部事務。其實,村裡的潛規則非常多,沒有正規化的運作方式,都是靠3個領導合計。」

       迴避的不只是於偉,村裡的會計、婦聯主任都得迴避。「村裡3個領導商量到重要事情的時候,我們看著差不多該說這些事了,就自然迴避。連婦聯主任都算是外人,我就更算是外人了。」

       於偉到這裡之後感覺「被閑置了」。「大多數書記不讓你多管事情,不願意你去創新,省得給他添亂子。」他感到矛盾和痛苦,一方面怕「添亂子」,另一方面他一直在尋找著做點什麼事。「但可能跟個人能力有關,很遺憾的。」

誰改變了誰?

       「農村人際關係更加複雜,進去如同就掉進了一個漩渦。」大學生村官苑傑回想起在村裡的那一年多時間如是說。如今他已被借調到鎮里某部門任職。

       在苑傑看來,村官並不能為農村做出多大的改變。「他們無職無權很難發揮什麼作用。賦予他的這個身份很虛,沒有話語權,很多建議都不能提出來。」

       苑傑曾經和村委會一位女同志吵過架。「她不顧你的感受,什麼瑣事都交給你干,她就輕鬆了。」此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他只能一聲不響地悶著頭干。「幹得不好,還要挨批評,幹得好了,還得會說話,讓人家高興。」

       苑傑告訴記者,曾經有村民因為宅基地的問題找過他。但作為一個外地人,一個大學生,很多人際關係沒法「擺平」,他也不可能去給這個村民解決問題,只是把村民的意見轉告給書記。「大學生村官在農村受到的制約太多,需要有更多的制度設計。」

       雲曉波也表示:「我們具體負責的範圍有限,權力有限。可以決定的事很少,主要還是要聽從領導的安排。」

       「鎮裡面對我們挺重視的,我們可以發揮作用。」雲告訴記者,有時鎮里直接打電話給他布置任務,不用再通過村裡轉達。當然這些任務尚未涉及到決策性的工作。鎮里給大學生村官的評價是,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最大的變化就是:「有村官的村子給鎮里報上去的材料都非常規範,而且效率比原來高多了。」

       雲曉波想了會兒說,他給黎明村帶來的最大的變化是,活躍了村裡的氛圍。村裡計生協和婦聯組織學習跳交際舞,雲曉波也去跳。婦女們都愛跟他跳,「剛才那個怎麼跳來著,過來教教我」。他剛跳完,轉得暈頭轉向,還沒等緩過來,那邊又有人叫他過去跳。雲忙得不亦樂乎。

       後來,雲曉波和舞蹈老師跳探戈,一甩頭,眼鏡沒了,這著實讓大夥樂了一回。「眼鏡太鬆了。」雲曉波笑著告訴記者。他扶了扶黑框眼鏡,生怕它再掉下來。

       村裡還有個「數字家園」,裡面有20多台電腦。從去年開始,雲曉波就教村裡幹部學習上網,使用電腦。來學習電腦的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他們開始都不會打字,更不會用滑鼠。雲想了個辦法能很好地教他們練滑鼠,他在每台電腦上安裝了遊戲「連連看」。村民們開始用滑鼠玩遊戲了。後來有些人「連連看」比雲玩得都好。

       村民對網路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年輕人聊QQ,他們也想聊。在網上申請了半天也沒申請個QQ號,村民急得直問云:「這號咋申請啊?」

       村民開始不會上網,他們記不住網址,就用鉛筆把網址記在牆上,每次都按照牆上的網址一個字一個字輸入。

       大學生村官對農村改變的多,還是農村對他們改變的多?於偉不假思索地回答:「村裡改變我的多。」

       「我現在很務實了,我要干這件事情,首先想有沒有錢,有沒有支持,而不是考慮這個創意有多麼新鮮。我覺得這個社會非常浮躁,我是在農村長大的,之前對農村都沒那麼深刻的了解。現在以大學生村官的身份來看農村,就不會有那麼浮躁了。」

       大學時期的於偉「很鬱悶,很壓抑,很不自信」。到這裡之後覺得沒有那麼多光環了,反而樂在其中。受環境的影響,現在他覺得自己看問題的心態也更平和了:「以後要是做律師失敗,工作中遇到很多挫折我都會很平和地去接受。」去年,他通過了司法考試,他打算做完村官以後就去做律師。

