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報道：越來越強 塔利班如今實力大增

亞洲時報 2007年11月14日

巴阿邊境---與四位塔利班高級指揮官坐在蔥綠的大山深處，我甚至可以望到庫納爾（Kunar）山谷中的薩爾卡諾（Sarkano）地區。阿富汗的庫納爾省，與巴基斯坦隔界相望；而薩爾卡諾更是駐阿富汗美軍的一個重要據點，還駐紮著阿富汗國民軍與阿富汗情報機構。

在庫納爾山谷周邊，活動著不少游擊隊：正是這些每支二十人左右的游擊隊武裝，每天在庫納爾與努里斯坦（Nooristan）兩省襲擊聯軍部隊與阿富汗軍隊；由於每天都有新人加入，它們的攻勢也日益猛烈。

一年前，我在赫爾曼德（Helmand）省與塔利班武裝呆了半個月。與當時相比，我發現這支力量如今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由於兩位高級指揮官奧斯曼尼（Mullah Akhtar Osmani）與杜拉（Mullah Dadullah）先後被擊斃，哈卡尼（Jalaluddin Haqqani）逐漸了掌握塔利班的實權。嶄新的領導層，為塔利班帶來了新的生機，並讓它展現了新的活力。實力大振的塔利班，已準備將這場無邊境的戰爭推向第二階段，全力打擊駐阿富汗聯軍與阿富汗軍隊。

北約領導人正積極籌劃，準備應對來自塔利班的襲擊。消息人士透露，在最近的一次軍隊指揮官會議上，巴基斯坦與北約彌合了在跨境打擊武裝分子方面存在的分歧，並贊成進行聯合行動。

像北約這樣的常規力量到底能不能降伏塔利班，卻是另一回事。目前，塔利班對自己的實力非常有信心。塔利班實力大增，靠得是什麼呢？我問塔利班在薩爾卡諾地區的行動指揮官阿比德（Shaheen Abid）。

他笑了笑，把目光移向了分別負責Nole、Shonk Karey與Barogai地區行動的三位下屬扎希德（Zahid）、莫辛（Mohsin）和雅爾（Muslim Yar），並充滿歉意地說：「我只知道如何打仗，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這些複雜問題。」然後，他向賈拉（Jarrah）招了招手，讓這位在庫納爾山谷負責與媒體溝通的塔利班官員來作答。

賈拉說：「在回答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誰更有資格說他了解世界？」還沒等我開口，他接著說到：「是那些經歷了真愛、的人，是那些漂泊在異鄉的人，是那些長期被關押的人。

「而過去七年裡，聖戰者經歷了所有這些。全球鬥爭事業讓我們體會到了真愛；因為種種原因，我們不得不背井離鄉；我們在古巴的關塔納摩、巴基斯坦、阿富汗的巴格拉姆（Bagram）、伊拉克的阿布格萊布（Abu Ghraib）等監獄經受了美國中央情報局、巴基斯坦國內情報局及阿富汗情報機構的百般折磨……事實上，飽經風霜的我們對世界有著更透徹的了解。」

阿比德起身告辭，與扎希德、莫辛和雅爾坐在了一起。賈拉說：「請別介意。他們要總結之前的行動，並計劃下一步的方案。

「11月8日前，我們每天都發動襲擊。如今，我們為每一小組都分配了特定的任務。我們有幾種襲擊方式。例如，我們的士兵帶著火箭彈、手雷或AK-47衝鋒槍去襲擊薩爾卡諾的美軍、阿富汗國民軍或情報機構的基地。這種行動中，參與者的生還機會非常小。

「我們還會根據阿富汗政府中線人或本地人的精確情報，發動襲擊；而遠距離向敵人陣地發射導彈，則是成本最高的一種作戰方式。每次行動，都會耗資25萬巴基斯坦盧比（4,000美元）。

「每月，我們都會將這三種作戰方式運用多次。近來月色黯淡，行動只好中止了幾天。我們只能在月夜下展開行動，因為庫納爾是個多山地區，稍不留神就會跌入山谷。」

賈拉解釋說，塔利班的行動集合了多種戰術，而非簡單的非對稱襲擊。「在一些地方，我們還有部落與當地人的支持。他們公開抵抗庫納爾山谷的外國軍隊。後來，我們便有了組織性強的游擊隊武裝，並把它們當特種部隊來用；再後來，我們還有了導彈連。努里斯坦與庫納爾的敵人幾乎每天都會遭到我們的多次襲擊。

