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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三百首》五言律絕的「出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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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YLASH 發表於 2008-2-13 13:3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五言詩尤其是五律和五絕,是近體詩中的重要部分,在唐代形成高潮。唐代詩人的創作環境是寬鬆的,無論政治思想還是藝術樣式,有闊大的自由和發揮的空間。當然,作為文學藝術樣式,亦有一定的遵循或約定俗成,即遵循五言律絕的基本格式,但又不將格律作為清規戒律一味遵守、而時有突破和創造。
  蘅塘退士選注的《唐  
詩三百首》無疑是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讀本,其所選也相當精粹和具有代表性。《唐詩三百首》選五律凡80首,五絕共29首。閱讀和分析其格律的使用包括變格、「出格」,對於了解唐代詩人創作的氛圍、用律規範及突破,是一個典型而便捷的窗口。經逐一分析統計,以清人王漁洋等表述的「正格」衡量,《唐詩三百首》五律和五絕,出律和破格的居然佔到半數之多。

  先看五律——

  對仗不穩不規範。通篇只有一個對仗的共29首。

  頷聯未對為孤對的有:張九齡「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沈佺期「可憐閨月里,長在漢家營」;杜甫「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李白「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此地一為別,孤篷萬里征」也是頷聯未對。其《夜泊牛渚懷古》:「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雲,登高望秋月,空憶謝將軍。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嚴格講無一對偶。王維「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自顧無長冊,空知返舊林」;孟浩然「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李益「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常建《破山寺后禪院》之名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李商隱「落葉人何在,寒雲路幾層」;杜荀鶴「承恩不在貌,教妾若為容」皆是失對;張籍《沒蕃故人》、僧皎然《尋陸鴻漸不遇》更是通篇無一對。後者為:「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報道山中去,歸來每日斜。」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對此詩的評註是:「通首散語。存此以識標格」——肯定這種格式之外,讚賞之情,躍然紙上。

  平仄失調的。沈佺期「誰能將旗鼓」,「將」「旗」二字,應有一仄;杜甫「遠送從此別」,「此」應為平;孟浩然「八月湖水平」,「湖水」平仄顛倒;其「人事有代謝」連四仄;常建「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是三平調對三仄尾;白居易「野火燒不盡」,「不」字應為平,等等。

  普遍三仄尾。三仄尾,是所見最常用的出格方式。李白「蜀僧抱綠綺」為三仄尾。王維「山中一夜雨」是三仄尾;王灣「潮平兩岸闊」,孟浩然「風鳴兩岸葉」,「只應守寂寞」,韋應物「浮雲一別後」,劉眘虛「幽影每白日」,戴叔倫「天秋月又滿」,司空曙「平生自有分」,劉禹錫「凄涼蜀故伎」,李商隱「腸斷未忍掃」,馬戴「空園白露滴」,張喬「蕃情似此水」,韋莊「鄉書不可寄」皆是,而崔塗的「漸與骨肉遠」,更是五仄相連了。

  我們再看王維的代表作《終南別業》:「終年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此詩,二句平仄失調且三平;頷聯失對,且三句是三仄尾;第四句平仄失調,末句又是三平。可謂是王維變格的集大成者……

  統計可見,80首五律,全部合于格式的35首;變格或出范的45首,超過半數。

  再看五絕——

  五絕平仄不合和失粘等更為普遍,更為靈活。在29首中佔16首。首篇王維的《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森林,復照青苔上」,失粘;《雜詩》「君自故鄉來」押仄韻,也是通篇失粘;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也是如此。其《終南望余雪》中「積雪浮雲端」,是三平;杜甫的「江流石不轉」是三仄尾;李白「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珠」應仄,「簾」屬鹽韻,是平聲,不應仄;李白唱響千古的「床前明月光」,粘連與平仄都不規範,但毫無不和諧、不順暢之感;劉長卿「靜聽松風寒」三平;金昌緒「打起黃鶯兒」是三平;韋應物「秋夜寄邱員外」,「懷君屬秋夜,散步詠涼天。空山松子落,幽人應未眠。」中二句也是失粘;王建的名作「新嫁娘」「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平仄失調。柳宗元「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更是特立獨行,不計平仄。同樣情況的還有賈島的「松下問童子」。而膾炙人口的李商隱「向晚意不適」連續五仄。尤其是作為五絕的第一大家王維,其五絕詩幾乎半數「出格」!

  當然,人們或認為「五絕」中包括了「古絕」——它可不受平仄約束。但從沈德潛的《唐詩別裁》和《唐詩三百首》等選本可見,後人對於五絕的要求並非苛求,直至宋代范仲淹的「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和李清照的絕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等,皆是在五絕和古絕之間游刃,有相當的自由空間。

  由此可見,詩的「出律」和「出格」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有時甚至有意為之。其實,作為行家裡手,尋找一個完全符合格律的字詞並不難,難在創意和真情。突破往往是合理和必要的,是不得已而為之。這種手法亦歷來被肯定。例如,嚴羽評論李白「八句皆無對偶者」的「牛渚西江夜」是「文從字順,音韻鏗鏘」(《滄浪詩話》),大加讚賞而毫無置疑。

  另如五律頷聯「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客睡何曾著,秋天不肯明」等語義相近而對仗不嚴的情況,詩家謂之「十字格」,「如此者不可勝舉」(宋·葛立方《韻語陽秋》)。雖然不是嚴對,評論家和詩人應當視為約定俗成,合乎規範,不應作問題提出。

  至於三仄尾大量使用,更是多見不怪,更應視為規範定式,不作問題提出。

  總之,唐人用律可總結為:一,依律,合於基本格律;二,出格,突破一般程式。

  詩,不能沒有格式約束,又不應全為平仄拘泥。蘇軾「不喜剪裁以就聲律」,袁枚說「忘韻,詩之適者。」實際上,突破意味著創造。每有突破,往往精彩。遍觀「出格」詩作,皆是有理突破,各有佳句美詞,足以流譽千秋。非但不應詬病,而是佳作楷模。

  一般認為,沈德潛《唐詩別裁》是《唐詩三百首》的母本。沈德潛在批點王維的五絕時讚歎說:「諸詠聲息臭味,迥出常格之外,任後人摹仿不到。」沈德潛的詩論是保守和復古的,但他卻肯定和讚揚「出格」,並且在「凡例」中說:「然所謂法者,行所不得不行,止所不得不止。……若泥定此處應如何,彼處應如何,則死法矣!茲於評釋中偶示紀律,要不以一定之法繩之。試看天地間,水流自行,雲生自起,何處更著得死法!」沈德潛尚不拘泥,後人何必固守「死法」!在詩律為八股禁錮的清代,《唐詩三百首》和《唐詩別裁》的編者如此選用和編排,可謂獨具法眼。

  《唐詩三百首》五律五絕的用律和出格,給後人的啟示應當是:有所遵循,敢於創新,適當放寬,提倡新韻,以適應詩詞的發展和時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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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 發表於 2008-2-13 14:12 | 只看該作者
敢於創新,適當放寬,提倡新韻,以適應詩詞的發展和時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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