       談起通過司法考試,於偉說是因為村官太清閑了。「連續兩個月沒有人打擾我,村裡也特別支持我考司法考試,我考過了他們還很高興。」

       「沒有壓力」、「像是在度假」,是女村官劉佳對她的工作生活的概況。去年她剛來的時候,鎮裡面一交待任務她就會急急忙忙趕著完成,而現在可以拖到下個星期。「我這種沒有遠大理想抱負的人,就特別適合在這裡。我這人責任心不是特彆強,沒想給村裡帶來多大變化。」劉佳說,現在完全可以考慮結婚生孩子,因為現在有時間、有精力養孩子。

       劉佳所在的鎮目前有50多個大學生村官,他們被統一安排住宿。他們也和劉佳一樣過著閑適的生活,這些村官經常會打兵乓球和撞球,「個個都是高手」。

承諾和出路

       劉佳唯一擔心的是3年的合同期滿後去做什麼。她來農村工作甚至都沒有告訴父母,她只是告訴他們她找到了工作,讓他們不要擔心。周圍的村官有的在準備司法考試,有的讀在職研究生,已經是研究生的她有些無所事事。「都呆疲了,隨波逐流吧。」她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對於未來,劉佳沒有考慮太多。

       按照北京市相關規定,被聘任為村黨支部書記助理、村委會主任助理的高校本科畢業生將享受一些列的優惠政策:他們的工資第一年平均每人每月2000元,第二年平均每人每月2500元,第三年平均每人每月3000元。此外,非北京籍的大學生村官,連續兩年考核合格的,可根據本人意願轉為北京市戶口。

       村官苑傑認為,後者則是像他一樣的外地學生當村官的最大誘因,再過幾個月他就能落戶北京了。來自北京市人事局的最新消息:從2008年7月起,相關部門將開始為首批大學生「村官」中的非京籍人員辦理北京市戶口。預計本批次將涉及1000餘人。

       除了這一點,村官考研、考公務員時也會優先錄取,這也是苑傑看中的。「來農村還有一個好處是,能更深入地了解基層的運作機制,更好地了解社會,對以後確實有很大的幫助。」他表示,這些基層工作經驗對他今後考公務員有很大幫助。

       除了上述優惠政策,北京市人事局今後還將選拔部分優秀大學生「村官」充實鄉鎮機關幹部隊伍。

       「我還是不願意留在這裡,即使轉成公務員也不願意。」於偉想去城市發展,想去做律師,況且「在這裡轉成公務員的機會幾乎沒有,兩三個鎮才能轉一個」。在他看來,他的同事們只有一個願意留在這裡——她在這邊結婚了,嫁到村裡了。

       但云曉波努力想成為優秀者,盼望著能留下來。他聽說今年將從村官中選拔副處級儲備幹部,「希望能被選上」。

       像苑傑這樣的外地學生來做村官很大的誘因是兩年後能解決北京市戶口,而在北京籍大學生中,還有為數不少的去做村官。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北京籍大學生村官告訴記者,由於家長和鎮長是同學,關係很好,將來可以留在鎮里做公務員。另一名京籍村官表示,他的前途並非完全確定下來了。「而這些還要看誰的關係硬,托關係轉成公務員的還要排隊。」他說,他們在村裡或者鎮里呆著,「只是混個臉熟,不用做什麼事」。

       與這些前途有些眉目的村官相比,於偉顯得有些迷茫。還有一年,他的村官生活即將結束,但他仍希望在這一年的時間裡自己能做點什麼。「假如我現在有機會去為農村做點實事,即使很難,我也很願意去嘗試,我現在還有熱情,讓我去奉獻我很願意!但沒有那個平台。」於偉停頓了一下,他不知道他需要的是怎樣的一個平台。他攤開手說:「我真的想做好這個角色,但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怎麼樣做好這個角色的途徑。」

(應採訪對象要求,劉佳、於偉、苑傑均為化名,馬英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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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021 發表於 2008-4-10 20:05 | 只看該作者
哪裡有權力無限,地位不尷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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