「一次次的成功，令我們的戰士信心大增，並開始使用各種把戲。最近，我們穿著阿富汗國民軍的制服，將美軍引入努里斯坦的包圍圈，打死打傷對方多人。最後，美軍威脅轟炸整個村子；這也是當地人不監視我們陣地的原因。」

說話間，遠處漆黑的夜空突然出現一片光亮。賈拉說：「那是敵人為追蹤塔利班的位置而發射的照明彈。大約離這有10公里。一場戰鬥相信很快就要打響了。這種情況，我們早習以為常了。」

在米飯伴著咖喱雞塊的晚飯後，我們做完今日最後一次的祈禱，便在泥房子中休息。早間的祈禱后，塔利班一天的戰鬥生活又開始了。用過早餐，昨晚陪同我們的人員已離開了，但兩小時后又來了新的陪同。

賈拉說：「他們是日夜輪換的。一些人會返回巴基斯坦的家中，而又有一些新人會頂替上來。有些則會在完成庫納爾山谷的游擊任務后，回到此處休整。同時，也會有另一支游擊隊出去執行任務。」

我問：「你們會不會遇到兵源短缺的難題？」

「絕對不會，」賈拉笑著說，「事實上，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裝備所有的游擊隊。人們不斷地湧來，要求加入聖戰組織；我們有時卻沒有足夠的資源，一下子提供給他們。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增加資源。屆時，你將看到更多的聖戰者與外國佔領軍進行鬥爭。」

我正打算多問幾個問題，一個高大的男子插起話來。他自我介紹說，他叫馬魯夫（Maroof）。他問我：「記者先生，你叫什麼名字？」我回答道：「Saleem Shahzad。」「什麼？」我只好又重複了一遍。他興奮地說：「你就是去年被塔利班關在赫爾曼德省的那個人啊？我在收音機上聽過你獲釋后的訪談。」

後來，我聽見馬魯夫與賈拉的談話。兩人雖在竊竊私語，但聲音依然傳入我的耳朵。馬魯夫問：「他跟我們一起，萬一被打死怎麼辦呢？」賈拉微笑著說：「若真有此不幸，那隻能說是安拉的旨意了。」

馬魯夫之前曾是阿富汗國民軍的成員，還因「協助」塔利班而被美軍關押。他說，他在審問中並沒有招供。釋放后，他直接溜走參加了塔利班。

馬魯夫自信地說：「聖戰者今天的力量已很強大，巴基斯坦或北約很難將我們制服。如今，塔利班就在兩國邊境上活動。襲擊活動越頻繁，塔利班的力量就越壯大。我們很快就要控制整個地區了。」

在賈拉對一些武裝人員訓完話，我們便沿著山間小道一直走到一個羊圈前。而這裡，正是裝備了約200枚俄制火箭彈的塔利班導彈連所在地。這種被塔利班稱作Sakar 20的武器，長2.5米，射程約30公里，能摧毀100平方米左右的面積。薩爾卡諾地區導彈連的武器，是靠六頭驢來運輸的。

賈拉說：「在襲擊敵人陣地時，我們就用這六頭驢來運送導彈和其它設施的。在此種地形下，驢子是我們所唯一能找到的交通工具。」

他表示：「在阿富汗的共產主義政權90年代垮台後，塔利班便在軍火庫找到了這些舊武器。俄羅斯人的技術，比美國人高出不少。」

說著，他晃了晃自己的俄制手槍。「它就像一把左輪手槍，但又不必像美國貨那樣扣扳機。它還一度是俄羅斯特種部隊的裝備。我們的武器大多都是俄制的，最近也從美軍或阿富汗國民軍那裡繳獲了不少美式武器。」

聽到這裡，我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支訓練有素的武裝力量；而放在一年前，這是不敢想象的。與三年前相比，塔利班如今已建立了中央指揮系統，控制了多個安全據點，並明確了鬥爭方向。

當初，巴基斯坦為了對付印度而培養了這些塔利班意識形態專家；而今天，這些塔利班意識形態專家正用他們所學到的，來對付北約與巴基斯坦軍隊。

我們的談話就此打住。由於晚上要與意識形態專家會面，我只好繼續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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