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高官情人」李薇與「漢姦情人」王佳芝的不同宿命

藝高人膽大的《財經》雜誌在去年年底的一期雜誌上刊發了一篇極其SEXY的報道《李薇案一角》，講的是「高官情人」李薇的故事。

「李小姐」的故事在幾個月前就在各種小圈子內風傳。小道消息說，「李小姐」似乎並非絕頂美麗，但是身材極好，年紀四十多歲從背後看宛若二八少女。這位「年事已高」的「李小姐」在眾多與高官扯上關係的女人中堪稱不凡，這表現在與之糾纏的男人的「質」和「量」——三位（有種說法是遠不止三個，而是更多），部級高官。所以好事者送給她的名稱是「公共高官情人」。

眾所周之，絕大部分高官下台，罪狀中幾乎都有一條：「生活嚴重腐化、包養情婦」。可見高官泡妞兒不僅絕非偶然，而且幾乎可以說是一條金科玉律。但至少不在少數的高官泡的妞兒都是服務員、洗髮妹出身，比如成克傑，以及策劃用炸彈炸死情婦的山東高官段義和。雖然難窺事態全景，從報道推斷，基本上都是年輕秀美的服務員、洗髮妹以色動人，即而將領導迷倒，再即而得到金錢或地位上的各種好處。這些領導之所以出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受不了她們無止境地要求，好像一個人很餓的時候，你給他一塊年糕，他吃得很香，可是等他吃飽了，這塊年糕還是不走，反而貼在他身上不下來了，這就讓人有點煩。實在煩了，部分「日理萬機」的領導們就很有可能起黑心、下黑手，或者情婦們在要求得不到滿足后反水，致高官於死地。

李薇的故事早已超越了低級的索取階段。一般的故事是色相、肉體與金錢、地位、好處的交易，而李薇雖也極有可能涉及肉體關係，但在我看來，她想要的東西絕非簡單地賜予，而更有可能是征服。

其它的小道消息不說，單據一向以嚴謹著稱的《財經》報道來看，男主人公一位是原中石化董事長陳同海，另一位是原青島市市委書記杜世成。沒有更詳實的信息，僅從公開報道、小道消息以及照片上看，陳同海絕非庸官庸商。仔細研究他的簡歷，我敢說，此人一定非常熱愛石油事業，而且一定是全中國最懂石油的人之一。他1976年畢業於東北石油學院採油工程專業，從大慶研究院到浙江鎮海石油石化總廠負責人，一路伴隨石油前行；雖中途曾任寧波市副市長至市長、后升至國家計委（現國家發改委）副主任，最後仍然落腳於石油石化行業——從1998年開始出任中石化副總經理，2003年開始擔任已經改制的中石化董事長。

從相貌上看，陳同海亦非等閑之輩，大氣英俊中有種耿直的情懷。我個人認為，他與李薇的親密關係，早已超越權色或者錢色交易的範疇。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說，陳同海這個人，業務能力極強，而且既不愛財，也不好色！他與李薇的交往在我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陳愛上了李。

得到這樣一位財富與地位並握的男人的感情，在許多女人看來，實在是無所它求，哪怕無法成為妻子，用我一個女性好朋友喜歡說的一個詞叫作「足矣」。

可是對於李薇來說，這並不「足矣」。她通過陳同海的引見，認識了杜世成，又與他發展成了親密關係。

杜對李薇，是墜入情網的迷戀，還是其它？不得而知，但是我想也不一定是簡單的權色交易，因為可以想象，如果只單純好色，那麼杜一定不會選擇年近半百的李薇，儘管她看起來實在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李薇身上一定有著年輕女孩身上沒有的成熟、隱忍、溫婉、閱歷以及一定的學識，至少我相信她與他們在心智上是可對話的。中國政壇有時像脾氣不好的天空，時而陽光燦爛，時而雷雨大作，上周你可能剛剛被報道成「精通業務的學者型官員」，下周就可能因「生活腐化、權錢交易、謀取私利」而下台。其實上，他們可能既「精通業務」，又「生活腐化」。總之，這些在中國各個官僚和壟斷領域充當決策者的大人物們，這些在權力頂端小心攀爬的政治官員們，往往會有一種從內心溢出的無法排解的孤獨與悲涼。很多人非常清楚，今天手下的人想著法兒的奉承他、巴結他，並不是針對他本人，而是針對他的位子。

