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故事〗當時的月亮

文/七月




你問，「你以前是怎樣過中秋的？」

兒時的月亮就掛了在我的天空。

那時候，外婆每逢中秋就會供奉月光的。從八月十四就開始忙活起來。在我，還沒到十四就開始興奮了。吵著要外婆從箱底翻出燈籠來，那時的燈籠是用彩色皺紙做的，每年中秋就取出來給我們，過完中秋就又用報紙包包好放回去。

十四的晚上，家家戶戶都殺雞宰鵝的，外婆就已經煮好了小芋頭，還有栗子，水果擺了一八仙桌，都是應節的東西，大紅柿、柚子、雪梨、香蕉、楊桃……總把我饞得什麼似的。

外婆家裡有一盞走馬宮燈，只要一打開電源，燈就亮了，燈裡面的神仙姐姐就在跳起舞來，我當然知道裡面沒有真的神仙，也知道月亮上沒有嫦娥，可是，就是喜歡過這樣豐盛甜蜜的節日。

吃過飯，天就黑了，迫不及待就點亮了燈籠，巷子里玩伴邀游的聲音傳來，就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別人家的燈籠真好看，是竹篾做成的「削皮橙」，那是我認為最有特色的燈籠了，其他的就是我這樣的彩紙燈籠，蠟燭在裡面一閃一閃的，紅的、粉的、綠的，滿大街都繽紛了起來。

奔跑中，繽紛的光就跳動了；嘩笑中，月滿的夜就流動了；踢踏中，腳丫子就響徹石板街……

孩子們看的都是手裡的光，沒有人會留意天空的月亮，外婆說：「看看那月光，是不是好亮，好圓，好滿？」孩子就轉身掙開，逃了開去，偶爾瞥一眼，那月光竟沒有燈籠亮。

玩累了，提著燈籠回來，蠟燭已經剩下蠟燭頭了，燈籠一丟，就汗津津地躺到涼床上去，唧唧哇哇地說著剛才的趣事，外婆只是溺愛地聽著笑著附和著。

十二點之前，外婆是不睡的。「當～當～當～……」古老的擺鐘敲了十二響，外婆就用大供盤裝上月餅、水果、食物，那到門外，當空擺了開來，只亮著那盞宮燈，點上香供在月下……繚繞的煙霧，燦爛的月光，旋轉的燈籠，還有淡淡的水果香……這就是我童年的月光。

如今，外婆老了，一切都從權了。中秋不復當年了。

打電話給媽媽，說中秋我哪也不想去了，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我好累好累，想在家休息一下。媽媽說，不行，中秋怎麼可以一個人過，怎麼累也得過來，不過就是吃頓飯嘛？無奈，答應了。

每個人都在說，不要送我月餅，受不了。滿街都是電燈籠，你送了我一個點蠟燭的，還有一個有麥兜豬豬的。

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了，不是嗎？

2002/9/20（八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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