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路：維加斯的紅燈區

金屬的顏色是康康屋(Can Can Room)停車場的主打。星期五晚上的工業路，紳士俱樂部前泊著一長串車，一行穿著緊身運動衫、珠光寶氣的二十歲左右的四個男人，就像MTV名人巢常見的，從卡迪拉克、賓士和福特野馬或類似的豪華車中走出來。每部車在司機座和乘客座位背後都安裝電視，效果勝過演播室的音響設備，配著泛光的鉻合金框，簡直是逼真的傑斯錄象再現。

用手機閑聊的空隙，他們密切注視著穿著很少的小姐走向三家「治療」店面中的一家，比麥當勞的免下車購餐專用道還繁華的交通（大多數是計程車），從計程車中出來的男人走向「治療中心」。這一行四人，看著人們走過來走過去，但是他們沒有穿制服，沒有進行簡易搜身。「治療」店面就在20英尺外，馬路的另一面。他們站在一座二層辦公室門前。只有當女人走近了，其中一個才會打開門，嘴一張一合說些什麼，目光也變得柔和了。他們看起來像是這裡的秘密保鏢，戒備的對象也許是警察。

今晚，康康屋高聳的標誌和一副無所謂表情的胸部豐滿的女人，正在治療的掩蓋下準備上演他們的「節目」。絕大多數計程車把乘客放在熱身浴療中心前。三個穿短裙的女人坐在外面的長凳上，抽著煙聊著天，眼神流連不定，盼著找到一個顧客。

從交款處的窗口你幾乎看不見裡面的東西，但是你在進去康康屋之前必須來這個地方。你看到的大多數都是霓虹燈照射下的走廊左面的一個房間。你看不見小姐但是你知道她們在那。窗口的小姐就會像宣讀演說一樣報價：40美元門票，不退；一對一按摩，起價300美元；價格高是因為它是「非常刺激的放鬆」。她把刺激定義成了按摩。同樣的報價也在25步以外肆無忌憚的進行。窗口的小姐還比較和善熱心，帶點壞笑。她說你要是花600美元，就會得到按摩和激烈的刺激。

這時，更多的女人到了，走向二樓。她們是妓女嗎？當有人問到樓上交易什麼的時候，穿著金屬色的一行四人有點不解。穿著全綠色黑玉緊身運動衫的人回答說，「就是幾個公司」。

計程車司機和他載來的男人交談著，然後拿著鈔票，作為回報給個建議：「想要些什麼嗎？這就有，不過你可要花錢買。」

讓我們面對這個事實吧：賣淫不是這個城市骯髒的秘密。骯髒嗎？或許。是秘密嗎？不太像。你知道這些事情發生，但是不多加談論。

世界上最古老、最繁忙之一的行業在這依然存在，其人員數量超出每年因與賣淫有關被逮捕4000人，超出因金錢誘惑而破產的皮條客，超出因涉嫌賣淫而被聯邦政府工作人員搜捕的紳士俱樂部，超過提供各樣小姐的數以千計淫穢信息架，超過因為主營違法性交易而關門的外叫生意，超過布告板上口口聲聲宣傳的「關注你的皮條客」。

警察說，現在有更多的利用隱蔽手段作案的，例如以畫廊、大宴會廳或者其它企業的營業為幌子，但是令人不解的是，竟然有不計其數的幾乎全裸的女人或坐在前面椅子上，或躺在裡面睡床上，像鐘擺一樣準時，等著那些計程車載來的男人來摧殘。是妓院嗎？一些警察這樣認為是的。這樣的地方有個綽號「下流之地」。

政府已經制定了打擊明顯的賣淫活動的措施，1996年拉斯維加斯市議會在這一區域首次劃定了涉嫌賣淫活動的打擊的狹長地帶（北為斯圖爾特大街，南為查爾斯頓大街，東為東方大街，西為主街），在第一年逮捕數百人。

克拉克縣委員會在1997年十月劃定了類似的地區：由北面撒哈拉大街、南面的拉塞爾路、東面的天堂路和西面的工業路環繞而成的條形地帶，在1998年一月又增加了里奧酒店和拉斯維加斯希爾頓酒店。有很多秘密形式（例如，以合法交易為幌子，幕後進行賣淫活動）逃避了詳細審查。以現有的有限人力物力，警察們非常厭惡再重新檢查一遍。

