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暴亂與北京對策

　　（2008-03-22）　　● 陳有為（華盛頓）

　　西藏首府拉薩發生的暴亂事件，震動了整個中國，也引起了舉世關注。明明是暴徒搗毀商店，搶劫銀行，焚燒民宅，衝擊公安與政府機關，明明是無辜平民與執勤人員受到暴力襲擊，藏獨分子卻詭稱中國軍隊武力鎮壓。一些西方媒體，也以幸災樂禍的心態扭曲事實，附和這種論調。

　　由於暴亂危害西藏的和平穩定，造成生命財產重大損失，拉薩當局加以鎮壓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暴亂已被制止，但藏獨勢力不會甘心失敗，西藏再次出現動亂的可能性依然存在。無論對內對外，中國需要預作準備，不可輕忽。

　　西方錯誤觀念未變

　　但是，這次暴亂也暴露出一些問題，值得關注和反思：

　　一、暴亂顯然蓄謀已久，經過精心策劃，其目的是要煽動西方，挑釁中國，破壞奧運。為什麼中國政府與西藏地方當局竟然事先毫無覺察和預防，事後又決策遲疑行動緩慢，致使暴亂在拉薩市中心持續幾個小時，造成嚴重損失。

　　暴亂髮生之後，中國本應抓緊時機，在第一時間就邀請外國媒體記者親眼目睹現場，使暴亂真相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但令人不解的是，西藏當局卻封鎖現場，驅趕境外（包括香港）記者。幾天之後才公布暴亂真相，使西方媒體得以搶先發出歪曲報道。

　　如此遲疑的反應，說明中國還缺乏一套符合信息時代高速高效要求的危機處理機制，難以在危機事態發生時佔有先發制人的主動地位。

　　二、西藏問題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為什麼它不但不能獲得妥善解決，藏獨勢力反而越來越猖獗，給中國製造更多麻煩？如果僅僅是少數受外國挑唆的叛亂分子，能夠一下子掀起這麼大規模的暴亂嗎？

　　西藏遠在元朝忽必烈時代就已成為中國的一個行政區。美國兒童讀物與小學課本都載有忽必烈的故事，但很多人卻不知道西藏向來就是中國版圖的一部分，誤以為是中國入侵了西藏這個「國家」。

　　中國對達賴喇嘛已經定性為叛亂頭子，推行抗議外交，反對達賴訪問外國。但達賴反而聲名遠播，每到一處講經擁有大量聽眾，被人奉為佛教教宗與心靈大師。這不能完全怪罪於西方歪曲宣傳，也反映出中國有關部門的文宣工作做得膚淺單調，缺乏效應，長期未能改變西方人士的錯誤觀念。

　　各種因素相互作用

　　三、中國政府多年來對西藏發展投入大量財力物力，對提高藏民生活福利做出了重要貢獻。為什麼藏民還是難以對中華民族大家庭產生真正的認同感。

　　因為幾十年來，西藏是從奴隸制社會一步登天跨進信息化與全球化世界。但在目迷五色的物質世界中，藏民並沒有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與精神世界。

　　由於西藏的單一文化已經轉化為多元文化，習慣於游牧生活的藏民，在中華文化、東方文化、西方文化與西藏文化的匯流與相互撞擊中，在變化迅速的商業文化與市場經濟中，缺乏現代知識與生存競爭技能而處於弱勢地位，產生一種明顯的失落感。

　　這種失落感就成為藏獨勢力的溫床。他們利用藏民的民族認同強過國家認同，精神生活重於物質變化的心態，以中國破壞西藏文化與宗教壓迫為借口，爭取西方支持，進行分裂活動。

　　中國政府撥出巨款全面修繕布達拉宮，原封不動地保留西藏的語言文字與宗教信仰，並對改善藏民生活作了很大努力。事實說明中國政府奉行的是保護而非消滅西藏文化的政策。

　　問題只是，經濟發展與生活改善並不能立即改變西藏社會。對文化歷史與宗教因素在西藏發展中所起的深層作用認識不足，容易把藏民固守西藏文化看成是心懷異端，「非吾族類」。

　　其實，即使在加拿大，原先法屬殖民地的魁北克，儘管經濟文化高度發達，人們仍然懷有獨立自主意願，進行公民投票。這主要不是出於政治因素考慮，而是語言、文化、宗教與傳統的差異使然。

　　是否應與達賴對話

　　四、為了從根本上防止藏獨勢力的破壞活動，使西藏成為和諧社會，避免發生動亂，中國應該採取文武兩手，既要做好對付暴亂的準備，又要逐步化解西藏社會的矛盾，利用和平手段而避免訴諸武力。

　　這就需要重新思考達賴喇嘛在西藏事態發展中所能起的作用。達賴的確有過不少反對中國的分裂活動，但他也多次宣稱希望西藏有更多自治，而非要求完全獨立。由於達賴在西藏社會中的重大影響力，要想避開達賴來解決西藏問題是不大可能的。

　　英國首相布朗已宣稱要在5月間會見達賴，其出發點並非干涉中國內政，而是希望勸導達賴發揮影響力，防止藏獨勢力採取暴力手段。既然胡錦濤主席最近在對台講話中指出，對於那些曾經對「台獨」抱有幻想、主張過「台獨」、甚至從事過「台獨」活動的人，也可以爭取團結。那北京為什麼不可以在西藏問題上也照此辦理，而跟達賴對話，尋找一條和平解決的道路呢？

　　·作者是華盛頓中國論壇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