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能承受之重

下雨了，是的，確實在下雨。雨水沿著她的頭髮滴進她的脖子里，涼涼的，渾身都在發抖。又好像有許多雙眼睛在盯著她，管它呢，反正與她無關，是啊，這所有的一切對於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走到一塊石頭邊，聽著河水嘩嘩聲，她緊咬著嘴唇閉上眼睛，人死了會是怎樣？是不是就可以忘掉一切的痛苦？殘酷的現實再一次在她眼前拉開了序幕：

逸飛和她是一對多麼好的姐妹啊，兩個好的恨不得嫁給一個男人。在她上高中的時候，逸飛已經退學了，具體做什麼她不怎麼清楚，但她和逸飛依然保持著很好的聯繫。

大學畢業的她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工作后她也有了許多多餘的時間，這樣她和逸飛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兩個人還是經常在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一起談論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是她的第六感覺讓她覺察逸飛好像變了許多。也有許多朋友勸她不要和逸飛過多來往，儘管如此，她依然保持著和逸飛的親密聯繫，她相信曾經那份純潔的友情！

昨天晚上逸飛邀請她一起陪一個客戶吃飯，她本不想去，可又無法拒絕那雙期盼的眼睛，就答應了。那晚是逸飛請客，在一個很豪華的酒店，那個客戶顯得異常地興奮，頻頻向她敬酒，誇她高雅的氣質和漂亮的容貌。原來酒量也不錯的她那天兩杯下肚，卻感覺已經醉了，她確實醉了，而且醉得一踏糊塗，不然她不會任那個客戶拉著她走進他的房間，也不會無動於衷毫無知覺的躺在那裡任他肆意發泄著。她只記得當她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赤裸裸地躺在晚上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懷裡，而那個男人也赤裸裸地抱著她依然酣然入睡，她看著下身的血跡，縮在角落裡發瘋般地尖叫。那個男人被她吵醒了，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穿上衣服準備離去。

「你這個該死的流氓，我要去告你！我要殺了你！」她大叫著，向他撲去。然而，他就那麼輕輕一推，她卻像一片秋風中的殘葉，輕飄飄地跌倒在地。

「你去吧，你去告我吧！是你的好姐妹蘇逸飛收了我的錢，當然中間的交易品就是你。要怪就怪你太愚蠢了，所有的字踞都在我手中，我不怕你告我。這是5000塊錢，算是對你處女膜的陪償，以後學聰明點，可愛的笨女人，其實你身體蠻不錯的。」一踏人民幣飄飄洒洒地落在她眼前，一陣放肆地狂笑聲中，那個男人遠去了……

她的心一下子被絞的粉碎，她麻木地站起來，把那堆刺眼的人民幣一張一張地撕碎，又慢慢地拋向窗外，然後冷笑著向外面走去。所有的人在她眼中消失了，整個世界在她眼中消失了，她的靈魂也已經死去了，剩下的只是一張讓她恥辱的軀體。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頭痛已經使她無力地閉上了雙眼。人死了是不是就沒有煩惱？就可能擺脫這個險惡的世界？是的！肯定是！不然賣火柴的小女孩為什麼會帶著微笑死去？聽著嘩嘩的水聲，她向前走著，再走幾步就可以擺脫所有的煩惱了，她幻想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忽然一個身影在她眼前閃過，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可是已經睜不開了。已經死去的人怎麼還可能看到這個世界？她嘲笑著自己。任那個影子牽著她向前走，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吧？她想。

不知在那個幻覺中呆了多久，她終於可以看清身邊的東西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在她眼前晃動。這就是天堂嗎？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說，這是哪裡？怎麼這麼亮呢？
    「你終於醒了，這是我的家，小姐。你那天晚上在河邊暈倒了，被我揀了回來。」他調皮地看著她說到。他不明白這麼漂亮的姑娘為什麼那麼晚還去河邊，而且還莫名其秒地暈倒。
    「我沒死麽？」她不相信地看著他。
    「小姐，我確實你還活著，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我為什麼沒有死？」她疲憊地閉上眼睛，淚水又悄悄地從眼落滾了下來。
    他看了她一眼，不忍再問什麼。悄悄地去廚房給她做飯。
    一個星期後，她恢復了體力。準備向那個好心的男孩子辭別。
    男孩低著頭站在她面前請求她留下，懇求她讓他照顧她一輩子。她在他心目中好脆弱，就像一隻隨時都會破碎的瓷娃娃，所以他想保護她，永遠！有的時候，愛上一個人就這麼簡單，沒有任何理由！

她哭了，淚水再一次決堤般地流了下來，她仰著那張蒼白的臉望著他，嘆息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處女，你還會要我留下麽？你還會要我麽？你還會愛我麽？」她告訴了他被好友欺騙被強暴的整個過程。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他聽完那些話后的激動，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又過了許久，他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深吸了口氣說：
    「我要你留下！我要你！我愛你！」
    她深深地感動了，她輕輕地撫摸著那張孩子般的臉，心裡充滿了喜悅。

一年之後，她嫁給了他。每次和他親昵的時候，她心裡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每當這個時候，她都狠狠地把他推開，縮在角落裡發抖，看著他受傷的眼神，她總是很內疚地自責自己，但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安慰著她。

慢慢地，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給他倒茶葉水解酒。酒醉后的他總是淚流滿面地跑在她面前問她：「為什麼不讓我早一點遇上你，這樣你就可以完整地屬於我！」她也淚流滿面地抱著他，無奈的嘆息。

以後的生活中，每次她都會主動接近他，盡量讓自己放鬆，但是每次都失敗了。他又開始很晚很晚地回家，不再和她說話，每次她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時，都被他冷冷地回絕了。

又一個深夜的晚上，已經快12點了，他依然沒有回來，她焦急地坐在冰冷的沙發上等他擔心他。終於，那個熟悉而又粗暴的敲門聲驚醒了她。

她打開了門。他又醉醺醺地進來了。她輕輕地幫他脫掉外套，提醒以後少喝點酒注意自己的身體。他粗魯地推開她，大喊：「滾開！你這個不完整的破女人，以後別管我！你讓我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你知道嗎？」「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我？」她平靜地問。「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無力地倒在床上，嘴裡夢囈般地嘀咕著。

結婚一年多了，對她而言，好似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她要學著去面對他，還要學著去控制自己。可為什麼想做好這一切對她來說又這麼難呢？她擦乾淚水，吻了吻熟睡中的他，又輕輕地把他們曾經用過的東西撫摩了一遍，留下一張字條，向夜空中走去……

清晨，他從睡夢中醒來，習慣性的叫著她的名字，可是好久沒有迴音。他看著身邊整齊的被子，突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他懊惱地敲著自己的腦袋自責自己。天啊！誰知道他愛她愛的幾乎發瘋，可又戰勝不了他心中的病魔。望著空空的房間，他感到心臟被人抽了一下，他忽然瞧見桌上她留下的字條：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長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楓，對不起！如果有來世的話，我乞求上蒼讓我們早些相識，這樣我就完整地屬於你了！
    愛你的子呤

『病魂長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他重複地念著這幾句讓她悲痛欲絕的詩句，像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的向外面衝去。來到揀她回來的那個河邊，那裡圍著好多人，好像在議論著什麼，他扒開人群，看到那張熟悉而又蒼白泛紫的臉，她的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是在嘲笑著什麼麽？他緊緊地抱著她冰涼的身體，輕輕地在她耳邊低呤：「子呤，你回來！你回來好嗎？我不要來世，我要你今生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