吉爾•山儂中士說：「現在，這還不止是社會上有賣淫活動的區域之一」。他在拉斯維加斯市風化糾察隊任職，主要處理青少年賣淫。

「我曾在進行賣淫交易的類似行業調查過。這些地方的人很精明，他們會說賣淫是違法的。這些場所表面的生意就像是正常的，但是就像紳士俱樂部一樣，實際進行的生意是，這些女孩是簽了合同的僱員，她們在拉客，不是在做什麼生意。」

拉斯維加斯市區警官史蒂夫，肯定工業路上有一系列企業在營業執照的掩飾下，從事不法活動。

「你走進這些地方。有一些是大宴會廳，但是沒有任何實質的宴會設施。有誰在凌晨兩點舉行宴會呢？只有五六個女人坐在睡椅上。你只要支付幾百元美金就可以去一間私人房間了，」 史蒂夫說，並指出撒哈拉大街和沙漠客棧路之間的工業路地段是這樣的紅燈區。

他說：「工業路就是拉斯維加斯的阿姆斯特丹。」

撒哈拉以北的大街，至少有七家成年人交易場所。撒哈拉以南大街，有兩家脫衣舞夜總會，兩家色情錄象店，一家大型女性內衣專賣店，異域舞蹈用品商店和幾家令人懷疑的店面。

在工業路上也有傳統的商業：在克拉克縣12號消防站旁邊有汽車修理部和門診所，美國拉斯維加斯郵政分局，米高梅電影製片公司梅瑞格合作服務中心和博伊德賭場辦公室。

根據該市管轄區的劃分，撒哈拉大道正處於該市與克拉克縣管轄區模糊的空白處。

「這個城市裡有很多已被逮捕的妓女（這與色情犯罪有關）」。拉斯維加斯警官克里絲•瓊斯說，「在這個縣裡，你很難把她們都關到監獄里去。她們知道哪些邊界我們管不著。」

某個互聯網旅遊指南構畫出了荷蘭阿姆斯特丹紅燈區的大略畫面。「這裡有迷人的風景，古老的傾斜式建築，從造型獨特的瞭望角可以看到被樹葉遮蔽住的小河。同時，這裡的酒吧，咖啡廳也令人留連往返。在深夜的多個小巷中都傳出各種流派的音樂。此外，這裡的街道在最近有過一次整修，街道前面都經過修飾，變得煥然一新。分類的餐館如今也在變化著。這座小城最吸引人的地方一度都隱藏在黑暗中。」

與之比較，拉斯維加斯的阿姆斯特丹(即工業路)簡直像個難看的醜小鴨。

在周三下午，向南前行：在經過撒哈拉大道之後，有一排白色的公寓樓，一直伸向馬戲廣場大酒店；它的移動式家庭停車場標識牌就像個巨大的卡通標識牌，賭場粉色屋檐的室內遊樂場主題公園被布置得像個糖果屋教堂。

在路的右邊是內華達州發電站。發電站的盡頭是汽車租賃商務市場，再後頭藍寶石路。總造價13億美元的貝拉吉歐酒店就在這條路上。酒店後面是由懷爾德•J開辦的商務中心。該中心是一個帶拱廊的商店，經營多種商品，如色情書籍、玩具和音像帶。停車大招牌下寫著：「真人裸體表演」以及「成為一個真正的愛國者吧。進來。軍人折扣。」

接下來是康康商業街。穿過四個街區，再通過一組經濟套房穿過街道，就可以看到跳康康舞的女郎們了，她們正凝視著南面來的汽車駕駛者們。同時謝莉歌舞表演布告板（「是到謝莉歌舞表演玩樂的時候了」）也向北面往來的車輛拋去妖冶的媚眼。這些富有性挑逗意味的招牌是這塊商業街最引人注目的特徵。雖然這個地帶的房子幾乎全由玻璃搭建，但這些玻璃並非完全透明的，它們之中很多都是黑玻璃。汽車穿行於其中，就像穿過同一道染色玻璃的路程。

左邊100步遠的地方是魅惑酒店。酒店旁邊是一個紋身店。離該商店30英尺的地方有一個歌舞女郎俱樂部。俱樂部的大門鎖著，行人不能進去。但你仍然可以把裡面看得一清二楚。門邊有一個自動取款機，而自動取款機旁邊是一個豹紋沙發。同時，屋子裡也鋪著豹紋毯子。屋裡還有一隻桌子，桌子上寫著「魅惑」。在它上方掛著一幅保持著坐姿的裸體女人畫像。女人的嘴角邊掛著若隱若現的微笑。畫上還寫著「諮詢費40美元，不退。」