僅有色相，沒有特殊的能力，無法打動這些在官場殘酷的競爭中勝出的大官，而李薇有這個能力。李薇到底是怎樣、憑藉什麼獲取高官們的信任，我想這一定與她的性格有關。

相對其他高官女優來說，李薇有著「無毒不丈夫」的氣概。普通的高官女優基本上是以色相交易錢財、房產等不可再生的好處。而李薇交易的是一個實現財富的機會，是一種掌控財富、成就自己的機會。而且，她的過人之處在於，對方甚至在本來心照不宣的交易過程中愛上了她，打破了交易的潛規則。

這是不是一個男版的《色戒》呢？前不久看完這部李安獲獎作品，我不由自主地把它們聯繫到了一起。

以前聽到《色戒》故事梗概介紹時，對這個電影的構思非常不以為然。看到了，特別是看到了全版之後，無法不對李安五體投地的崇拜。一個小女人的命運是通過一個巨大顛簸的時代展開的，而一個巨大顛簸的時代命運又是通過一個小女人的陰道改變的。

女主角王佳芝沒有一個完整意義上的家，她像一片枯葉，一個人漂浮在亂世的汪洋之中。當時投身女特工的工作，依我看並非為了某種理想或主義，而是因為愛戀鄺裕民。只可惜這個鄺，利用她為自己服務的心思遠超過對王佳芝的情義。到是這個看起來陰深險惡的易先生對王佳芝從最開始的發泄，發展到最後的動容、動情、動心。

看了許多網上評論，有的說征服女人的心不僅要通過陰道，還要通過鑽石。我想這位網友（八成是男性）一定是在說電影最後的高潮部分。在珠寶店，易先生為王佳芝買了一個碩大、精美而昂貴的鑽戒，並為她戴在手上，仔細端詳。王佳芝眼中有淚，輕聲說了句:「快走！」從此釀下自己和同事們被易先生快手了斷的殺身之禍。

我倒不能同意這位網友的判斷。他可能沒有在意一個細節。王佳芝戴著鑽石的手被易先生仔細端詳，她推說戴著這麼貴重的東西走在街上覺得不安全，想取下鑽戒，易先生只悠悠說了一句：「你和我在一起」。

我相信是這句話讓王佳芝做出了最後的決斷。她從這顆鑽戒的背後看到了易先生與他特務頭子不相稱的罕有的溫情。與對著自己咆哮「你必須忠誠，必須獻身」的「組織」相比，特務和敵人的身份在彼時彼刻王佳芝的眼中模糊得讓她眩暈。

開年會的時候，正好和同事王寅老師坐在一起，想起他採訪李安時問了李一個問題。大意是《色，戒》在西雅圖首映那天，李安講到《色，戒》中反父權主義的顛覆性，尤其說到王佳芝說「快走」的時候，特別提到「五千年長久的父權制度一剎那就崩潰了」。王寅問李安是否真是這樣認為的。


    李安表示肯定。他解釋到：「我們的社會是夫權結構。張愛玲是很女人，很瑣碎的。麻將桌上講的東西，和我們看到的主旋律片子是很不一樣的。當女人不合作的時候，就像一個音符一掉，整個結構瓦解了，真有摧枯拉朽之勢。這是女人性心理學裡面最幽微的地方。同時崩頹掉的是最強大的集體意識，是社會的集體歷史記憶，這就是張愛玲的力量。」

說實話，我沒怎麼想通李安的回答，因為擔心才疏學淺，也沒敢和王寅老師討論。依我看，到是「公共高官情人」李薇比「漢姦情人」王佳芝更有顛覆五千年父權制度的能量。她強大的內心絕不似患上渴愛症的王佳芝般溫軟易碎。可能沒有理論與主義的超級包裝，李薇堅定的信仰讓她小心地在紛繁複雜的官場圈子圈套中火中取栗，從潛規則起步，又不按潛規則出牌，直擊官場中權傾一時、不可一世、表面光鮮、內心孤獨的政治高官們的軟肋。

張愛玲在《色戒》原著里寫到：「據說是民國初年精通英文的那位名學者說的，名字她叫不出，就曉得他替中國人多妻辯護的那句名言：「只有一隻茶壺幾隻茶杯，哪有一隻茶壺一隻茶杯的？」估計這位國學大師在看了李薇的案例后可能得大呼：「只有一隻茶壺幾隻茶杯，哪有一隻茶杯幾個茶壺的？」

儘管都是高官情人，到底時代變了。

by 趙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