穿過商店林立的街道，一家專營流行服飾的商店就在工業路和沙漠大飯店的拐角。這是一座內諾珀利斯式的商店，外面刷了一層難看的米色。這裡還有一個專賣女士內衣，赴俱樂部穿著的舞會服裝，小禮物，DVD光碟，珠寶以及半裸女郎圖片的大型商店。該商店的外面塗著一層石灰飾料。在這時候，商店裡正有幾個婦女瀏覽挑選著商品，向銷售員詢問價格，或是把衣服在身上比劃著，擺出各種姿勢。一對買了一套俄勒岡餐具的夫婦此時正準備駕車回家。男人拉開車門，那女人在一邊等著。

現在，我們來到了著名的色情之地——熱帶大道，據當地警察說，這是本市妓女最為活躍的地方之一。

警官沙倫說本地區的風化警察在一年逮到的妓女就超過了4000多人，大部分是在色情活躍地區（比如弗里蒙特大道，拉斯維加斯大道，靠近山姆小鎮酒店的伯德高速公路，西拉維斯特街，劍橋街，熱帶大道和工業路）抓到的。從事色情業的公司往往會偽裝成為合法的集團，所以光是對這些事情的追蹤和調查就夠兩個警察不停地忙了。

「現在，你們正在談的這些街妓還不會造成很大的問題。我們並沒有逮捕這裡的雛妓。」他說，「不論這些俱樂部裡面究竟是在從事什麼勾當，我覺得它們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收拾。」

在「熱身中心」（一個色情場所），一個穿著黑上衣，粉色短裙並腳踩一雙高跟鞋的女孩從凳子上立起身（這張凳子上坐著三個女孩），把頭轉向客人。

「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客人這樣問道。

作出回答的是穿著黑上衣粉色短裙的女孩。她開始向客人談起價格來（40美元的不可退款的費用）。

「然後我能得到什麼？」

「入場票。」

「是溫泉浴室的入場票嗎？」

「是的。」

她開始說起那裡會有一個蒸汽室，個人包房以及非常棒的按摩服務。

「多少錢？」

「兩百美元吧。」其實這個價格是非常合理的。她補充道。

價格毫無迴旋的餘地。不論客人怎樣討價還價，那女孩始終咬定40美元的不可退返費。

「門票不能少一點嗎？」

「可以，就500美元吧。」

「500美元！我可以得到什麼？」

「當然是與這錢等值的樂子了。」

而據一個計程車司機說道：「在這個街區的海蘭德大道鑽石歌舞街的俱樂部要更好一些。」 他說那裡更便宜一些，「所以到那裡去吧。」

但警察們說這些計程車司機們往往同這裡的妓女們有聯繫並為她們拉客。

短短10分鐘內，有七輛計程車停在14個外貌平凡的傢伙旁邊。這些人的年齡大概為35到45之間，他們有著濃密的頭髮和整潔的衣著。看起來，這些人來自各個階層和各個族裔，一派休閑打扮，穿著便鞋子。從外表來看，這些人都是很低調的人（卡其布衣料和系扣T恤衫）。但每個人的穿著都很整齊。

穿過三個街區就到了魅惑俱樂部。門口正有兩個女孩在吞雲吐霧，並且詢問著客人們需要哪種服務。「進來吧。」她們挑逗著說。

走進室內，門的左手邊有一個自動提款機。提款機旁邊，五個女孩蜷縮在豹紋沙發里。她們中的一個正在讀著報紙。一個活潑愉快的女孩站在招待桌後面。她笑容燦爛，嗓音甜蜜。「我們在使客人全身放鬆方面很有一手。我們能讓客人們放鬆，滿意，高興。」她說：「門票要40美元。但是完全是物有所值。」

問題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顧客：「究竟是哪種類型的放鬆服務？」

女郎：「純私人的，針對個人的服務。」

顧客：「你們能讓我挑選中意的女孩嗎？」

女郎：「如果你不喜歡我們為你選的，我們會再為你找一個讓你高興的女孩。」

顧客：「我不能自由選擇，這簡直就像軍隊里一樣，是嗎？」

女郎：「不。」

警官沙倫被這裡按摩服務索要的高價嚇了一大跳。與之相對，一項普通的賭場浴療服務僅僅需要150美元。該服務包括50分鐘的瑞典式按摩，50分鐘的面部按摩，游泳健康中心門票附贈。同時，顧客還可以使用蒸汽室。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額外的浴療服務。

勿需警察調查，我們就能證明工業路上的「企業」，實際上都涉足色情。

作者 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